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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来，村长家在哪儿来着？

　　干脆就别过去了，文惜墨他们问起来就说自己找不到路。

　　裴望心里正打着算盘，听见背后有人走来，她行动如常，佯装不知，却听背后那人喊道：“裴姐姐？”

　　怎么一个两个都喊她姐姐？我们很熟吗？

　　裴望压下心中的不快，回过头来，高冷地颔首：“日安。”

　　来人正是徐龄。

　　徐龄身穿深蓝的麻布衣裳，没背他的药筐。衣服松松垮垮，衬得整个人十分清瘦，头顶随意地梳了个发髻，只用了一根木钗，细软的碎发给这张白瓷人偶般的素净面孔增添了些少年的活泼气息。

　　虽然除眼睛以外的五官略显寡淡，但要裴望相信如此气质超群的美少年是他口中的乡野村夫，除非裴望已经病得失去了判断能力。

　　——翻遍十里八乡，要是能再找出一个水平一样的乡野村夫，她的名字倒过来写。

　　虽然心里觉得这少年不简单，但到底没有证据，何况裴望也并不是很在乎，便随他去了。就算真有什么阴谋，身边有的是聪明人——不包括文惜墨，不需要她来动这个脑子。总之，裴望完全没在怕的。

　　小事管不着，大事管不了。

　　她裴望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打手。

　　“裴姐姐，听说你们抓到了驱使邪祟之人？”徐龄问道：“那是不是桑坡村很快就能自由出入了？”

　　他听谁说的？

　　裴望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道：“具体的我不知道。”

　　“昨天晚上就听说你们抓回来一个可疑人，今天要在村长家门口宣布什么事，大家一大早就都去看热闹了。”徐龄道。

　　难怪这么多人一大早就往同一个地方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可疑的宗教集会。不过，这个桑坡村的消息也太灵通了。

　　但是关她屁事。

　　徐龄轻笑道：“裴姐姐，正好我们顺路，便一道去村长家吧。”

　　裴望皱了皱眉，道：“我和你并不相熟也不沾亲戚，直呼我名字便是。而且我赶着过去，不便同路，先走一步了。”

　　说完，裴望一拱手，一瞬间，人便没了影。

　　徐龄的笑容僵住，眼神有些不悦。他攥了攥拳头，勉强扯了扯嘴角，继续向前走去。

　　【真是怕了这些自来熟！】

　　裴望一边想着，就已经到了村长家门口。

　　虽然不认识路，但只要看看哪里人多就知道了。

　　裴望左顾右盼，寻了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悄悄挤过去，硬着头皮站到文惜墨身边，声如蚊呐：“师尊，弟子来迟。”

　　“还早，昨晚也不问一下住处在哪儿就跑了，可休息好了？”文惜墨笑道。

　　“好了。”裴望僵硬地点头。

　　【骗你的，不睡觉才叫修仙。】

　　文惜墨：……

　　这孩子怎么嘴里没一句实话？

　　虽然对修仙之人来说进食和睡眠都不再是生存必须，但这两者，尤其睡眠是调节心境的重要手段，甚至曾有一位前辈大能在睡梦中顿悟，一梦飞升，被尊为游梦仙。

　　贪图享受固然不好，但强行断绝人欲也无异于自残，不仅有损心性，更会增加走火入魔的风险tຊ。

　　裴望如今不过十八九的年纪，正是该体会世间繁华的时候，为何要活得像个苦行僧一样？

　　他文惜墨都两百多岁了，每天都要睡够五个时辰、衣物床品都是锦缎丝绸，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每日泡半个时辰的温泉、房室内永远熏着名贵的香料，就连仆人都曾是名动京城的花魁兄妹——文惜墨随手为他们赎了身，他们就誓死跟随，甚至追上了雾林山，孟函舒看他们手脚还算利索就劝文惜墨留下他们，在山上做点杂活。那两人虽然没什么资质，但这么多年也终于筑基了，得以驻颜长生，每天上午贴身伺候文惜墨，下午给治病救人的孟函舒打下手，晚上打扫山路，数十年如一日，勤勤恳恳，若是到别家如此尽职尽责地工作，想必工钱早就能还清赎身的钱——不过文惜墨也随手给了他们不少好东西，还带他们入了仙途，算一算还是还不清。

