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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琉璃 点了点头:“小师傅,我方便进去吗?”
沙弥打开门,将宋琉璃 领到了江其野参禅时住的禅房。
“这是帝师参禅时居所,您今晚便宿在此吧。”
说完,沙弥作揖后关上房门。
宋琉璃 站在竹屋里,屋子整洁干净,空气中有隐隐的檀木香。
突然,她好像能理解江其野为什么执着于参禅了。
‘禅’能静心。
自古人心最难揣测,她只因猜不透江其野一人心思就尚且疲惫,而江其野每日需和那么多朝中的老狐狸打交道。
沾上欲望的心会变脏,他参禅大抵是想保持本性吧。
敛去情绪,宋琉璃 合衣躺下,想休憩一会。
余光却突然瞥见木桌的砚台下压着一张纸条。
她起身拿起,上面日期写着七年前的十月十二日,以及一行字——
“今娶妻生子,非弟子所愿,只为父母恩情。犯此大戒,弟子愿一生吃素,赎清罪孽。”
第8章
赎清罪孽……
四个字,宋琉璃 只觉得天崩地裂。
她知道江其野不喜欢自己,对这场姻缘也没任何情意。
可从没想过,对江其野来说,和她成亲生子,竟是一生罪孽!
纸条被紧紧攥在掌心,枯燥的触感让她的心如万柄利刃捣绞。
视线模糊间,宋琉璃 忽然想起那个雨天。
那天她去郊外涉猎,半路下起雨,马儿失控,她摔到悬崖下无人知晓。
是江其野,他身穿一袭墨色长袍,如天神降临救了她。
从那之后,江其野就成了宋琉璃 心中的执念。
她期待能和他再次邂逅,却不曾想会穿越到七年后,提前看见了两人注定悲剧的结局。
也许从一开始就错了。
宋琉璃 站了一夜,在天色泛白时悄悄离开了静安寺。
她一路走下台阶,有片片白雪落下,落在身上,瞬间化作冰水。
冰冷丝丝入浸,宋琉璃 已经分不清是身冷还是心冷。
下山后,她来到驿站,将写好的信递给小二:“麻烦送去谢府给帝师江其野大人。”
信上,她只写了一句话——
【江其野,和离后,你的罪孽就赎清了。】
见送信的人离开,她也往相反的方向走了。
既是错,那她就及时止损。
……
宋琉璃 无处可去,只能回到赵府。1
大厅里,赵父正在用早膳。
见她回来,便看过来:“琉璃 ,你怎么回来了?”
“爹,我要和江其野和离。”
宋琉璃 言简意赅说完后,就坐下来吃早饭。
“啪!”
赵父却拍案而起,声音发怒:“胡闹!婚嫁岂是儿戏!你说和离就和离?!”
宋琉璃 幼时,母亲就离世了。
父亲忙于公务,甚至连母亲的葬礼都未曾出现,她也因此恨上了父亲。
从她记事起,他们便针锋相对,自己凡事都跟他唱反调。
要说唯一一件让赵父顺心的事——就是嫁给江其野。
可现在,连这件事她也如不了他的意了。
赵父皱眉,拽起宋琉璃 就要往外走:“你马上回谢家去,都是当娘的人别再这么胡来……”
赵父后面的话却戛然而止,他看见宋琉璃 陡然红起的眼眶。
“爹,我嫁给他一点都不幸福。”她眼眶红肿,声音也沙哑。
下一秒,眼泪就噼里啪啦的掉下来:“他不爱我,他一点都不爱我。”
赵父怔住了。
他甚至有些无措,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一向叛逆的女儿突然脆弱。
安静的院子里一时间只剩下宋琉璃 的哭声。
半晌,管家走了进来,在赵父耳边耳语。
他沉默了瞬,用带着茧的拇指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爹当初就让你考虑清楚,此人要陪你过一辈子,你既选他就不能后悔。这么多年了,轩轩也大了,你不能任性。”
宋琉璃 泪眼朦胧的看着他,还没从情绪中抽离。
就见父亲转头对管家吩咐:“把小姐和她的东西送出去。”
然后又看向她:“江其野在外面等你。”
宋琉璃 身形一怔。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赵父,不等她反应,管家就半请半拉的把她送出了门外。
直到门关上,她才猛然回神。
“赵明游,你也要赶我走吗?我是你亲生女儿!”
