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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病床上被推进手术室的严默舟因为胃疼而脸色惨白，嘴唇也没有一点血色。

小陆忧心忡忡地跟着：“老板，一定会没事的。”

严默舟看着他，却说——

“她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是不是也觉得很冷？”

第十四章 梦幻的夕阳

小陆没有回答严默舟，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事实上，没人可以回答他。

谁都不是孟梓烟，谁都不会知道当时的她是什么感觉。

严默舟的手术很成功，没有一点失误，但小陆看着他，却总觉得他比以前看起来更憔悴了。

他的身体或许是健康的，但是他的精神却垮了。

手术后的严默舟只能吃一些流食，但是他什么都吃不下。

小陆劝他：“老板，您不能这样作践自己的身体，这样下去迟早会坚持不住的啊。”

但严默舟沉默地摇头，双眼麻木而空洞。

两天下来，严默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削下去，身体线条更加分明可见，却给人一种荒凉的感觉。

小陆是在没办法，只好让医生给他打营养剂。

严默舟在午后醒来，他看着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觉得好不真实。

“我梦见她了。”他虚弱地说。

小陆一怔，试探着开口：“是……孟小姐吗？”

严默舟点头：“我梦见了，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

那是大学十月份的秋严校运会，身体素质不太好的孟梓烟被迫报了个八百米，两圈跑下来，整个人浑身都是冷汗，冲过终点之后就重重倒下。

她一头撞进了负责计时的严默舟怀中。

在当时的严默舟眼中，还以为是一只小猫撞了过来，毕竟她轻得跟只小猫没什么区别。

校医说她是营养不良导致的昏倒，不适合剧烈运动，开了点药之后就让严默舟守着她醒来。

“这药等会儿等你女朋友醒了就给她吃两片，以后多注意锻炼身体，这么虚弱能干什么呀。”校医语气责怪。

严默舟站在一边听着，也没反驳，反而是看了一眼昏迷的孟梓烟之后应和了句：“是啊，这么虚弱能干什么。”

等孟梓烟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这天的运动会所有项目都结束了。

她怔怔地睁开眼，眨巴了好久都好像还没回过神。

严默舟觉得好笑，先开了口，笑道：“你可真能睡。”

这突然的声音把孟梓烟吓了一跳，甚至整个人还弹了一下。

见她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严默舟笑容更灿烂。

他把药打开，去接了杯水放在她嘴边：“张嘴，吃药。校医老师让我看着你吃。”

孟梓烟看着他，就呆呆地张开嘴，乖巧地把药吃了。

没想到吃完之后，严默舟却说：“你是真的呆，认识我吗？陌生人给的东西也敢随便吃，我看你迟早会被卖了，还给人家数钱。”

被调侃的孟梓烟脸上一红，好半天也没想到反击的话。

或许是因为那日的夕阳落在严默舟身上的场景太过梦幻，又或许是因为严默舟那一双含着笑意的漆黑淹没太过诱人。

“教训”过孟梓烟后，严默舟站起身，轻笑着问：“还有力气回宿舍吗？”

孟梓烟点头。

“行，那我就先走了。”严默舟说着就往门口走，嘴里还不忘嘱咐，“对了，你不能剧烈运动，之后别参加这些项目了。”

孟梓烟应了声，直到看见他的手握上门把时，才恍然回过神，匆匆出声喊住他：“同、同学！”

严默舟闻声转过身：“嗯？”

孟梓烟却不敢看他的眼睛，立刻垂下眼帘，声音细如蚊讷：“同学……你帮了我，我想下次请你吃饭！你、叫什么名字？”

严默舟逆着光而站，淡淡一笑：“我？”

“我叫严默舟。”

第十五章 难以言说

说来也是奇怪，严默舟和孟梓烟是同一个专业的，不同班，但在校运会之前也没有见过面。

而自从严默舟把孟梓烟送到校医室之后吗，两人却经常能见到。

大教室，实验楼，图书馆，还有食堂。

严默舟人帅又优秀，向来是人人口中喜欢谈论的对象。

孟梓烟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就听见身后的几个女生叽叽喳喳地讨论这严默舟，甚至还说起了上次被严默舟救的女生。

