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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当年，他剔除虞泱仙骨时，虞泱该有多么痛苦。

她当时哭着问：“这么多年，你对我有过一丝真情吗？”

那个时候阎溯并未回答。

当时，他被虞泱这样质问，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燥郁。

这种感觉，就好像有千万根细针刺入。

疼痒难耐！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

他当时警告自己，对于虞泱这样的卑劣的人，他不该有一丝感情的！

而那时的洛水凝牢牢抓紧阎溯的手，带着红晕与泪光的眼眶，无一不再诉说她这九百年被冒名顶替的委屈。5

瞬间，阎溯心底这抹痛意与燥郁消失殆尽。

他爱的人，自始至终，只有在幽都山上救他性命的女子。

而他当时坚信，洛水凝就是那名女子。

于是阎溯的神色恢复冷冽，声音比玄寒之冰还要冷，透着无尽讥诮地的对虞泱说。

“我对你，不曾动过一丝真情！”

“之所以之前对你好，纯粹只是因为以为你是水凝，没想到，虞泱，你是如此卑劣的一个骗子！”

他当时看着虞泱那颗破碎的心，是彻彻底底被撕碎……

死去……

他们同床共枕，经历过无数的幸福，美好，都是真的，不是假象。

只是他亲手摧毁了这一切！

阎溯不想轻易接受这个事实。

从洛水凝这里得不到答案，他甩袖便想走。

洛水凝拉住他的衣袖，妄图勾起他的怜惜：“君上，你听我说……”

阎溯第一次对她如此冷漠，他扯开她的手：“你不想说，我自有其他方法求证。”

眼看阎溯即将踏出寝殿，洛水凝疾声喊他：“慢着。”

阎溯停驻脚步，转过身来，等着她的答案。

洛水凝从榻上爬起来，秀眉微蹙：“我确实没有去过幽都山。”

阎溯心中大惊，声音颤抖着：“所以，真是虞泱救的我。”

“虞泱那时是我的婢女，是我让她拿着簪子下到幽都山救你的。”

阎溯心中的疑惑更盛：“我们并不相识，你为何要让虞泱下到幽都山救我？”

洛水凝被问住，故作镇定扯谎道：“我只是偶然得知。”

“偶然得知？”听到这荒唐答案，阎溯冷笑一声。

他那时在鬼帝的十个儿子中毫不起眼，被骗到幽都山一事除了他和那几个作恶的兄长并无外人知情。

洛水凝偶然得知，还大发慈悲让婢女前去救他，为了什么呢？

“那你的心疾也不因救我所起？”

洛水凝指尖捏紧：“不管是与不是，总之，我救了你，这是事实。”

阎溯看着洛水凝的眸眼冰冷无比。

洛水凝晃了晃手中发簪，心中惶恐，有些急切地开口：“就算我没让虞泱去救你又如何，阎溯，你搞清楚一点，是我的发簪救的你，不是虞泱！”

阎溯闭上双眼，心中苦痛翻涌。

可他爱上的，是那年幽都山上跳跃的湖蓝身影。

是她轻柔地环住他，声音如清泉清泠：“你一定撑住……”

如果没有她，那么如今的阎溯，早已被幽都山的怨鬼门啃噬殆尽。

后来阴差阳错，她真的嫁给了他。

可是他却辜负了她，伤害她折磨她，甚至他们的孩子，还要被他入药……

第12章

锥心的痛在阎溯胸腔里蔓延。

虞泱说得没有错，天底下，竟然有他这样狠毒无情的父亲！

痛意喷薄而出，过往种种走马观花浮现在阎溯眼前。

成婚那天，虞泱一袭红衣，在桃花缤纷之中乘坐凤辇而来。

在通天河边，阎溯执起她的手，眸中是漫天的星河流转。

他那时的爱意掩藏不住，带着虞泱回了酆都城。

她告诉他，我叫虞泱，我不叫洛水凝。

他温柔地笑着说：好，那从今往后，就叫你虞泱。

新婚当晚，他点燃凡间夫妻洞房夜会燃起的龙凤烛。

火光在虞泱的眸中跳跃，两人共喝合衾酒。

约定三生，不离不弃。

他缓缓褪去虞泱的衣裳，粗粝宽厚的手掌抚过每一寸肌肤。

像带了火，炙热与欢愉将两人彻底侵袭……

可后来，他竟用最厌恶的口吻对她说：“你是我此生最厌恶的女人。”

