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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云深依旧笑眯眯地：“技不如人呗。”

他试探性地动了动受伤的左手：“还得是你的医术，我这手才没有废。”

穆筱皖知道他是在转移话题，也没有戳穿：“是你自己避开了要害，没有伤到手筋。”

她收回切脉的手，抬眼，就见封云深看着她的眼神无比的复杂。

深情、庆幸……种种。

穆筱皖突然有些招架不住。

他伸手想摸一下她的脸，却在就要触碰到她的时候顿了一下，然后将手收了回去。

“当时我真的以为自己会死，我唯一的念头，就是想再见你最后一眼。”

穆筱皖瞳孔微缩。

她正想说些什么，他又不太正经地凑了过来：“小澈说你很担心我？”

“对不起嘛，事态紧急，离开的时候，我没来得及告诉你。”

“别怪我好不好？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他说着，举起了三根手指：“我发誓，如果……”

话才刚说出口，穆筱皖就抓着他的手按了下去：“我相信你。”

对视间，封云深眼里笑意更深：“好。”

他动了一下身子，寻了个最舒服的姿势靠着。

他盯着房梁看了一会儿，突然发现今日的穆筱皖出乎意料的有耐心。

他眸光一闪：“穆筱皖。”

“我认真的，要不你试着喜欢我一下？”

第37章

封云深的语调里没有往日的吊儿郎当，反常的带着庄重的意味。

他明明面容平静，眼神更是坦荡，但穆筱皖在他的声音里听到了紧张。

她能感觉到他对这件事情的在意。

那自己是怎么想的呢？

穆筱皖看不懂。

她微皱了一下眉头：“我不知道。”

她原本以为她是知道喜欢一个人是怎样的，但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之后，她不确定了。

她曾经那么爱江惟棣，她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可面对封云深的时候，她并没有这种感觉。

但看到封云深受伤的那一刻，她前所未有的慌张担心，甚至觉得如果没有了封云深，那她以后的生活定然是暗淡的。

那一瞬间，她就知道，她已经离不开他了。

难道爱不同的人，是不一样的感觉吗？

她想不通，也不愿意在这么一个稀里糊涂的时候做出决定。

看着她苦恼的样子，封云深也不急。

他好像很了解她的心理活动，当即便扯了扯被子躺了下去：“困了，还有什么话都等我醒了再说吧。”

然后他就闭上眼睛，很快睡了过去。

安神的熏香让人心神宁静。

穆筱皖坐在床边看着他。

刚才探他脉象的时候就知道他体温偏高，现在他更是脸颊通红。

连自己发烧了都不知道，却一直强撑着同她说话。

穆筱皖摇头，嘴角却微微上扬。

“真是个呆子。”

轻轻的声音像是一声叹息，很快消散在空气中。

她起身离开。

原本已经睡着的封云深却是突然从被子里伸出手，捏了捏自己发烫的耳朵。

……

自从封云深回来之后，江惟棣就没再去医馆。

他将自己关在客栈房间好几天才出门。

带上一坛只有洛水镇才有的上好的桑落酒，他来了医馆。

青天白日，他没有走大门，而是从院墙翻进了院子，然后飞身上了屋顶。

院子中摆了一张贵妃椅，封云深正抱着一个汤婆子半躺着看书。

他头也没抬：“梁上君子应该不是少城主的作风？”

江惟棣面上没有一丝诧异，他看着下方的人：“上来，陪我喝酒。”

封云深将书合上，脚尖轻点，一个旋身就坐在了江惟棣身边。

他看了一眼江惟棣带来的酒坛：“聊聊可以，喝酒就算了。”

他举了一下自己的左手：“有人不让。”

江惟棣眸光一暗：“那可惜了。”

他说着，就打开酒坛的软塞，一口气灌下不少。

夕阳如血。

江惟棣很少会安静地待在一处欣赏到这种景色。

在他过去的人生里，他错过了许多。

封云深将他落寞的神情尽收眼底，嘴欠道：“原来少城主也有借酒消愁的时候？”

