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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巷见。

　　是夜，林和鸾独身前往永巷，临近此地之处有片小园子，园中荒草丛生、怪石嶙峋，很适合藏人。

　　“从前的小友竟成天子妃嫔，造化弄人啊。”来人一身宽袖鹤氅，颇有仙袂飘飘之感。

　　此乃慕容澈请进宫的道士，丹阳子。

　　“道长说笑了。”林和鸾见他还是昔年模样，倒生出几分亲切。

　　林和鸾是胎穿，三岁时随着萧夫人去白云观上香，偶然遇见了正在冥思苦想的丹阳子。

　　当时她自诩穿越人士，还有些傲气。

　　便随口告诉了丹阳子朱砂制汞的方法，对方大惊，觉得她天赋异禀，差点想收她为徒。

　　“道长如今得陛下信任，比我过得畅快多了。”林和鸾神色恹恹，有些恨意，却又说不清该恨谁。

　　丹阳子抚须，摇摇头：“金石之术，不过虚有神名而已。”

　　“道长为何如此说？”林和鸾疑惑。

　　“当年小友告诉我丹砂制水银的方法后，我曾尝试过。那时碰巧养的鹦鹉归笼，自那上空飞过几下，竟一命呜呼了。”丹阳子如今对金石丹药已不再信，认为是害人之物。

　　林和鸾稀罕地发自内心一笑：“道长没中毒，真是命大。”

　　“可我却害了人。”丹阳子面上显露愧色，手上掐了几个决，“在先帝时，我进宫献丹方，曾把此法告诉过一个内侍，也不知道他......”

　　一时间林和鸾没答话，漠然地望着月色。

　　“我知晓道长也精通医术，还请您看在往日情分，帮我一个忙。”她下定决心，福身拜向丹阳子。

　　“不知小友想要什么药？”丹阳子并非不食人间烟火的真隐士，反而深知一些争斗的手段。

　　“假孕。”

　　......

　　“这是喜事啊。”崔皇后身着一件荼白素缎襦裙，正在抄写经书。

　　她放下青玉狼毫笔，披上斗篷，命喜鹊随她到正殿回话。

　　正殿中。

　　此时崔皇后已换了平常总穿的杏黄镂金绣宝相纹广袖宫装，并遣人呈上簿册：“嗯，的确是有一个半月了。”

　　“是呢，我们婕妤怕出错，还请了两个医女来看。”喜鹊弯着眉眼，笑得合不拢嘴。

　　“好啊。曹司簿，快去告诉陛下，林婕妤有孕了。”崔皇后挂起和善大度的面容，并命内侍备下轿辇，去往延嘉宫。

　　“给皇后娘娘请安。”林和鸾见来人，忙欲起身下榻，却被崔皇后免礼。

　　她让几个宫女送赏赐与补品进来，并说：“你是有身子的人，还是小心些吧。”

　　“谢娘娘体恤。”林和鸾淡漠地瞧着她口是心非的模样，只觉得好笑。

　　两刻钟后，慕容澈驾临延嘉宫。

　　虽说他并不宠爱林和鸾，但事关子嗣，到底生出几分欢喜。

　　“你这宫里还是太素气了，朕命人添些东西来。”慕容澈遣隋言写下单子，传去六尚。

　　“哪怕只有一件东西，却是陛下赐的，便胜似千百件珍宝。”林和鸾平时只装作守礼无趣状，鲜少说这种缱绻小意的话。

　　慕容澈一愣，随即温情地握上她的手：“你身子差，定要好生注意。”

　　之后，他唤医女进来，询问几句。

　　“婕妤近来忧思过重，导致心神不宁、安睡不稳。长此以往，恐对皇嗣不利。”这医女收过林和鸾好处，按照她所吩咐的说道。

　　“怎么会心神不宁？”慕容澈其实听过山阳侯府的事，但他政务繁忙，没空去管。

　　林和鸾默然，欲语还休，泪眼朦胧地望向他。

　　“臣妾先告退了。”崔皇后纵然不愿林和鸾失去控制，可因其有孕，只得放过。

　　蠢货。

　　她在心中暗骂着。

　　卢太后可比她要难缠，她且看林和鸾怎样逃脱那边的掌控。

　　“陛下......”

