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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景元梁昳)落日六百秒美文欣赏-周景元梁昳(落日六百秒)小说全文免费阅读

时间: 2023-04-22 17:23:14  热度: 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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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美茹中午下班一回家就进了厨房,她一面切肉,一面招呼梁昳把冰箱里的青椒拿出来洗一洗。梁昳从书桌前起身,翻遍了冰箱的冷藏室也没找到。

  “那你看看菜篮子那边。”冯美茹放下刀,又拉开冰箱门看了一眼,“奇了怪了,我记得还有几个的呀。”(周景元梁昳)落日六百秒美文欣赏-周景元梁昳(落日六百秒)小说全文免费阅读

  菜篮里也没有,梁昳抬头说:“要多少?我去买吧。”

  窗外的太阳火辣辣的,路上看不见几个行人。冯美茹脱下围裙,抹了把汗,说:“我去买就行,你回屋吹空调。”说着,她已经走去门口换鞋了。

  忽然,门锁传来转动的声音。梁家川走进家门,不料冯美茹就在门口,一脸愕然道:“你去哪儿?”

  “我去买青椒,你先炒别的菜。”冯美茹一边换鞋,一边安排着。

  梁家川晃一晃手里的塑料袋,笑盈盈:“我买了。”

  邀功请赏般得意,袋里装的正是冯美茹急需的青椒。

  冯女士一下就笑了:“多亏你记得。”

  “老夫老妻,这点儿默契还是有的。”

  梁家川一句话哄得冯女士笑了一整天。

  梁昳十一岁那年的暑假,屋外是毒辣的太阳,家里却凉丝丝的,格外舒心。那个时候,冯美茹真的觉得她能跟梁家川和美幸福地过一辈子。

  现如今,冯美茹不再对婚姻抱有奢望,她只是单纯地不想女儿在同样的人身上吃亏,不想她重蹈覆辙。

  “我知道自己今天这样非常不理智,但我没办法控制自己,满脑子都是‘你遇上了一个厂二代’、‘你以后该怎么办’……”冯美茹很少在梁昳面前表现出脆弱的一面,此刻看上去反常的专制霸道恰恰暴露出她的慌乱,“说实话,我很慌,害怕你走上我的老路,以后也像我现在一样……有苦说不出。”

  冯美茹像一个护崽的鸡妈妈,看到小鸡崽马上掉进泥坑,有的只是母亲的本能。她根本没精力思考自己是否能维持完美无缺的形象,一心只想扑腾过去护住崽子,把她带回安全的地方。

  梁昳无法不体恤这份苦心,比起辩解与抗争,她更心疼害怕孩子受伤的妈妈。

  没有人再动筷子,也没有人起身离开,时间仿佛静止下来。在长长的一段静寂之后,终究是冯美茹先开了口——

  “外人怎么嘲我高攀你爸家的,将来也会怎么嘲你。别人只要打听到你的另一半也是个厂二代,就一定会说‘梁家丽丽跟她妈妈一样,都是要嫁厂二代的’、‘有什么样的妈就生什么样的女儿’。他们不会管你们是不是真心相爱,只会觉得你一心想攀高枝,只会说你要奔的不是那个人,是那个人身后的工厂、家世和黄金万两。”

  “即使事实根本不是这样,但这就是现实。到时候,家属院的唾沫星子能溅你满头满脸满身!”

  “我走过什么样的路只有我自己知道,也许你今天会觉得妈妈发疯了,但我只是想阻止你走上我的老路,免受我受的那些委屈和伤害。因为你是我的责任。”

  大概,再没有人会像妈妈那样自然而然地把孩子当作自己的责任。

  冯美茹一直体面要强,学习、工作、结婚生子,全都是旁人艳羡的对象。到头来,四、五十岁却因为梁家川跟舞伴暧昧不清,生受旁人的指指点点。如果说梁家川是她人生中的锦上添花,那么他也是锦上那个反复垒叠的补疤。

