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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音音已清醒过来，她眼睛上蒙着白纱，太医悉心嘱托她不可再哭，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姐姐可算醒了，妹妹担心坏了。此次特地来还姐姐东西的。”顾盼烟在卫音音榻边坐下，侧着身子解下腰间的玉佩来。

顾盼烟把玉佩放在卫音音缠满纱布的手上，她的指尖碰到玉佩，瞬间反应过来。

这是与沈煌大婚之时，送予自己的定情信物。她曾无数次在孤寂时摩梭这块玉佩。

可玉佩是怎么到顾盼烟手里的呢？

顾盼烟善解人意一笑：“这是我和皇上在农家发现的玉佩。其实他知道是你救了他哦。”

卫音音捏着玉佩的手颤了颤不敢置信。

所以沈煌一边知道自己救了他，一边恩将仇报杀了他的全部家人？！

还假做不知情，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情绪波动之下，卫音音咳出一口血，伤口又裂开了。

顾盼烟看到卫音音的反应温柔一笑，替她擦去嘴角的血迹，却毫不留情的继续刺激卫音音：“只不过他恨你，一想到被你救了便觉得恶心，是他一定要我认下这份功劳的哦。”

顾盼烟欣然一笑，似乎沉醉于沈煌的体贴之中。

反观卫音音，眼角处的白纱浸出了血迹……

第十二章

卫音音的性子内柔外坚，如此反应便是已经相信了。

顾盼烟见状，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她必定不会再向沈煌解释此事。

心情颇佳的顾盼烟放心离去，徒留太医们看见卫音音伤口崩开再度忙碌起来……

而另一边，沈煌虽未确认到底是谁救了自己，但下毒案件却有了新的线索和证据，令沈煌心中卷起惊涛骇浪！

卫音音实则是被逼下药，且她已经偷偷将药换了，是太后又令人重新下的毒！

沈煌双手颤抖，心中涌起悔意。

这些日子因恨她背叛，他已做下不少无法挽回的错事！

卫音音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在他眼前浮现，他只想立即赶回坤宁宫，陪在卫音音身边。

卫音音自顾盼烟走后，强撑着不让自己晕过去。

太医替她换绷带的疼痛，刺激得她眼前一黑，却始终顽强地撑着——她要等到沈煌来。

药才换好，便听见众人跪下行礼的声音，接着沈煌靠近了。

卫音音一动不动的躺着，并不欲给沈煌行礼，而沈煌却握住了她的手。

这双手曾经是如何压着自己，逼自己眼睁睁看着家人惨死，卫音音并没有忘怀，她再压不住心中的悲愤，拔下头上的簪子，狠狠捅进沈煌被刺客砍伤的左胸处。

可惜卫音音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下手，却因她身体虚弱，连要害也无法刺中。

“沈煌！你恩将仇报！你不得好死！”卫音音声音凄厉，散发出浓浓的恨意，情绪激动之下，鲜血随着她一句句的话涌出。

沈煌看着胸口的簪子一阵惊怒，可抬头发觉卫音音面色惨白，形容枯槁又是一阵悔意。

伤处再次受创的疼痛令沈煌微微颤抖，他握住卫音音的手，将簪子插的更深，彷佛这样可以减轻自己的愧疚。

“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换掉毒药。

沈煌身为九五至尊，早已习惯被万千人捧得高高在上，早已忘记如何低头哄心爱之人。

“如果这样能让你心里好受一点……”

看着眼前摆出一副情深模样的沈煌，卫音音一阵恶心，她努力挣脱开，竟喷出一口血。

明黄的龙袍上瞬间染上血迹，沈煌慌忙松手。

早被吓得跪在地上的太医这才起身分别替两人治伤。

可卫音音根本不肯配合，她什么都没有了，日日面对着仇人却没有能力手刃她。

卫音音陷入痛苦悔恨无法自拔，看见沈煌靠近便开始拼命挣扎，即使伤口迸裂，吐血不止也在所不惜。

沈煌的伤口还未处理好，可他不敢再留在乾清宫，嘱咐人用最贵最好的药材养着卫音音的身子，自己则搬去了坤宁宫。

这里是卫音音待得最久的地方，处处皆是她的影子。

自从卫音音有孕后，沈煌再未踏足过坤宁宫，此时看到坤宁宫的布置，心中升起怀念。

卫家骄女，诗画双绝，歌舞俱佳。

二人成亲的前两年，浓情蜜意，时常在院中玩闹，琴瑟和鸣，缓歌慢舞。

他打开书桌上的字帖，卫音音有记录自身起居注与随感的喜好。

一张张翻过闺怨诗，最近一张随感上写着一句话。

「十二年了，阿煌还是不信我」

沈煌呼吸一滞，忍着心痛继续翻下去。

「阿煌是我最爱的人，我不能给他下毒，我会替他顶在姑母前面好好保护他的。若有天姑母害了他，我就和阿煌一起死。」

沈煌懊悔得心口抽疼，那个愿意为他去死的女人，被他亲手推开了。

她对他的爱意，最终败给了他的不信任。

殿外，大太监走了进来。

“朕不是交代过，未传唤便不许进来！”

