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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下去后萧无心看向沈昭盈：“你生气了？因为他受伤？”

　　他早就看出这段慕风对沈昭盈不一般。

　　沈昭盈闭上眼：“我没生气。”

　　“只是莫名其妙又欠上一条命，心中很是烦闷。”

　　这让她回想起了上一次的经历。

　　“你不知晓，段慕风这人的人情最是难还。”

　　萧无心好奇道：“为何？”

　　沈昭盈睁开眼，看着他那双澄澈通透的眼眸，不知为何，心中郁气微散。

　　她没隐瞒，漫不经心道：“上一次，我为了还他一条命，几乎死了，是师父将我从鬼门关捞回来。”

　　她揉揉眉心，这一次，不知段慕风又想要什么。

　　萧无心思索一瞬：“就因为他救你，所以你就欠他一条命，那你杀的那些人呢？”

　　“什么？”沈昭盈有些懵然，没明白。

　　萧无心道：“你杀的那些虽然是人渣垃圾，但细算起来，也是人命，救你的算，那你杀的就不算？”

　　沈昭盈迟疑一瞬：“当然……也算。”

　　萧无心漂亮的唇角勾起：“那你欠了不少命呢，下辈子也还不清。”

　　说完又想起什么，自言自语嘟囔：“这么一看，我好像也是。”

　　像是拨云散雾，沈昭盈瞬间一片清明。

　　的确，救她的是命，她杀的也是命，皆是因果，哪有什么高低贵贱。

　　欠便欠吧。

　　她死后那管洪水滔天，自有阎王清算。

　　这么想着，她心口像是卸下什么重担。

　　她一拍萧无心：“小师弟极有慧根。”

　　萧无心也笑道：“师姐也悟性惊人。”

　　正在极地观星的清尘真人眉心一跳，心中闪过一抹不安。

　　“昭盈懂事至极不会惹麻烦，莫不是小无心出事了？”

第28章

　　北境，清尘真人的两个逆徒终于达成共识，狼狈为奸。

　　沈昭盈又笑道：“萧无心这名字不错，很衬你，但我名字是师父改的，不然我也想改一个。”

　　萧无心真被沈昭盈逼着恶补道门知识，随口道：“师姐可以改道号。”

　　原本道门规矩，无论男女皆称师兄弟。

　　但他并不是从小在道门长大，叫了师姐便改不过来。

　　“好主意。”沈昭盈挑眉，“从今往后，我道号便是……无情。”

　　三日后，驿馆。

　　“昭盈！”

　　段慕风惊叫一声，满头薄汗地从沉睡中惊醒。

　　一旁传来惊喜声音：“齐将军，您醒了？”

　　段慕风转头看去，却只看见蓝影。

　　心口处仍在抽痛着，他缓了缓，声音嘶哑地问道：“予……国师呢？她没受伤吧？”

　　“您放心，国师毫发无伤。”

　　“她在哪里？”段慕风又问。

　　醒来没看见沈昭盈，他心中被巨大的失落席卷。

　　蓝影顿了顿，小心翼翼道：“黑云城的军队来了，国师前去迎接，说要大干一场。”

　　段慕风眼皮子狠狠一跳。

　　蓝影欲言又止道：“国师走之前嘱咐过，齐将军你若是醒来就好好休养，其他事情无需操心。”

　　段慕风哪里还能好好休养，忍着痛道：“带我去找她。”

　　蓝影阻拦不得，只好为他穿衣。

　　来到军营，段慕风一眼便看见正往外走的沈昭盈。

　　她身旁还寸步不离跟着一个面无表情的漂亮少年，正是萧无心。

　　自那日后，萧无心再不敢离开她半步。

　　沈昭盈正跟他说话，萧无心偶尔开金口搭理两句。

　　直到快走到近前，沈昭盈才看见段慕风。

　　“你醒了？”

　　她语气平淡至极，随意得好像在问“吃了吗？”

　　神色没有半分惊喜。

　　甚至连蓝影刚看见他醒来时，神情都比她高兴。

　　段慕风攥紧手，眼眸里墨色晕开。

　　“我只想确定你平安，你没事就好。”

　　沈昭盈神色自若点点头：“确认了便回去休息吧！”

　　她淡漠的语气撞得重伤未愈的段慕风神思涣散。

　　连想问黑云城军队的事都忘了。

　　他失魂落魄想要转身，沈昭盈又道：“等等。”

　　段慕风心脏一跳ꌗꅏꁴ꒒，眼眸中又燃起一丝希冀。

　　“这次的事多齐你了，你放心，我已查出幕后主使，一定帮你报仇。”

　　沈昭盈嘴角含笑：“待回京城，我为你向陛下请功，朝堂上你必能再进一步。”

　　没有半分感动温情，她这样云淡风轻将利益摆出，好像这样两人便能两清。

　　段慕风心中升起巨大不甘。

　　他毫无血色的唇轻颤：“昭盈，你知道，我并不是为了这个。”

　　沈昭盈笑意不改：“我当然知道，我们是同僚，就像在战场上为战友挡刀一样，齐将军必是不求回报。”

　　“但这个恩情我得记啊。”

　　她这样将他高高架起，将段慕风所有的话都堵在喉中。

　　不等他回神，沈昭盈又对蓝影道：“齐将军伤势未愈，脸上十分难看，快将人扶回去好好将养。”

　　说完，沈昭盈便带着萧无心离开。

　　直到消失在段慕风视线中，从始至终，她一次都没有回头。

　　段慕风心脏被重重撕裂开，痛得无法遏制。

　　他弯下腰，有些站立不稳。

　　蓝影着急：“齐将军，您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崩开了。”

　　段慕风露出一个惨然无比的笑：“蓝影，你说这世上究竟是求而不得痛苦，还是得而复失痛苦？”

　　他当初逼沈昭盈换命时，她是不是也这样痛？

第29章

　　这一痛极攻心，段慕风病情再次加重，缠绵病榻。

　　沈昭盈抽空来看了一次，说些什么看开点，好好保重自己，身体才是本钱云云。

　　尽是些虚情假意的客套话。

　　但段慕风能看见她便已是心满意足，可惜只一次之后，沈昭盈再未来过。

　　便是连蓝影也被带走了。

　　段慕风许久没见到沈昭盈等人，忍不住问自己的副将：“国师去哪里了？”

　　副将神色一言难尽：“鹤城廷尉叛乱，国师，国师她亲自领兵平叛去了。”

　　段慕风蓦地捂嘴，剧烈咳嗽起来：“胡闹。”

　　副将苦着脸：“国师不让我告诉您。”

　　段慕风摊开手，掌心中落下几滴鲜红的血。

　　他若无其事握紧：“她带了多少人？”

　　“将黑云城兵马全部带去了。”

　　段慕风太阳穴跳了跳：“集结我们的兵马，去鹤城。”

　　此刻的鹤城。

　　沈昭盈坐在金碧辉煌的廷尉府，啧啧出声。

　　“廷尉大人可真是会享受，看这亭台楼阁，怕是比皇宫也不差几分。”

　　被五花大绑的鹤城廷尉王世吉痛哭流涕：“下官知道错了，上天有好生之德，求国师饶我一命，下官愿将全部身家捐给太清宫。”

　　“这个提议还真是有几分诱惑力。”沈昭盈摸着下巴沉思。

　　王世吉见有希望，眼睛一亮，越发卖力：“除此之外，这北境谁家有什么宝物，我都能为国师搜刮来。”

　　沈昭盈好奇：“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