荏南江庆之(荏南江庆之)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大结局_荏南江庆之最新章节列表_笔趣阁
还是一丝不苟的背头,还是整齐到一丝褶都没有的西装,手表好好地系在腕上,衬衣扣到了最上一颗,打得还是严整的温莎结。
一如既往。
她一直在偷看,后来甚至光明正大地看着大哥,若是往日怕是早就被敲了栗暴,可今天江庆之却只是看着文件,没有分出丝毫注意力给她。
荏南忍了一会儿,还是按捺不住,急急吞掉碗里的包子便打算开口。
“大哥……”
这回被来送文件的秘书打断了。
礼拜六找到家里来,估计是加急文件,荏南不敢打扰,就乖乖地坐在旁边等两人交送、签字,眼见秘书拿着文件要走了,她都有些等不及了,饭也不吃,眼巴巴地坐在椅子上等着。
想和大哥说话怎么这么难呢,好在她有很多很多的耐心,所以再等三分钟,不,再等一分钟也是可以的。
等秘书收好文件打算去送,荏南简直迫不及待想欢送他离开,眼睛都提前眯成了弯弯的笑眼,脚也不安分地轻轻晃着。
大哥马上就是她一个人的了。
“等一下。”江庆之唤住秘书,“去拍封电报给明之,让他学期结束了速归。”秘书应“是”而去。
仿佛一头凉水泼了下来,荏南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笑眼不再弯,腿也放下来了。
没事的,没事的,只是吩咐让二哥早点回来罢了,本来也快要回来了,大哥是家长,自然应该关心弟弟。
她向江庆之望去,脸上绽放出带着希望的笑容,光明正大地以一个女人的姿态要和他说话。
他视而不见,还在看着之前的文件。
荏南的勇气在沉默中又用掉了一些,可她年轻,因此还剩下很多。顶着江庆之淡漠的神情,她依然开口问道:“大哥,昨天晚上……”
可江庆之还是没让她说完,打断道:“不会喝酒以后就不要喝了。”
翻阅文件的手停了一瞬,然后继续翻过一页,他又说:“等明之回来之后,你们就订婚,订婚后你跟着他去欧洲。”
今天本来是荏南最幸福的一天。
她花了十年,终于找到了她的爱人也爱着她的一点点证据。
可如今她的心上人和她说,让她和别人结婚,和别人远走,离开他。
荏南就这么坐在椅子上,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的机敏和灵慧此刻不知飞去哪儿了,连辩驳的话也说不出来,连质询都无力开口。
年轻人的爱恨都是挂在脸上的,过了好久,荏南才望向他,眼里含着大颗的泪水,几乎包不住,仿佛烧着的火一样,烫得人心里发疼。
非要在今天吗,非要在她觉得最幸福、最惊喜也最自信的这个早上吗?
“我讨厌你!”
她说完这话就跳下椅子冲了出去。她需要在此刻离开大哥,需要去一个他看不见的地方疗伤,这样才能说服自己,大哥也是爱她的。
她太年轻,不知道反常即为妖,正因动摇,才需猛药。
年轻人心中的世界是没有什么不得已的,相爱便合该在一起,什么不得已,什么苦衷,都是泡影。
她爱了便没有半分保留,未想过受伤,不顾忌嘲讽,旁人全当从未存在,心比金子还亮,比火焰还热。
她幼时听过锡士兵的故事,也听过冰女王的故事,都是大哥给她讲的。
她从来不觉得害怕,如果有爱,一日就够了,便是在火炉里熔化都可以,如果没有,那就做冰雪女王,大概也只觉王冠累赘吧。
她自己的心太热了,便觉得能融化一切冰雪。
可她不知道,这世上有许多不得已,连童话都难得圆满,更何况实在的人生呢。
荏南没有看到,她走后,江庆之坐在无人的餐桌前,一动不动地坐了半日。
荏南就这么冲出了家门,可她没有目的地,只能胡乱地在街上走着。
她明明跑得也没有多快,甚至还放慢了脚步,可大哥还是没有追上来。
荏南的眼泪又浮了出来,她立刻狠狠地拿衣袖擦了,直到擦得眼睛发疼也不让眼泪落下来。她才不会为辜负自己的人掉眼泪,大哥也不行。
她埋头走得太快,撞了人才注意到,那是个穿着马褂的壮年男子,手里还牵了个女娃娃,看上去文质彬彬的。那人见她小姑娘孤身一人,瞬间找起了碴。
“小姑娘家家的,怎么不长眼睛的啦?”他上下打量着荏南,看她一副女学生的模样,气焰越发嚣张。
“不好意思,是我没注意。”毕竟是自己撞了人,荏南乖乖道了歉,打算错身走过去。
那人却移了一步,挡住她的去路,说:“道个歉就可以啦?我今日穿的还是新衫,被你撞脏了,你总得请个客吃饭赔礼吧?”他一副嬉笑的样子,和之前那斯文模样大相径庭。
荏南哪里会受这种气,沉下脸来刚要训斥,一个男人从后面站出来。
“这位先生,如果我们家小小姐和您有什么冲突的话,还请谅解。如果您执意要追究的话,那麻烦您和我们去车上好好商谈。”虽然话说得客气,可这一身讲究的西装和高大的块头,还有旁边停着的汽车,都显示了男人是有来头的。
荏南看了他一眼,这是大哥手下负责安全的秘书。大哥让他跟上来,终究还是在意自己的,可是为什么大哥不来,她红着眼低着头,让秘书和那无赖交涉。
那人也是个欺软怕硬的,见了不经事的女学生就欺负,见了不好惹的就想溜。他牵着的小姑娘走慢了一点,便被狠狠地拧了脸,一下子大哭起来。
荏南这下气不过,追上去拦住那男人教训道:“你欺负她做什么?”