自卫氏娘娘自焚后，皇上一直心情不佳。大太监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道：“回皇上，娘娘睡着了。”

沈煌深吸一口气，将随感整理好，起驾回乾清宫——只有她睡着了他才敢悄悄回去看她。

第十三章

卫音音行刺皇帝的第二天，阖宫上下都等着看她的下场。

可沈煌毫不介意，反而寻了个刚入宫的宫女陪她说话逗闷子。

卫音音自昨日起，便成了泥塑木胎，任谁来也无反应。这个小宫女也不嫌麻烦，日日贴心替卫音音喂水喂饭，叽叽喳喳讲着趣事。

在小宫女的悉心照料下，虽然卫音音的皮外伤逐渐痊愈了，但依然不曾开口。

今日是她拆绷带可以下地的日子，只可惜腿上被横梁砸断腿骨，再无法回复如初，竟落下残疾。

沈煌无法在卫音音清醒时见她，只能一遍遍翻着随感。

「姑母说，身为皇后穿莲青色不够庄重，我要做一个合格的皇后，好好辅佐阿煌」

彼时正是他逼迫太后还政的关键时期，卫音音为了帮他日日被太后责骂。

沈煌不想她竟记得如此牢固，然而他却为了坐稳皇位忘记了曾经的感情，忘了卫音音最喜欢的颜色，忘了她时从何时起开始褪去青涩，成为一个合格的皇后的。

为庆贺卫音音身上的伤痊愈，沈煌早早备下一套莲青色衣衫，新打了首饰。

沈煌知道卫音音开始对周围人、事关注，心底期盼着她不再抗拒自己。

他满心期待地踏入乾清宫偏殿，等着卫音音能穿上喜爱的衣衫展颜一笑。nmzl

听闻卫音音已穿戴妥当，他欣然步入内殿。

“皇上万福金安。”内殿的宫人们皆跪下，而卫音音巍然不动，静静的站在更衣镜前，连回头也不曾。

她是身上，一身素白，头扎白绢束发。

沈煌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如同被卫音音当头浇下一盆凉水。

她是在替卫家守孝。

沈煌心中愤怒，宫里穿孝是死罪，她竟完全不在意她自己的性命了吗？

而卫家满门早已被他曝尸荒野，连祖坟也被夷为平地。

如今只怕卫音音巴不得自己处死她，沈煌若不处置便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境地。

他的心颤了颤，可他并不后悔，成为皇帝后，卫家就是他大权在握的唯一阻碍。

现在，他依旧可以靠着这份权力赢得卫音音的心！

沈煌将矛头对准那个照顾卫音音的宫女：“你就是这么替朕照顾月儿的？拖下去，打！”

小宫女被带下去，殿外响起打板子的声音。

卫音音终于皱眉看向沈煌，沈煌没有说话，他在等着卫音音开口。

不忍无辜之人因自己受累，卫音音还是冷淡地开口了：“她有何错。”

沈煌看见卫音音终于肯对自己说话，因她穿孝升起的愤怒被抚平。

他语气温和地开口了：“宫中穿孝会受非议，她没能替主子想到，自然该罚。”

闻言，卫音音看他的眼神愈发冷漠了，嗤笑一声：“你总是这样。”

卫音音的眼神令沈煌心中一慌，他皱了皱眉正欲开口，却被打断了。

卫音音平静开口：“你出去，我换衣服，让他们停下。”

办法初见成效，沈煌没再强逼，退出了偏殿，吩咐人停止用刑。

在卫音音的配合下，衣裳很快换好，沈煌将人抱起去了御花园。

御花园新立起一座阅是楼，从前沈煌每每被太后罚抄书都是在此。

在沈煌亲政后，这栋承载着他屈辱过去的楼便被拆了。

可如今，却发现卫音音的随感上，此处是她最爱的地方，陪着阿煌静静练字的时光是她嘴怀念的。

沈煌抱着卫音音上楼，将她放在书案前：“月儿，朕记得你说最喜欢此处，便把它还原了，我们像以往一样一同练字好不好？”

看着沈煌希翼的眼神，卫音音勾出一抹浅淡的笑容，她拿起笔，手颤抖着写下

「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沈煌看到卫音音的手握笔竟如此困难，字也写得大不如前，暂时无暇顾及她写下的东西：“月儿你的手？”

“我的儿子饿了，我只能喂他喝血，不慎挑断手筋，这个答案你还满意吗？”

第十四章

沈煌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他并不知孩子是真的身体不适，这才不许人开门，却没想到此举令自己与卫音音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卫音音冷漠嘲讽是表情，让他的一切愧疚无处遁形，沈煌只得悻悻得带着人返回坤宁宫。

没了主子的辖制，又或许是卫音音的举动太过于匪夷所思，竟有宫女公然议论起来。

“你说卫氏施了什么妖法，竟让皇上这么痴迷？行刺皇上、在宫中穿孝，这些罪单拎出来哪样不是死罪？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