  世人的门第观念、闲言碎语是尖刀利剑,足以伤人心,梁昳很难想象,冯美茹究竟是以怎样的勇气来面对别人的反复戳指。而冯美茹,只想螳臂当车般护住自己的女儿。

  梁昳即刻就湿了眼眶,埋下头不敢看她。

  梁家川再坐不住了,他瞧瞧冯美茹,又看看梁昳,“唉”了一声,终是开了口:“说这些干嘛……”无奈,更多的是轻飘飘的一句揭过,“没有人说丽丽的。”

  男人所处的舆论环境到底与女人不同,他再不济也会得到谅解。

  “只是跳跳舞,没什么大不了。”

  “男人年纪大了,更有魅力。”

  “你看他家里那位都没意见,调教得真好。”

  “彩旗与红旗俱鲜艳,你我的奋斗目标呀!”

  ……

  诸如此类。

  他无法真的共情身为妻子的处境,只会在对方日复一日的抱怨与责难中失去耐性,去试探、去挑战,去拓宽可以逾越的边界和底线。

  所以,他不在意,甚至流露出一丝不耐烦——为冯美茹没分寸地将婚姻中的丑陋袒露在女儿面前。

  “什么‘厂二代’‘唾沫星子’的,别必要说这些……气话……”他到底底气不足,又看了冯美茹一眼。

  梁昳强忍鼻酸,红着眼眶告诉梁家川一个事实:“你以为妈妈说的那些唾沫星子还没溅到我身上吗?这个家的人,谁幸免了?闲言碎语不是你不想就不来的!”

  这一刻,冯美茹仿佛找到了同盟,跟梁昳同仇敌忾朝梁家川道:“闭嘴吧!你就是那个反面教材,全无立场。”

  “爸,你有没有想过,妈妈之所以不肯同意我跟周景元在一起,全是因为你在外面胡搞瞎搞?是你让她心灰意冷的。”

  梁家川一怔,像是被人当众甩了一巴掌。

  “我还记得我上初一的时候,要骑自行车上学。刚开始的一个月,你担心我,每天骑车跟在我后面。中学六年,但凡放学的时候下雨,一出校门,我准能看见你给我送伞送雨衣。即便你被迎面雨扑湿一身也好脾气地笑,远远冲我挥手要我慢点走,别滑倒了。”梁昳回想起那个时候,梁家川虽说没有多强的事业上的野心,但确实是个尽职尽责的父亲。她想了想,又说,“还有一次,我被一个男同学惹哭了,你知道后,拦下人家足足讲了两个小时的道理,让那个男生以后再没敢欺负我。”

  不知道梁家川还记不记得这些小事,总之梁昳忘不了,她告诉他:“我同学总说‘梁昳爸爸好好呀’,我也一直记着你的好。可是,现在呢?你还担得起这声‘好爸爸’吗?”

  话说得非常不客气,连冯美茹都愣了一下。她眼见着梁家川的脸色越来越沉,如同布满阴云。

  这些话积攒在心里太久了,即便知道自己的话可能伤人,梁昳还是不吐不快:“你可以自私地不顾家人ᵂᵂᶻᴸ的脸面和体面,我是不是也可以自私地说一句‘我恨你’。”

  本来,梁昳还想说“打擦边球玩暧昧,没品又没种”。可终究是没开口。有的话点到为止,不说是给梁家川也给自己留一点可笑的脸面。

  然而,一个“恨”字不啻于一柄利器,已然刺穿了身为父亲的全部铠甲。

  梁昳跟梁家川的关系虽不及与冯美茹那般无话不谈,但绝不是紧张和对峙的。眼下,梁昳一字一句似针,一下一下全扎在他的心上,密密的针眼,隐隐作痛。

  这是梁家川五十多年的人生从未体验过的感受,痛、羞与愧交织。他呆呆地看着梁昳撇开视线,起身收拾餐桌,冯美茹也跟着站了起来。

  母女俩将碗盘收拾进厨房,梁昳让冯美茹去休息一会儿,自己站在洗碗池前,蘸着洗洁精兑出的热水泡泡,一个碗一个盘子地慢慢洗起来。

  装在家居服外套里的手机轻轻的震了两下。

  梁昳擦干了手,划开屏幕,是周景元发来的消息——

  “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梁昳回他。

  “还好吗?”

  “不好。”

  “受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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