孟梓烟怎么也没想到，听人说闲话也能听到自己身上来。

食堂阿姨这次给她打得青菜有点多，她不喜欢浪费，吃饱了还在努力解决最后几根青菜。

突然，一道阴影覆盖下来，遮挡了所有光。

孟梓烟下意识抬头看去，瞬间愣住。

与此同时，她身后的那些女生也停止了谈论。

严默舟看了一眼孟梓烟的餐盘：“又吃这么少？上次校医不是说让你多吃点，锻炼身体吗？”

孟梓烟顿了几秒，才匆匆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

但她却小声地说：“明明都是你说的，哪里有校医。”

这声音不大，但严默舟听见了。

他忍俊不禁：“意思时校医说的你就听，我说的就不行？”

“我不是这个意思。”孟梓烟猛地抬眸。

严默舟却再没说什么，跟着身边的几个男生抬脚走了。

其实他并不是个喜欢笑的人，但偏偏在看见孟梓烟之后，总是忍不住笑一笑。

一个像猫一样，吃的也像猫食的女生。

让严默舟没想到的是，就这样一个看起来脆弱的女生，竟然会是全校第一。

期末考试结束后，两人在图书馆遇到。

严默舟伸手拦住她，调侃着说：“原来体能不行，是因为脑力优秀。”

他本以为孟梓烟还会想以前那样看见他就低头，或者是跑开。

不想，这一次孟梓烟却是直直地对上他的眼睛，然后说：“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那模样，仿佛在说：我也是很优秀的，可以和你并肩站在一起。

严默舟顿了顿，而后敛了笑意，一脸认真地说：“嗯，现在知道了。”

她让他刮目相看。

直到后来很久很久严默舟看到孟梓烟的那本日记之后，他才知道，为了能够成绩优秀，她付出了多少努力。

除去上课和睡觉的时间，她几乎全部都泡在图书馆里，只为了有一日能够挺直腰板地和他对视，也告诉所有人，她足够优秀，有能力站到严默舟的身边。

严默舟回忆结束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他让小陆离开，门口只留了两个人时刻关注着他的情况。

病房里开着一盏暖黄色的光，他伸手关掉，屋子里重新隐于黑暗。

然而在黑暗之后，严默舟却感受到了难以言说的心安。

他蜷在病床上，窗外淡淡的月光照进来，眼前的一切都隐约有了些轮廓。

但并不清晰。

就像他对孟梓烟的心意一样。

一直以来，严默舟都以为自己对她不过是普通的朋友感情。

直到天光大亮，一切才清晰起来。

那不是普通的朋友，而是爱意。

是他的心脏为她跳，为她疼，为她撕扯的浓烈爱意。

第十六章 仅此而已

一周后，严默舟出院，回到了别墅。

助理小陆把药放在桌上，药盒上面都用笔写了一天吃几次，一次吃几粒。

“老板，您一定要按时吃药，还有按时吃饭。”他不放心地叮嘱，“您真的不需要请人来照顾您吗？如果您不喜欢外人，我也可以留下照顾您的。”

严默舟给自己倒了杯水，声音沙哑：“不用，你回去吧。”

小陆有些迟疑：“那您明天……去公司吗？”

“去。”

逝者已逝，活的人还是要继续活下去不是吗。

助理小陆只好转身离开。

门被关上，别墅中恢复了安静。

但与其说是安静，严默舟却觉得是死寂。

他走到浴室洗了个澡，在拿毛巾的时候却怔了一下。

原本挂着两条毛巾的架子上只剩下了他黑色的那一条，显得孤零零的。

从浴室出来，严默舟走进了卧室。

自他和孟梓烟说结束两人的关系之后，他就让人来别墅里把所有她的东西都收拾了起来，而他自己却没有再回来过一次。

严默舟坐在大箱子前，将它打开，然后将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全都拿了出来。

而后他将孟梓烟的毛巾放回了架子上，把她的衣服重新放在了衣柜中，所有属于孟梓烟的东西都回到了原位。

看上去，就像是孟梓烟还在家里时那样。

可严默舟看着看着，内心却倏地升起一股悲凉。

即使她的东西都还在，可她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梓烟……孟梓烟……”

严默舟躺在沙发上，没有回卧室，因为他不想看见那空着的一个枕头。

明明是双人床，却只有一个人睡，他从前从没觉得这件事会让他感觉到孤独。

而别人也无法给他带来这种感觉，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