那人强辩道:“这是我侄女,没爹没妈在我家,吃我的住我的,我怎么不能教训,外人管人家家事做什么?”他说完,瞟了眼身后的男人,抱起侄女快步逃了。
“你……”
荏南还要继续追,秘书劝她:“小小姐,这事不好追究。”
荏南也知道这是别人家的事,那人只是掐了下那个小囡的脸,不管警察还是妇幼保护会,大概都不会管或管不了。可她看着那个小囡被那男人胡乱抱着哭个不停,那男子嫌烦还又掐了小囡一下,便觉得伤心。
她年幼就失去了父母,偏又有些遗产,父亲离乡后多年没联系的那些亲戚一下子全涌出来了,为了争夺她的抚养权,个个争得跟乌眼鸡一样,仿佛都将她当亲生女儿看待。
她还记得那乡下来的表姑妈面红耳赤地和五叔公吵架,说五叔公要养她就是为了给他那不中用的痴肥儿子找童养媳,自己是她的亲姑妈,肯定是最贴心的。
五叔公就争辩说表姑妈从来重男轻女,家里的姑娘从来落不着好,打水、洗衣、烧饭、喂猪,为了省柴火,连热水都不让用,大冬天的洗衣服洗得满手都是冻疮,几年下来,再也好不了了。
表姑妈被戳了痛脚,就从后面戳她的肋骨,让她主动表态,戳得她生疼,其他的亲戚也趁机加入了混战。
荏南抿着嘴不说话,只抱紧了她的熊宝宝。
一个个都吵得沸反盈天,一个个都声嘶力竭地说着会对她多好,荏南把头埋进熊娃娃里,也挡不住那些声音传进来。
她站起来跑了出去,大人们都想捉住她,一双双手在她的身后张开,马上就要抓住她了。荏南使出全力跑着,小小的心脏快要爆炸了,却在转角撞上了人,摔倒在地。
完了,要被抓住了,没有人保护她了。
荏南坐在地上,红了眼圈,一双手温柔地将她托了起来抱在怀里,她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脖子,是庆之哥哥。
他没有问荏南怎么了,只是和她说:“别怕。”然后,他便这么抱着荏南,穿过挂着白绸的灵堂,走到那群虎视眈眈的亲戚当中。
“各位,荏南的父亲江徳怀在生前已经立下遗嘱,将她交给我们江家抚养直至成人,有劳大家操劳荏南父亲的葬礼,如今头七已过,江某会安排车马送各位回乡的。”
这下炸开了锅,窥伺已久的亲戚们哪里肯放手,当即各种攻讦—
“我们才是荏南的亲人,你算什么人?”
“你们家就是贪图荏南家的财产。”
有人拿挡枪来说事:“人就是你阿爸害死的,你还敢在这里装好人?”
亲戚们脸上的狰狞越发露骨了。
小孩的心思是最敏感的,荏南转过头不去看那些脸,把自己埋在庆之哥哥的肩头,小小的手环得更紧了。
江庆之没有急着反驳,而是摸了下怀里小囡的头,半低下身子捡起之前落在这里的熊宝宝,拍干净还给她,才推了推眼镜,说道:“诸位,关于荏南的去处,是荏南父亲生前在律师的见证下立下的遗嘱,现在遗嘱的原件和复印件都保存着。”
“徳怀死前中了枪,肯定是昏了头了,哪里能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