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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杨菱心下一惊，这辈子他们没有结过婚，又哪来的“再”字一说呢？

　　难道说，朱煊洛也和她一样重生了？

　　想到这一层，杨菱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慌乱，但是又很快地被她遮掩过去。

　　“朱先生在说什么话？你的结婚对象是姐姐不是吗？”杨菱坐直了身子，没有接下那枚戒指，只是平静地看向朱煊洛。

　　“这个戒指你还是收回去吧。”

　　朱煊洛只是死死地盯着杨菱，没有说话。

　　许久，杨菱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朱煊洛又突然出声，他眼眶微红，甚至抬起手想要落在杨菱脸上，被杨菱很快躲开：“对不起，杨菱。”

　　杨菱知道他说的是上辈子自己死在他楼下的事情。

　　她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朱先生，这样的话你说过很多次了。”

　　“没有意义的。”

　　“我甚至不知道你道歉的原因是什么。”

　　朱煊洛收回落空的手，摩挲着手上的戒指：“如果你知道的话，我说的对不起是我间接害死了你，如果你不知道的话，我对不起的是我之前曾将你短暂地作为杨韵的替身。”

　　“我想要道歉的是这两件事。”

　　杨菱被朱煊洛的直白话语噎住，低下头摆弄着摘下的眼罩没有答话。

　　“杨菱，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懂，但是，我还是想对你说。”

　　朱煊洛将戒指举到眼前，眼里透出一丝难过：“找这个样式的戒指好不容易啊……”

　　“你是不是选了很久啊？”

　　朱煊洛的声音有些低沉。

　　杨菱眼眶有些发热，扭过头去，不看朱煊洛。

　　上辈子，她和朱煊洛的结婚戒指是她亲自去挑的。

　　她知道朱煊洛并不喜欢繁琐华丽的设计，同时又挑剔地对普通样式的戒指反感。

　　她一家一家店去找合朱煊洛心意的戒指，但是，其实最后的戒指是她自己设计的。

　　朱煊洛手里的戒指只是相似，却到底和那枚戒指不一样了。

　　就像她和朱煊洛，无论如何，也是回不去的。

　　“这个样式很好看。”杨菱看向那枚被朱煊洛珍重地放好的戒指，“如果作为结婚戒指的话，杨韵应该会很喜欢。”

　　朱煊洛听到她提到杨韵，有些生硬地打断：“你知道的，我说的不是杨韵！”

　　杨菱抬眼看向他：“那你说的是谁？我吗？可是朱煊洛，我已经是何嘉瑞的女朋友了。”

　　“你现在和我求婚？是不是有点太可笑了？”

　　朱煊洛少有的被人说可笑，他看着有些薄怒的杨菱，勾起嘴角，眼睛里却是压不住的苦涩。

　　“你记得是不是？”

　　“杨菱，之前的那些事你都记得是不是，你和我一样，都记得。”

　　“记得什么？”杨菱反问道。

　　朱煊洛被问得一愣，那些事情他有些说不出口。

　　他们三年痛苦的，貌合神离的婚姻。

　　没有告知她的，当众宣布的离婚公告。

　　车祸重伤后不顾她的身体健康，坚持要求和她办理离婚手续。

　　将她错认成杨韵，间接导致她病发，最后死在那个晚上……

　　这些，朱煊洛都说不出口。

　　沉默间，杨菱隐忍的情绪终于爆发。

　　她咬着唇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睛，又问了一遍：“朱煊洛，我问你，我应该记得什么？”

第28章

　　朱煊洛噤了声，他不敢去看杨菱那双眼睛。

　　他现在倒希望杨菱不记得，将一切都忘记，将那些由他造成的痛苦都忘记。

　　杨菱没有再继续追问，整理好情绪：“朱煊洛，我不记得了，我希望你也最好忘记。”

　　两人各怀心思地错开视线，没有再说一句话。

　　三个小时后，飞机落地。

　　杨菱迟迟没有起身，朱煊洛也守在她身边没有说话。

　　但却一直不错眼地盯着杨菱，是活着的，好好的杨菱。

　　杨菱觉得还是应该问清楚，便一直等人都离开后，才开口。

　　“你是怎么来的？”

　　朱煊洛听到杨菱的问话，不自然地别过头：“不知道，一觉醒来就到这了。”

　　“我一醒来没看见你，以为你消失了，跑到公司问了你的秘书，他告诉了我你的航班信息。”

　　朱煊洛一句话带过，并不想多说的样子。

　　“杨菱，那你呢？你冷吗？”朱煊洛有些小心翼翼地看向杨菱。

　　他知道杨菱是死在那天晚上之后，一直在后悔。

　　如果那天他跟着杨菱下去，是不是一切都会发生改变。

　　杨韵曾经哭着质问他：“你为什么不去看看她？她最后死在你楼下那条路上，医生说但凡有人将她送到医院都会有生还的希望。”

