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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其后几日，随着放到案上的罪证越来越多，玉兰辞也忙碌起来。

　　北境官员一开始并不将玉兰辞当回事，直到玉兰辞以雷霆手段将几个渎职严重眼中的官员斩杀，他们才开始慌了。

　　来驿站的刺客也越来越多，有时候一夜甚至能迎来三波。

　　而殷锦玄也终于忍不住现身：“兰辞，就算有陛下谕令，你这样也实在太危险了。”

　　“杀了如此多的官员，北境只怕要大乱。”

　　玉兰辞不以为意：“如若不杀，才会大乱。”

　　“北境已民怨沸腾，不知你可听闻，在我们来之前，北境郾城已有人反了。”

　　殷锦玄蹙眉沉声：“不过一帮暴民……”

　　玉兰辞的脸冷下去：“不是暴民，是官逼民反，这里临近边疆，若是被敌国抓住机会，你不会不知道后果。”

　　殷锦玄道：“那就是我这个将军的事了，我不会让敌人有这个机会。”

　　玉兰辞眼眸带着无尽凉意，对峙半晌，她蓦地勾出一个笑。

　　“说到底，你不过觉得我一个女人不该做这种事罢了。”

　　殷锦玄反驳：“这种事自有人来做，既然选择成为国师，你应当高高坐在太清宫里，坐在神台上，享受万民敬仰，而不是手上染血。”

　　“北境那些官员也不是吃素的，已经派人散播消息，大晁建立数百年，从未有过这样杀人不眨眼的国师，简直是个魔头。”

　　“已经有些愚昧的民众信了，要写万民书……上奏圣上！”

　　玉兰辞眼中寒意凌然：“我不在意，我知道我在做的事。”

　　现在已经不只是北境，那些官员拔出萝卜带出泥，已经牵扯到了京中高官。

　　陛下早就想大清洗却苦于没有机会。

　　“这些事，我师父清尘真人不能做，他道心不染尘埃。”

　　“陛下也不能轻易动手，朝中关系复杂，陛下顾忌太多。”

　　唯有她，太清宫数百年来，唯一一个吃下断情蛊的观主无所顾忌。

　　就连师父也不知道，此刻的她无情无爱无恨。

　　玉兰辞看着殷锦玄，眼中没有一丝温度。

　　“我告诉你，你真当断情蛊断的只有那狭隘的爱情吗？什么悲天悯人，神爱世人通通都是假象。”

　　“若不是还有师父和太清宫在我心中，禁锢住最后一抹对这世间的人性与留恋，即便这天下倾覆，我也不在意。”

　　师父算的成魔之人，不是殷锦玄。

　　而是她。

　　她不愿师父被束缚，所以她才愿意替师父守护大晁。

　　她是个女子，若当真成了，纵使功德盖世也影响不到陛下。

　　听闻这话，殷锦玄只觉得四肢百骸都被寒意侵蚀，冻得他牙关都发冷。

　　玉兰辞敛下眼眸：“我说得够清楚了吧？明白了便出去。”

　　殷锦玄摇头，咬牙道：“不，玉兰辞，你在说气话，我不信。”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一抹利箭破窗而过，直冲玉兰辞心口而来。

　　殷锦玄下意识扑倒她面前。

　　玉兰辞愣神的瞬间，殷锦玄后背心脏处已被利箭刺中。

　　门外响起锐利慌乱声音：“有刺客，保护国师。”

　　殷锦玄有些站立不稳，压在玉兰辞身上。

　　他眼瞳有些涣散，却仍强撑着道：“兰辞，对不起，我不知会变成这样，这一箭是我欠你的。”

　　“我真的很想念，原来的玉兰辞。”

　　说完，他往地上重重坠去。

第27章

　　殷锦玄血流如注，玉兰辞的白衣顷刻间便被染红。

　　墨影他们破门而入，神色焦急：“国师您没事吧？”

　　玉兰辞望向眼眸紧闭的殷锦玄，眸色变了又变，道：“赶紧将他带下去请医官，若救得活便救，若救不活……”