　　林和鸾盈盈一拜，梨花带雨。

　　“好啦，朕已知道你想说什么了。”慕容澈吃软不吃硬，最爱看妃嫔们的乖顺温驯。

　　“臣妾的父亲有错，自然要责罚。”

　　山阳侯私下里的犯得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全看慕容澈怎样处置。

　　认真起来自然是削爵流放，却也可小惩大诫。

　　她不在乎山阳侯夫妇与程姨娘，但府中还有一直照顾她的乳母与婢女，帮助她的珍鸾妹妹，要为这些人考虑。

　　“也罢。朕就算不看在零陵郡主的份上，也要顾及你。便罚你父亲闭门思过半年吧。”慕容澈扶她起身。

　　他温声叮嘱林和鸾几句，才回兴庆殿。

　　等慕容澈走后，林和鸾唤来个小宫女，交给她一张字条：“去送给贵妃吧。”

　　摘星宫。

　　“她倒是会谋算。”元鸾斜倚在秋香色蜀锦软枕上，感叹林和鸾准备设下的连环计。

　　林和鸾想以皇嗣为引，与她联手减弱崔皇后势力。

　　这样卢太后为了不让她一家独大，定会把心思放在来年的选秀上，搜寻能对抗她的新人。

　　再加上山阳侯的事已了结，卢太后也许会因失去把柄、无暇顾及，而放过林和鸾。

　　“太后实乃睚眦必报之人，或许林婕妤的打算要落空了。”丁香摇摇头。

　　“无妨，若此计能成，本宫也不介意保下她。”她与林和鸾志趣相投，在从前亦敌亦友，有些情谊。

　　而且她曾无意间看过林和鸾写过的东西，明白此人必定还有大用处！

第64章 演戏

　　长宁宫。

　　卢太后执起茶盏丢出去，眼含阴毒：“好，好啊。她真以为这样做，哀家便能放过她吗？”

　　“林婕妤实在天真。”王尚仪自上次从摘星宫回来后，一直能从荷叶那拿到药，精神好了许多。

　　“呵，她算什么东西。想收拾她，还用不到哀家动手。”卢太后记得林和鸾有孕那日正值微雨初霁，云天澄澈。

　　她有一计涌上心头，招手命王尚仪附耳过来：“去吩咐底下人......”

　　“娘娘高明，这样一来，您便可渔翁得利了。”王尚仪心叹，卢太后果然老辣。

　　“不光如此，咱们还得赶快寻出几个好人选，绝不能再让贵妃嚣张下去了。”她最看好青州刺史之女，虽然心思多，但胜在容颜姣好。

　　王尚仪知道卢太后有命官员培养人选，便道：“青州的季氏、豫州的文氏还有国子司业家的女儿都不错，娘娘您就放心吧。”

　　“百花争艳才是春，哀家就不信区区一个林元鸾能总独占恩宠。”卢太后执掌宫闱数十年，还未见过谁能盛宠不衰。

　　她双眸藏毒，尽是狠戾：“无论如何，后位和权势一定要由卢氏掌控。”

　　......

　　“可查出来是怎么回事了？”元鸾颇有兴趣，问。

　　彩云没查出太多东西，眉头紧锁：“奴婢只知道这消息不是一天两天了。自林婕妤被诊出有孕，没几日，好多人都说当时天降虹霓，是祥瑞。”

　　“呵...”

　　一声轻笑在殿中缓缓传开。

　　“祥瑞？这是要捧杀她呀。”元鸾将手中的话本合上，往紫檀木雕玉竹矮几上一丢。

　　“有此祥瑞，若又生下皇子，必定不一般。”丁香一眼看透这般计策。

　　“是啊。哪怕陛下不喜，但碍于名声与人心，也不会冷待林婕妤。”元鸾感慨，能有如此手段，定是卢太后所为。

　　丁香望向她，问：“娘娘准备怎么做？”

　　“将计就计。而且有了祥瑞做引子，更容易让皇后出手了。”元鸾早在暗中备下陷阱，只待崔皇后跳入。

　　展眼过了一天，及至六宫请安的日子。

　　但待崔皇后那的人来催了两遍，林元鸾才起身梳妆。

　　“本宫有顶双凤镂空金冠，戴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