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晨中去玉笙小说完整版在线阅读 她从晨中去玉笙精选小说推荐试读
周锦熙含笑点了点头,随之侧身将她后面的姑娘让出来,说道:“月河,这便是妈与你说过的玉笙,是我们周家的五小姐,只比你大一两岁。”
那名作月河的女孩,倒是生得小巧可人,全然不似周锦熙的端庄典雅,身穿淡绿色的轻薄夹衫,犹似一只灵活的翠鸟。
“小姨。”她颔首作礼。
“进去坐着说吧。”
玉笙引二人进到客厅,钟徊恰好也从书房出来,他走上前先问候说:
“二太太,久来不见。”
“是有许久没有见了,不曾想再见,钟先生竟成了我们周家的女婿。”
他俯身递茶,言辞间带上了明快的笑意。
“确是在意料之外,但这要幸于玉笙的选择。”
“钟先生的谦逊真是一如既往地讨人喜。”周锦熙转头看向玉笙,“玉笙,你刚来翼州府,这人情之间的来往,钟先生定然思虑得更妥当,你听他的就好。”
玉笙低眉点头,钟徊不禁看过去,发觉她少见的温顺,竟也不多话了,收敛得倒叫人不适应。
他说:“我人情简易,没有这种顾虑。”
“若钟先生都人情简易,那我许是不知谁能谈及人情二字了。”
钟徊没有反驳,只以笑回应。玉笙转眸看了看他,随即说:“阿姐,月河是还在念书吗?”
周锦熙似是终于想起还有一个人的存在,抬手搁置于月河的小臂,眼中的精明融了去,余留爱怜。
“是啊,月河还在念书呢。前些日子,程家夫人还说要认月河做儿媳,我说,她还在念书,明年还要留洋去,程夫人听此,又说让她和颢清一道去,好有个照应。”
“她说的是,有个照应也是好的。”
周锦熙应答之余,似乎还有顾虑,朝她倾身靠来,道是:“玉笙,我听锦言说,你此前在海关署做过打字员,定然通晓洋文,你有空时可否给月河补一下?”
“阿姐何不请个外教老师?我也只是半道出家,定然比不得别人。”
“这请过的呀,但都不满意,何况翼州不比燕台,有那个环境适应,便是不会说的人也能听懂些许。”
玉笙又婉拒了一次,周锦熙只得让步,说是有空时补习就好。
“那便交给玉笙了。”
“多谢小姨!”
她点头应下来。钟徊始终安静地听着,神色如常温和。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的功夫,玉笙便让宝珍去卧房拿来了一个箱子。
“这是阿姐让二嫂嫂代买的东西,有几件是他们送给您的,您瞧瞧有没有少了什么。”
“怎么会少呢?这一趟得多亏玉笙了,当然也少不了钟先生的帮忙。”
“无妨,程六爷也托我带了东西,好像是燕台上等的珍珠,说是要给唐夫人做礼。”
几人齐刷刷地抬眼望向他。
“……是嘛?”
“应该不会有错,月中便是唐夫人的寿宴。”
玉笙瞧见她眼底的焦急,心里也有所清晰了。母女二人没过多久,就辞别而去。
她将人送到外院回来时,钟徊还坐在客厅。
“是不是阿姐准备的寿礼与程六爷的重了?”
“或许是。”他垂眸看着手头的文件,不急不慢地回她说,“唐夫人最喜珍珠,重了也在所难免。”
“那你还特意提醒她这件事?”
他抬头,衔笑说:“你听出来了?”
“不然你如何无缘无故地提起程六爷?”玉笙好奇又询问,“唐夫人是什么人?”
“总理夫人。”
“这样啊。”
钟徊搁下手头的文件,忽而提道:“要出去走走吗?”
“你不忙了?”