江惟棣苦笑了一声。

有的时候，他真羡慕封云深，想做什么做什么，想说什么说什么。

其实他也不是从小就这么冷。

他也是个会哭会笑甚至会撒娇的小孩子。

但是作为落雁城的少城主，他不需要这些情绪。

肩上担着的责任，让他不得不成为一个没有感情的人。

没有软肋，便坚不可摧。

但很可惜，感情这种事情，没有人能真正掌控，他也不例外。

当他想为穆筱皖做出改变的时候，已经太晚。

他改不了，也只能尽力的控制约束自己的行为。

可依旧无法挽回。

江惟棣重重一叹，好像能用这种方法将心里的郁闷排出去一样。

他张了张嘴，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可最后也不过说了四个字。

“对她好点。”

第38章

封云深完全没想过这句话能从江惟棣嘴里说出来。

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没忍住伸手探了一下江惟棣的额头，又远眺了一下天边。

江惟棣没有发烧，太阳也没有从西边升起。

封云深啧啧两声，满脸不可思议：“你能想通，这真是天下奇观。”

江惟棣抿唇，残留的酒让他的嘴唇殷红，看上去仍是有几分病态。

“我也不清楚，突然在某一个时候，好像就放下了。”

或许是跟小澈聊天的那一次，又或许是见到穆筱皖对封云深的担忧。

他虽然还是放不下穆筱皖，却没有那么执着了。

如果穆筱皖离开他，能活得更开心，那么，他是愿意的。

“我真的很爱她。”

江惟棣干脆将酒坛抱在了怀里，一点看不出落雁城少城主的样子。

封云深却是讥笑一声：“谁不是呢？”

江惟棣只能听出他浓浓的嘲讽。

他也没反驳，只是开口问他：“你有没有觉得，从筱皖把我带回医馆开始，她跟以前就不太一样了？”

将江惟棣带回医馆的，是五年后重生回来的穆筱皖，已经不再是封云深一直陪着的那个。

封云深果然脸色一变：“她确实变了很多。”

他可以说是最了解穆筱皖的人，她有了一点点变化他都能察觉到。

江惟棣下意识问：“她都变了，你还爱她？”

封云深又换回那幅吊儿郎当的样子：“那又如何？”

“没错，她是变了很多，成熟了，稳重了，但是那又如何呢？”

他的表情无比的正经，这是江惟棣第一次没有在他的狐狸眼中看到戏谑。

“但她骨子里一直都是那个善良的她，她还是她。”

“况且，既然我爱她，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哪怕是变成一抔黄土，我也爱她。”

“你不用在这里挑拨我跟她的关系，江惟棣。”

说着，封云深伸了个懒腰：“你赢不了我。”

江惟棣只是笑，没再说其他。

一时之间，氛围有些凝固。

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了穆筱皖的声音。

“换药了。”

穆筱皖走出来，却没在院子里看见封云深。

她咬牙切齿又喊了一声：“封云深！”

“往上看，穆姑娘。”

封云深的语调七拐八拐，嘴角的笑更是有几分轻佻。

他看着下方已经皱起了眉的穆筱皖，仍是不怕死的继续挑衅：“多叫我几声我就下来。”

穆筱皖扫过坐在他旁边的江惟棣，叉腰喊道：“封云深，我数到三！”

“一！”

封云深敏锐地从她的声音中听出了怒气，极快地在江惟棣肩膀上拍了一下。

“二！”

“这么凶的女人，就让兄弟我替你挡下了吧。”

说完，封云深就自己喊了一声：“三！”

然后，他快速地下了屋顶。

对于他的挑衅，江惟棣一笑置之，可那笑，怎么看都是无奈的。

他垂眸看着下方。

封云深躺回了贵妃椅，而穆筱皖动作娴熟地给他换药。

时不时的，也不知道封云深又嘴欠的说了什么，引得穆筱皖去戳他的脑袋。

他也不躲不避，笑眯眯地任穆筱皖戳他。

这还是江惟棣第一次见这么活泼的穆筱皖，他只觉得眼中的所有景色都明亮了起来。

看着看着，他到底没忍住：“筱皖。”

穆筱皖抬头看过来：“少城主是觉得房顶上的风景更好？”

江惟棣笑了一下：“确实更好。”

他看了一眼天边如血的夕阳，沉声道：“穆筱皖，我要离开洛水镇了。”

穆筱皖和封云深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意外。

“你在洛水镇待了这么久，也该回主城了。”

穆筱皖没做他想。

可封云深刚刚才跟江惟棣聊了一会，他知道江惟棣绝对不是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