　　后面的话，她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若救不活，国公府也还有个孩子传承门楣。

　　那孩子有她的命数，不说位极人臣，此生也定会富贵一生。

　　此刻，她倒有些明了，殷锦玄为何一定想有个孩子延续香火，这不就用上了。

　　殷锦玄毫不犹豫扑上来那瞬，她不是没有触动，只是一瞬间，那情愫便像被什么斩断一般消散无踪。

　　不久后，萧无心也匆匆赶回。

　　往日里，他在时刺客从未近过身，偏今日赤影他们遇见个难啃的硬茬将他带了出去便出了大事。

　　看见玉兰辞满身是血的模样时，他脸色一瞬间白了。

　　玉兰辞见状，安抚道：“无事，不是我的血。”

　　房间里，一盆盆血水端出，看得人心烦意乱。

　　唯独玉兰辞掐诀一算后，神色淡定。

　　果然，因为与玉兰辞的身高差距，那箭往心脏下偏了几寸。

　　殷锦玄幸运地捡回了一条命。

　　尽管已经算过，玉兰辞还是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

　　下一瞬，她脸色又冷下来。

　　“真是猖狂，看来我手段还是太过温和。”

　　她将金牌扔给墨影：“去将黑云城的兵马也调过来。”

　　北境十六城，黑云城的军队最兵强马壮，战力强盛。

　　她此刻的寒冷神情与小天山上悲天悯人的神女模样判若两人。

　　不少人皆是心中一凛。

　　墨影领命下去后，萧无心看向玉兰辞：“你生气了？因为他受伤？”

　　他早就看出这殷锦玄对玉兰辞不一般。

　　玉兰辞闭上眼：“我没生气。”

　　“只是莫名其妙又欠上一条命，心中很是烦闷。”

　　这让她回想起了上一次的经历。

　　“你不知晓，殷锦玄这人的人情最是难还。”

　　萧无心好奇道：“为何？”

　　玉兰辞睁开眼，看着他那双澄澈通透的眼眸，不知为何，心中郁气微散。

　　她没隐瞒，漫不经心道：“上一次，我为了还他一条命，几乎死了，是师父将我从鬼门关捞回来。”

　　她揉揉眉心，这一次，不知殷锦玄又想要什么。

　　萧无心思索一瞬：“就因为他救你，所以你就欠他一条命，那你杀的那些人呢？”

　　“什么？”玉兰辞有些懵然，没明白。

　　萧无心道：“你杀的那些虽然是人渣垃圾，但细算起来，也是人命，救你的算，那你杀的就不算？”

　　玉兰辞迟疑一瞬：“当然……也算。”

　　萧无心漂亮的唇角勾起：“那你欠了不少命呢，下辈子也还不清。”

　　说完又想起什么，自言自语嘟囔：“这么一看，我好像也是。”

　　像是拨云散雾，玉兰辞瞬间一片清明。

　　的确，救她的是命，她杀的也是命，皆是因果，哪有什么高低贵贱。

　　欠便欠吧。

　　她死后那管洪水滔天，自有阎王清算。

　　这么想着，她心口像是卸下什么重担。

　　她一拍萧无心：“小师弟极有慧根。”

　　萧无心也笑道：“师姐也悟性惊人。”

　　正在极地观星的清尘真人眉心一跳，心中闪过一抹不安。

　　“兰辞懂事至极不会惹麻烦，莫不是小无心出事了？”

第28章

　　北境，清尘真人的两个逆徒终于达成共识，狼狈为奸。

　　玉兰辞又笑道：“萧无心这名字不错，很衬你，但我名字是师父改的，不然我也想改一个。”

　　萧无心真被玉兰辞逼着恶补道门知识，随口道：“师姐可以改道号。”

　　原本道门规矩，无论男女皆称师兄弟。

　　但他并不是从小在道门长大，叫了师姐便改不过来。

　　“好主意。”玉兰辞挑眉，“从今往后，我道号便是……无情。”

　　三日后，驿馆。

　　“兰辞！”

　　殷锦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