他拿起外套,嘴上说,哪有这么多事忙,走吧。玉笙还没开口,就被带出了客厅。
“我包还没拿呢。”
钟徊攥着她的手还朝前走,只道是:“不拿也罢,让它也歇歇。”
他说这些话时,声色鲜活,好似从旧壳里长出新的血肉,恰是意气芳华之时。
跨过门坎,脚步越发轻盈。
“从这里走两条街,便是抚月湖。”他指了指伸出墙的桂花,又说,“你瞧,几乎人家的院里必定会有桂花,我们院里的东墙边也有几棵。”
“午时我瞧见了,宝珍说,前些天他们还摘了一些,准备做茶。”
钟徊似乎由此想起了事,恍然叹一声道:“还有桂花栗子糕,都忘了让他们做了。”
两人走到半路,便转了方向,他说附近有一家糕点铺,做的桂花栗子糕不错,又说在抚月湖畔的金鹤酒楼酿的桂花酒最好。
玉笙接过新鲜出炉的糕点,等他结了账,又往回走,来往卖吃食的小贩吆喝声交叠,便听不清卖的是什么。
一个卖糖葫芦的阿伯被一群孩童围在中央,挨个收钱递糖葫芦。
他们走过时,钟徊也买了一串给她尝尝,玉笙也是好奇,在燕台,糖葫芦只在天宁街的一家糖果店才有,是也穿成串放在橱柜前,卖得比冰淇淋都贵,所以店家大发善心,可以按颗卖。
她先咬了一点结块的糖浆,眸光忽亮。
“没有像燕台卖的糖葫芦那么甜得腻人。”
“燕台人大多嗜糖,此前在那儿参加宴席时,有一次尝了一块点心,入口像是灌了一勺糖,后来喝的酒都觉腻得紧。”
玉笙说:“我与你说,若是换作他们,许是还要再塌一层果酱才罢休。”
“不会甜得慌吗?”
“我不时常吃甜品,果酱糖浆什么的也不常用。”她用丝帕垫着摘下一颗,送到其嘴边,钟徊低头含进嘴里,“这山楂果也没有那么酸涩,好吃吧?”
“你还反客为主啊?”他笑言。
她随即道:“我也觉得好吃啊。不过话说回来,我们拿着自己买的点心,去人家酒楼,真的不会被拒吗?”
“怎么会?你若是嫌他们的菜品不好,都可以自行带去,谁没事还管这档子事来?”
“这么好啊。”
“这段路下去就能见到湖,最近人还少,等到了仲秋,游湖的人就多了……”
青石路往下坡铺去,走尽是一段石阶,脚步交错,上坡、下坡来往的人各色各样,边上堆着几个孩子围在一处打钱,争论激烈,吵闹不歇。
他们走下去,灰绿的抚月湖延展在视野中,它一直伸向天边,仿佛是没有边界的,或者说,那连绵不绝的山脉就是它的边界。
湖中还余留着稀疏几朵病怏怏的荷花,荷叶卷了边。环湖的柳树还留着夏天的痕迹,似乎等一刻有人停留,将过去的故事娓娓道来,但它并不着急宣之于口。
她忽然觉得他们不是夫妻,而像情人。应该有一种长久的情人关系,相关又无关,相忘也有情。
第28章话剧新遇
月河看着对坐的人,安静tຊ有一会儿了。
“小姨,”她忽而抽走玉笙手里的测卷,弯腰朝前靠来,“其实你不用看了,这些我都没问题的。而且,我妈请的家庭老师教得也挺好的。”
“什么、意思?”
“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妈让你给我补习,实际上是为了让你说服钟先生,到时会帮着程颢清的老爹。但你同意与否,我并没有心思关心,只是我跟我妈说,我是来找你的,那她就不会管着我。所以,你陪我去玩吧。”
玉笙还没从她话里的几道转弯中反应过来。
“啊?”
“你不是刚来翼州府吗?我带你去熟悉熟悉。”月河已站起身来,拽着她的胳膊走出了咖啡厅。
“月河……”
月河将人推搡到跟前,让她先上了车。
“师傅,到华安话剧院,快点啊,我们赶时间。”
“去话剧院做什么?”
“哎呀,你先陪我去嘛,以后,你要去哪儿,我都陪你。”月河已是迫不及待,抱着她的手摇着。
玉笙不抵她软磨硬泡,便陪她去了。
两人来得迟,到时话剧已经开始了,堂中传响一阵掌声,她们趁势缩到了后面的空位。彼时,一个身着中山装、模样俊逸的男生从台上的混乱里脱颖而出,他面向观众席,念起激昂的台词——我怎能居于压迫之下?我如何能居于压迫之下?这是活着的必须吗?我的生命,囿于成见中,我将阴影里的一点光明视作恩赐,早已忘却阴影原来自光明……
“这是什么人?”
月河眉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