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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瞳孔骤缩：“云浅月，我命令你放下！”

云浅月眼眶冲红：“我不是你的杀手了，你命令不了我。”

邶司墨心口发凉：“云浅月，你能不能听我说句话？过去的一切都是我错了！是我恨错了人！是我冤枉了沈家，也连累了你。”

云浅月愣在原地：“你说什么？”

“害死我母后的人是灵贵妃，她给我父王下了蛊，她是苏远观的人，而苏远观嫁祸了沈丞相。”邶司墨说着，双眸紧紧盯着她手中的匕首，生怕她一个脱手伤到自己。

“是我对不起你，你死后，我一直很痛苦，我想要弥补你……”

云浅月觉得荒谬极了：“所以，就因为你的误会，我被你培养成杀手，然后亲手杀了我的家人，最后再被你做成死士？”

邶司墨十指紧攥，说不出一个反驳的字来。

他嗓音嘶哑：“对不起。”

云浅月却倏然笑了起来。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原来根本不必经历这痛苦的一生。

“你因为你的恨使沈家枉死，使我绝望，最后你跟我说你恨错了人？”眼泪无声淌满云浅月的脸颊。

“邶司墨，死的人为什么不是你？！”

她声嘶力竭，手中刀尖方向突然一转，而后直直刺进了邶司墨的心口！

第38章

只听“噗嗤”一声，血腥味瞬间在殿中弥漫。

邶司墨其实可以躲开的，但他看见云浅月望向自己眼中时那浓烈的恨意，突然就动弹不得躲不开了。

这是他欠她的。

不，他欠她的远不止这一刀。

温热的血溅到云浅月脸上，她一下回神，恨意的双眼变得茫然。

她看着脸色瞬间煞白的邶司墨，心口一空，下意识松开了手后退两步。

这十年来，云浅月每天都在想杀邶司墨。

可如今她真的把刀捅进他心口，她的心脏为什么也跟着疼起来？

云浅月恍惚地抬手捂住胸口，眼泪像决堤的潮水一样从眼眶冲出来往下落。

而邶司墨摁着插在心脏上的匕首，力气一点点消散。

他很想撑着站稳，可到底还是慢慢瘫跪在地上。

看见云浅月的眼泪，他还忍着疼强撑着想要去握她的手：“捅了我一刀，你会不会开心一点？”

云浅月的泪更加汹涌。

他在说什么？她是想杀了他！可他竟然问她会不会开心一点？

但邶司墨是认真的。

他站不起来，只能仰头望着她。

明明已经唇色发白，他却还是强扬起唇角：“这是我欠你的，浅月……只要你可以原谅我，再一刀也没关系。”

邶司墨想让自己的话听起来很可信。

可就在他说完这句话后，他就两眼一闭，重重倒地！

这一下，云浅月如梦初醒。

她一把推开重华殿的大门，声嘶力竭的大喊：“来人！救命！”

……

自邶司墨成为太子搬去东宫，重华殿就没再进进出出这么多人过。

邶子夜匆匆赶来的时候，云浅月跪在院中的地上，肆湳正横着剑在她的脖颈前。

但云浅月双目空洞，浑身狼狈，就像是被抽走了灵魂，只剩下一具躯壳在那里一样。

“浅月！”

邶子夜几步走过去，挥开了肆湳的剑，就要把她扶起来。

然而肆湳却让侍卫把他给格挡开：“抱歉，九殿下，她是刺杀太子殿下的凶手，就算她是您的未婚妻，您也能不能替她开罪。”

邶子夜深深皱起眉：“你说什么？”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云浅月：“浅月，这不是真的对不对？只要你说不是你，我现在就带你走！”

然而云浅月无神的抬起眼：“是我。”

“是我把刀插进他心脏的。”她语气毫无起伏，想在阐述着一件什么事，“因为这是他欠我的，他说他想要我原谅他。”

邶子夜心中惊愕，后面的话却听不懂了。

肆湳同样也听不懂。

两人面面相觑，明白或许只有邶司墨知道是怎么回事。

至于对云浅月的处置，也要等邶司墨醒来再说——

如果他还能醒来的话。

邶子夜心脏传来闷痛，不明白一件事：“兄长为什么会在重华殿？”

“她说，是太子殿下来找她的。”肆湳回答,“但她没说为什么来找她。”

云浅月回答了很多问题，但关键的问题一个都没回答。

邶子夜直觉云浅月和邶司墨之间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可是是什么？

他们分明没有见过面。

邶子夜看着云浅月，欲言又止。

而就在这时，云浅月忽然轻声开口：“子夜，我不能嫁给你了。”

第39章

邶子夜僵在原地，脱口而出：“为什么？！”

云浅月没有看他，声音轻飘飘的：“你会想要娶一个杀害你兄长的人吗？”

邶子夜露出为难的神色。

他沉默了半晌，艰难开口：“我知道你一定有苦衷，只要说清楚，兄长会原谅你，我也会……”

“不，你不会。”云浅月慢慢转头看向他，“你和你兄长其实很像。”

“所以就算嘴上说着不在乎，但这件事会永远横在你心里，像一根针，时不时提醒你我曾经伤害过你最在乎的人。”

邶子夜眉心拧紧：“你很了解我哥？”

云浅月点了下头，但点到一半，她又摇了摇头：“现在不是很了解了。又或许，我从来就没有了解过他。”

现在。

邶子夜开始确定云浅月与邶司墨一定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一个荒诞的念头在他心底浮现，他没忍住，问出口：“你答应嫁给我……难道是为了接近我哥吗？”

云浅月喉间发涩：“我不想骗你，九殿下，因为你对我很重要。”

“但很抱歉，是。”

邶子夜骤然攥紧了手。

他紧紧盯着云浅月：“我开始看不懂你了，浅月，你伤了我哥，你应该是恨他的，但你为什么在哭？”

云浅月怔住，她又哭了？

她茫然的抬手摸了摸脸颊，果然摸到一片凉意。

“我也不知道。”

云浅月没有骗人，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流泪。

如邶子夜说的那样，她应该是恨邶司墨的，并且恨之入骨。

可看着他快要的模样，她不能否认，她的心很痛。

就好像是在她看见他要娶别人为妻时，感觉到的痛。

邶子夜又问了一个问题：“那么，你对我tຊ哥有情意吗？”

情意？

曾经是有的。

在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在她莫名其妙死掉之前，她是心属邶司墨。

但她还没来得及将自己的心意宣之于口，她就死了。

死在最好的姐妹刀下，死在最爱的人的阴谋中。

然而饶是如此，云浅月还是无法回答邶子夜的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她没办法说出那个“不”字。

一片沉寂中，太医从重华殿走出来。

邶子夜立马上前：“太医，我哥怎么样了？”

云浅月的目光也瞬时望了过去，紧紧锁着太医的嗡动的嘴唇。

……

邶司墨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他梦见自己还很小的时候，那时灵贵妃还没进宫，他的父王还没变心，他的母后还健康温柔。

他窝在母后的怀里，指着书卷上不认识的字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