阎溯终于明白了。2

明白为什么明明拨乱反正，将虞泱赶出了酆都城，洛水凝就陪伴在身侧，朝夕相处，相濡以沫，可他并不感觉快乐。

无论是和洛水凝把酒言欢，亦或者带着她去屋顶赏月，给阎溯的感觉，却总是不对。

洛水凝不喜欢喝酒，更不喜欢赏月。

她喜欢摆弄那些水神四处搜寻来的六界至宝，喜欢上九天之上参加宴会。

阎溯总会在闲来无事时，眼前浮现出虞泱的音容笑貌。

清晰灵动，久久挥之不去。

他那个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甚至后来，虞泱被发配苦终山，阎溯看着跪在砂砾石块之中狼狈不堪的虞泱，心底竟然升起密密麻麻的痛意。

那个时候，他还在想，这个女人，是不是暗地里给他施了咒法？

为什么他如此恨她，却还是忍不住地想要靠近她？！

现在一切真相大白。

原来他爱的人，一直都是虞泱。

阎溯看着眼前的洛水凝，只觉心底像是被一块石头砸中，不可呼吸。

洛水凝慌乱不已，连忙伸出手抱住了他。

“阿溯，我们之间那些誓言那些约定，你都忘了吗？”

“虞泱不过用我的发簪做了个顺水人情，阎溯，真正救了你的人，是我。”

她妄图说服阎溯，但他深邃的眼底却怒意翻涌。

阎溯转身过来，冷笑一声：“那为什么要骗我？”

“什么？”

“为什么要说，当年你是在幽都山为救我所得的心疾。”

洛水凝依旧嘴硬：“我从未说过这话。”

阎溯的语气却愈发寒冷：“哦，是，你是从未说过这话。”

阎溯回忆起往事，纠正道：“是你婢女三番两次提起，你只是没有否认罢了。”

“我！”洛水凝想反驳却什么都反驳不了。

因为这些，正是她为了这鬼后之位而授意婢女的谎言罢了。

如今被拆穿，洛水凝浑身的血液僵住，眼底一润，颤抖着看向阎溯。

阎溯目光阴暗无比：“明明知道，我爱的女子就是幽都山上救我的人，却眼睁睁看着我错怪虞泱，害得她死无葬身之地！”

第13章

洛水凝还想挽留：“君上，就算我没有救过你，可我与你成婚已有五百年之久，虞泱她已经死了，神魂俱灭，永生永世你都不可能再见到她了……”

阎溯紧抿双唇，双目都开始渐渐赤红。

他阴鸷的目色中渗着寒意：“我与你成婚五百年，可我与她，是九百年的夫妻。”

洛水凝身躯一颤，喉间一堵：“我与她不同。”

她语气嫌恶地补充道：“你搞清楚我和虞泱的身份，她只是一介低贱的虞美人仙，当年在九天之上，就是服侍我的婢女，可我母亲是水神，我生来就是上神……”

“只有我，才配做这鬼后，只有我，才配站在你的身侧，虞泱她死了就死了，这世上，会有无数的虞美人花仙，可水凝上神，只有我。”

阎溯身体顿了顿，缓缓转过身，双目已经因为充血而变得狠厉。

他伸出手掌，死死扼住洛水凝的脖颈。

很快，他手一扬，将洛水凝推到地上。

阎溯闭上眼，连看她一眼都显得不愿多看。

“滚。”

洛水凝大惊：“阎溯，你疯了，你竟敢如此对我？”

阎溯背过身去，一身玄色长袍。

“在我彻底控制不住杀你之前，滚。”

洛水凝眼眶猩红，怒声道：“好啊阎溯……你竟敢如此对我，我绝不会善罢甘休！”7

……

成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