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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就穿着条被弄脏的裙子倒在路边，怕是再晚点就要冻死了。”

　　“就是前不久的事。”

　　郑医生仔细想了想，说道。

　　“就是元旦节那天。”

　　听着郑医生的话，时淮的心寸寸下沉，直至滑落冰窖。

　　元旦节那天……

　　不正是他和江钰的订婚宴吗？

　　时淮忽然想起了，订婚宴上被自己忽略的种种细节。

第26章

　　时淮记得很清楚，当时自己冷声让江渺渺离开后，她的眼神瞬间变得暗淡，失去了神采。

　　她甚至不为自己辩解一句，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挤开围观的人群独自离开了。

　　当时自己原本想差人去看看。

　　江母阻止道：“不用担心她，她不会有事的，不过就是想求关注罢了。”

　　时淮犹豫着，看着江渺渺离开的背影，终究是有些于心不忍。

　　“还是找个人把她送回去吧。”

　　他说着，正准备找人处理，江钰拉住了他的手。

　　“阿淮，不用去了，她就是想吸引你的注意呢。”

　　“我们家就在隔壁呀，能出什么危险？”

　　“她不过是摔了一跤罢了，不会有什么事的。”

　　“今天可是我们的订婚仪式，可别被她彻底搅黄了。”

　　江钰的话说得言之有理，就在他犹豫不决时，江父也走上前，满带歉意地开了口。

　　“这孩子小时候流落在外，被带坏了，一直也没有改过来。”

　　“让你们见笑了。”

　　现场十分安静，落针可闻，江家三人的话毫不费力地传进了江渺渺的耳中。

　　时淮看到，江渺渺的背影在听见江父的话后猛然晃了晃，随后便逃也似的离开了时家。

　　想到这里，时淮的心跳突地漏了一拍，泛起阵阵酸楚。

　　郑医生不知其中缘由，仍旧不断咂舌，惋惜地感叹着。

　　“后来那小姑娘醒了，我本来想叫她的家人过来一趟的。”

　　“但她说自己一个人在外地，没有亲人在身边，让我把病情直接告诉她。”

　　“知道情况后不哭也不闹，就那么呆愣愣地坐在那里。”

　　“后来她几乎没有犹豫，直接签了放弃治疗和捐献遗体的协议。”

　　“从医院走的时候，连颗止痛药都没拿。”

　　“想来也是坚持不下去了。”

　　郑医生的话如同洪水猛兽般，恶狠狠地撕裂了时淮的心脏。

　　他仿佛能看见那个瘦弱单薄的身影，孤独地坐在惨白的诊断室中，平静又麻木地接受了自己的结局。

　　在发呆的那短短几分钟里，她想了些什么？

　　她想到自己的过去，暗无天日受人压迫的童年。

　　她想到了自己无处宣泄无人在意的感情。

　　她的内心本是静谧的花园，但从来无人悉心浇灌，最终生生变成了一片荒原。

　　她的相册里有一张照片，拍的是江家客厅的全家福。

　　一家三口，和和美美，温馨又幸福。

　　但是只有一家三口。

　　照片的旁边被画上了一个扭曲的小人，下面还夹着一张泛黄的纸条。

　　纸张上的笔记稚嫩，边缘是被撕坏的痕迹。

　　是她小时候的日记。

　　“前天，爸爸把我带了回来，说以后我就有家了。”

　　“这个家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但我还是很高兴。”

　　“爸爸说，妈妈和姐姐一时间接受不了，但只要我乖乖听话，总有一天她们会接受我。”

　　“到时候，我也会穿得漂漂亮亮的，和他们一起拍照。”

　　那时的她有多么期待这个家？

　　她期盼着全家福里能有自己的身影。

　　可她一直等啊等，等了十多年。

　　等她拥有了相机后，偷偷拍下了这张照片。

　　只能用一个扭曲丑陋的卡通小人，让自己得偿所愿。

　　心脏剧烈地抽动起来，不等时淮反应，突然的晕眩席卷而来，随后他便眼前一黑，重重的向后倒去。

第27章

　　意识断断续续间，时淮仿佛看见了一道模糊的身影。

　　她站在遥远的高处，背着光看着自己。

　　她的面上一片模糊，长发披散在身后，衣角被风微微吹起。

　　“渺渺？”时淮对着远处的人喊道：“是你吗？”

　　她对他招了招手，声音遥远又空灵。

　　“时淮哥哥。”

　　“渺渺！”

　　时淮朝着那光源处奋力跑去，但不论他跑了多久，距离目的地依旧是遥遥无期。

　　直至精疲力竭，他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渺渺，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因为我没有看清他们的真面目，白白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

　　“你相信我，我会给你报仇，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对不起渺渺，你等等我……”

　　可无论他怎么说，那道身影依旧越来越模糊，最后随着白光一起消失在原地。

　　他被一个人留在了一片黑暗里。

　　……

　　不知过了多久，时淮忽然听见了隐隐约约的啜泣。

　　他费力地睁开眼睛，再次看见了那道模糊的身影。

　　是你吗？

　　是你回来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他猛然从病床上坐起，将面前的人紧紧揽入怀中。

　　“你回来了？”

　　他的声音微微颤动，带着些沙哑，满心激动地恳求着对方。

　　“求求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好吗？”

　　怀中的人立刻回抱住了他，甜蜜开口：“我不会离开你的，阿淮。”

　　不同的声线让时淮愣怔片刻，原本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

　　这不是江渺渺的声音。

　　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后，他如同触电般猛然推开了江钰

　　“阿淮？”

　　江钰被推得一个踉跄，不明所以地问道：“你干什么？”

　　“我……”

　　随着失控的心跳渐渐平静，时淮终于分清了显示和梦境。

　　他低下头，掩去眼中复杂的情绪，顾左右而言他道：“我怎么了？”

　　“阿淮，你太累了。”

　　江钰再次上前扶住了时淮。

　　“医生说，你是最近太辛苦，又受了刺激，这才晕过去的。”

　　“你刚刚是做噩梦了吗？”

　　“我听见你在说什么相信我，等等我什么的。”

　　“你这是怎么了？”

　　时淮任由江钰扶住了自己，语气有些生硬。

　　“我没事，就是做了个梦。”

　　江钰不疑有他，继续喋喋不休地说着，语气里甚至带上了埋怨。

　　“你别总累着自己，他们生病是他们的事，你何必把自己搭进去。”

　　看着时淮憔悴的脸色，江钰心中气不打一处来。

　　这段时间，时淮一直在医院里连轴转，根本就没和她相处过。

　　在她看来，那些病人都是她爱情路上的绊脚石，能铲除掉最好。

　　这么想着，她也这么说了出来。

　　“要我说，生老病死都是世间常态，要怪也只能怪他们自己命不好，早点接受早点投胎得了。”

　　江钰的话如同吐着信子的毒蛇，在时淮心中留下不可愈合的伤口。

　　时淮看着江钰，看着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依旧觉得不可置信。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还记得在进入医院实习的第一天，主任把他带到了医院的宣誓台前。

　　当着满院的医务工作者，他庄严地宣誓：

　　“我决心竭尽全力除人类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维护医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