可无论她怎么说,那扇代表着家的大门都没再打开过。
宋琉璃 心底苦涩蔓延。
她深呼吸好几下,一抹泪,捡起地上的行囊转身——
而那辆彰显身份尊贵的马车赫然停在那。
江其野坐在轿子里,掀开车帘淡淡看着她:“闹够了吗?闹够了就跟我回去。”
宋琉璃 心头森*晚*整*理无名火起,更坚定了绝不妥协的念头。
他以为把她逼到无家可回,她就会乖乖回去吗?
她偏不,两眼一横就要擦身离开,这时,恰巧看到前方站着一个俊美如涛的美男。
定睛一看,正是上次那个舍不得自己的少年萧允安。
紧接着,少年冲着她欣喜的喊:“姐姐,我终于见到你了。”
宋琉璃 迎着江其野紧蹙的眉,勾起唇角,故意柔声撒娇。
“允安,我现在无家可归了,你能收留我吗?”
第9章
萧允安眸光一亮,窃喜走到宋琉璃 面前。
“姐姐,前面就是我新装饰的马车,要进去坐坐吗?”
本朝民风开放。
女人养面首和男人养外室一般,仅仅只是几句谈资罢了。
宋琉璃 打量着前方那辆镶嵌着珍贵宝石和金饰的马车,璀璨又夺目。
和江其野的马车截然不同,她点头:“好气派,要坐要坐。”
话落,萧允安领着宋琉璃 前去。
与那辆深色马车擦肩而过时,宋琉璃 淡淡瞥了一眼脸色阴沉的江其野:“帝师大人,下次见面时希望你已经带上和离书,咱们一别两宽。”
江其野握紧佛珠的手猛地攥紧,力气大到要将木头压碎。
但宋琉璃 却没有再看,径直坐进了萧允安的马车里。
又一声挥鞭,马儿起步,瞬间消失在视线中。
另一边,侍卫感觉空气都冷了几分。
怎么回回主子和夫人吵架的修罗场,他都在……
他观察着江其野的神情,小心翼翼地开口:“大人,咱们还……跟上去吗?”
江其野冷着脸很久都没说话。
半晌,才听他漠凉嗓音:“派人打听一下萧允安身份,另外,暗中派几个人保护她的安全,任何事都要向我汇报。”
“是,属下遵命。”侍卫双手抱拳。1
然而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宋琉璃 走后的第一日,侍卫就急匆匆向江其野禀报。
“夫人包下了整座酒楼,整日都和萧公子饮酒作乐。”
江其野捏了捏眉心:“封锁消息。”
第三日,侍卫又再次急匆匆来禀报。
“夫人和邵世子去了京郊,据说……整个怡春院的清倌都被夫人带走了。”
江其野眸光微沉,咬紧了牙:“继续封锁消息。”
接下来的每日,江其野每日都会收到宋琉璃 的行踪。
从登高望远到斗鸡蹴鞠,每一日她身边的男人都不重样。
帝师府内的气氛越发低压。
江其野每日在府内参禅静心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第七日,连在老宅的谢母都惊动了,她杵着拐杖气愤不已。
“你和宋琉璃 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短视的人,应该清楚这丑闻一旦传出去,会给谢家带来多坏的影响!”
“就算你们是联姻,没什么感情,宋琉璃 作为谢家儿媳也该收敛,注意名声!”
江其野站在堂前,神色沉凝:“我明白,母亲,我会处理好。”
送谢母回老宅后,他便想立刻动身去找宋琉璃 。
这时,侍卫走过来问他:“大人,您现在是要动身去静安寺吗?”
江其野脚步一顿:“今日是什么日子?”
“回大人,今日已是十八。”
每个月十五、十六,都是他去静安寺参禅的日子,他从没忘记过。
可如今已过去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