　　咳，总之，怎么会有人放着这花花世界不去享受呢？

　　虽然他们不是正经门派，自己只是个散修，但区区天材地宝富贵尊荣他文惜墨有的是，只要小裴儿说出口，龙肝凤髓文惜墨都有信心给她弄来，可这孩子无欲无求得吓人，一副随时会飞升或入魔的模样，好像这个人世间根本没有值得她留恋的东西。

　　这可怎么办？

　　愁啊！

第20章 走出舒适区

　　文惜墨开始盘算历练之余要带裴望去哪里享受。

　　要不要带她去自己本家体验一下大小姐的生活？小鱼家是公主府，虽然不比文家但也还行，或者拍卖场？万宝阁？还有灵兽心域，听说毛绒绒的动物能治愈人心，小裴儿说不定会喜欢，刚和人族建交的鲛人物也开通了往海底鲛珠城的水路，还有居住在天上的羽人族的云翼宫，虽然想上去不容易，但对文惜墨来说就是找人说几句话的事。玄风古林就有点难了，虽然不是不能进，但那里是女娲后人们隐居的地方，她们不问世事，也不许人类前来打扰，贸然进去会被痛打一顿扔出来。

　　文惜墨虽然是半步返虚的一方大能，但女娲留下的灵阵平等地克制除了她的后人以外的所有种族，哪怕是伏羲炎黄，不经允许就过来也得挨两拳再走。

　　文惜墨这边正想着神州有哪些值得游玩的地方，忽然听见裴望怨念的声音。

　　【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要在村长家集合，要是知道我天不亮就在这儿等着，被这么多人看着压力好大，真想原地消失！】

　　文惜墨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

　　这当然是故意的。

　　师祖曾经曰过，改变的第一步是走出舒适区，要从小事开始，让小裴儿逐渐习惯别人的目光。

　　【做个无人在意的透明人也好。以后也务必要像这样不把我当回事！】

　　不，好徒儿，最引人关注的就是你！

　　小裴儿这么低调怕人，没准能和那些避世不出的女娲后人相处融洽。这么一想，文惜墨又开始思考从哪边能和玄风古林搭上线。

　　不过听说女娲后人都是人身蛇尾，文惜墨怕蛇，想了想还是决定作罢。

　　这时，因为梳妆耽搁了时间的鱼思遐也来了，她看着缩在人群边缘的裴望，忽然心生一计。

　　于是她酝酿了一番，再睁眼时，眼圈已经红了，她可怜巴巴地跑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不由分说地抱住裴望的胳膊。

　　裴望寒毛直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几乎要原地跳起激光雨，仅存的理智告诉她，做大动作只会更引人注目，于是只是用力甩了几下——没抽出来。

　　“师姐……”鱼思遐拖着长音，缓缓抬起头，神情和声音都十分委屈，看得裴望一愣。

　　鱼思遐杏眸含泪，水光盈盈，道：“师姐，你昨天晚上去哪儿了，我一个人睡在陌生的地方真的很害怕很不安……”

　　裴望挣扎的动作轻了些。

　　【好像是不太好……】

　　【不对，你都结丹修士了怎么可能会怕一个人睡觉！】

　　鱼思遐：……

　　结丹修士怎么就不能怕一个人睡觉了！

　　鱼思遐又道：“昨天还看见了那么多可怕的鬼，师姐不在，我做了一整晚的噩梦……”

　　裴望有些无语。

　　【我看你昨天晚上表情很轻松啊？】

　　鱼思遐干脆挤出两行清泪，就这么可怜巴巴地看着裴望。

　　“别……别哭了。”裴望干巴巴地说道，用另一只自由的手拿出一方手帕，毫不怜香惜玉地盖在鱼思遐那我见犹怜的泪眼上，认真道：“怕做噩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