　　“你为什么不去救她！”

　　是啊，为什么那天晚上没有救下她……

　　杨韵的质问让他的情绪突然崩溃，他捂着脸不受控地哭出声。

　　这是他第一次那么狼狈。

　　他其实是有救她的可能的。

　　所以今天睁眼看了时间，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开车去那间婚房。

　　想去找杨菱。

　　之后他知道杨菱没有和他结婚，而且正在和何嘉瑞谈恋爱。

　　他莫名地松了一口气，起码她现在活得好好的。

　　他冲到杨氏集团，抓着路过的所有人询问杨菱的消息。

　　他的样子太过可怜。

　　赵秘书看不下去，告诉了他杨菱的航班。

　　他拿出手机买票的时候手还是不受控地颤抖，叫了车，直奔机场。

　　等坐在杨菱身边，看她摘下眼罩，两人对视，他才有实感，杨菱真的没死。

　　他强忍住抱住她的冲动，努力保持冷静坐在她身边。

　　一直紧攥在手里的戒指因为过于用力已经让他的手上有了印记。

　　他不敢说这是他们结婚时候的戒指，只能扯谎说这是相似的样式。

　　而杨菱听到朱煊洛的问话后，沉默了。

　　“冷吗？”

　　这样的话杨菱问过自己很多次，可是她第一次从朱煊洛口中听到这句话。

　　她其实在之前，还是灵魂形态的时候去过朱煊洛楼下。

　　在得知她死讯的后的某一天，朱煊洛一个人在楼下坐了一整个晚上。

　　除去在她墓前的那次，朱煊洛还为她流过一次眼泪。

　　那天晚上，朱煊洛被冻得嘴唇发紫，眼角滑落的应该是眼泪。

　　她能听到朱煊洛小声念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杨菱，对不起。”

　　她想起那天的朱煊洛，和眼前头发凌乱的朱煊洛重合，莫名有些心疼。

　　“不冷，醒来的时候在家里的床上，很暖和，不冷。”

　　“朱煊洛，我不冷。”

　　杨菱的声音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朱煊洛眼眶有些酸涩。

　　“可是，杨菱，晚上真的好冷啊。”

第29章

　　杨菱没有答话，她始终没有做好准备，面对原来的朱煊洛。

　　两人之间陷入一阵沉默。

　　"先生女士，感谢您乘坐我们的航班。现在请您收拾好个人物品，准备下机。"

　　乘务员的话将两人僵持的氛围打破。

　　朱煊洛站起身，帮着杨菱拿着东西，一改之前冷漠的样子。

　　他是追着杨菱来的上海，身上没有行李，也不知道应该去哪，只能跟在杨菱身后不远的距离。

　　杨菱没有见过这样的朱煊洛。

　　衣服不是那么一丝不苟的，专注地看着她的朱煊洛。

　　杨菱的心情有点复杂，如果是没有之前记忆的朱煊洛，她完全可以拒绝，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可是现在的朱煊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经历了她的死亡。

　　总之，和之前真的太不一样了。

　　面对朱煊洛的改变，她感到有些不适应。

　　不适应朱煊洛那样热烈直接的眼神。

　　秋季的香港，热的人受不了。

　　可上海，已经开始冷了。

　　朱煊洛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衬衫，下机的那刻，连着打了几个冷颤。

　　杨菱回过头看他。

　　他就只是笑着，继续隔着不远的距离跟在杨菱身后。

　　朱煊洛对于上海并不熟悉，身上除了必要的证件也没有多余的钱。

　　走出机场，杨菱决定先带他去酒店安顿。

　　朱煊洛一直默默地看着窗外，偶尔会瞥一眼身边的杨菱，而杨菱则是一言不发地盯着手机。

　　车子停在酒店门口，杨菱先行下车，朱煊洛紧随其后。

　　酒店大堂里，杨菱给朱煊洛办理着入住手续，朱煊洛则在一旁耐心地等待。

　　从始至终，朱煊洛只是跟在杨菱身后，一言不发。

　　这一切都显得如此陌生，仿佛他们的角色颠倒了过来。

　　朱煊洛变成了那个跟在她身后的人。

　　杨菱其实不相信朱煊洛说的那句话。

　　“做了一场梦，梦醒了就来了。”

　　朱煊洛手腕上被遮住的伤痕，和眼下的青紫都让杨菱心脏一阵刺痛。

　　她没有办法不去心疼这个她爱了十几年的人。

　　可是她也没有办法原谅，那一桩桩一件件事情，都不会原谅。

　　杨菱深深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