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夜钱茂今日阅读更新 渡夜钱茂推荐免费新书
不会知道了吗?说不定她早就知道了。你的孩子,学校其他的老师,他们也许也早就知道了,只是没告诉你而已。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是语文老师,难道不懂这个道理吗?纸能包住火吗?你怎么比我这个小孩子还不懂事……”
“我叫你闭嘴!”
“其实你也知道自己做错了,对吧?”
葛佳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继续用言语切割着蔡兴。
“你也知道,从跟闫苓的妈妈发生关系时就错了。可你既贪色,又没有胆子为自己的错误负责,所以只能在我面前这么虚张声势。”
“闭嘴!闭嘴闭嘴!”
蔡兴抽出桌子架子上的水果刀,在空中胡乱挥舞着,指向她。
“是周芳勾引了我!周芳是个不要脸的婊子!臭婊子!!”
“闫苓的妈妈是婊子,你又是什么呢?你在酒店宾馆里搂住她的时候,你跟她发消息,说想她的时候,你又是什么呢?你……”
白光一闪而过,葛佳只觉得额头处一阵刺痛,之后有温热粘稠的液体顺着眼角缓慢淌下来。
鲜血滴溅到白色瓷砖上,留下一小滩触目惊心的红。
葛佳仰起头,目之所及变成一片红,她的嘴角仍保持着微笑。
“你弄伤了我,我要报警。”
蔡兴握着刀子,浑身颤抖,如梦初醒。
“对、对不起……”
他扔掉水果刀,脚步摇晃着走到葛佳面前,垂下头,“扑通”一声双膝跪到地上,鼻涕眼泪不断涌出来。
葛佳笑着问他:“当初为什么不安分地做个好爸爸呢?”
“对不起,对不起……”
“回家跟你老婆孩子道歉吧,他们才是无辜的。”
葛佳站起身,拾起地上的刀。
“时间不早了,蔡老师,回家去吧,你的老婆孩子还在等你回家呢。”
蔡兴绝望地仰望着她。
“放心,我会帮你保守秘密的。作为报答,麻烦好好反省你曾经犯下的罪,只有出轨这件事吗?看看这血,”她伸手将额头的血抹下来些许,递到蔡兴眼前。
“不觉得熟悉吗?你已经忘记了吗?”
说完,她走到门旁,拖鞋踩在地上,发出“哒哒、哒哒”的轻快声响。
门打开,眼看着蔡兴失魂落魄地离开,她关上门,转身走回客厅。
她拿起刀子,在手腕处比划了下,将它扔进了垃圾桶。
伤人的垃圾唯有安分呆在垃圾桶里,才是真正安全的。
回到家,在家门口站定,蔡兴迟迟没进门。沉沉地呼出一口气后,他终于鼓起勇气,举起钥匙,正要开门,手机突然响起。他松开门把,转而掏出手机。
来电人赫然显示“刘贤武”。
一瞬间,他的身体抖得仿佛狂风中的树叶。
铃声持续响着。
蔡兴颤抖着按下接听键。
那头响起经过处理的机械女声。
“……您啊,我的父亲,在那悲哀的高处。
现在用您的热泪诅咒我,祝福我吧,我求您。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怒斥,怒斥光明的消逝。”
没有感情的机械女声一字一顿地将整首诗念完,电话断了。
蔡兴举着手机愣在原地。
许久,他失魂落魄地扶着墙开锁,在一片黑暗中摸索着进屋,换上拖鞋,关门,上楼,进到卧室,紧接着被眼前的景象彻底击垮。
月亮悬在无云的天幕上,和过往任何一天没有分别。
屋外的路灯照进这户人家,照在女人高高隆起的腹部,照在她身下凝固的血泊,照在她手中的刀刃,照在她无名指的婚戒上。
第七十四章 《夏日男孩》(4)
“钱叔,看到我发你的那张照片了吗?”
约了见面时间,赶到那天去过的麦当劳餐厅后,见到钱茂,陈洵还未坐定便问道。
“嗯,那张照片怎么了?”钱茂将点的吃的推向陈洵,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边吃边说。
陈洵摆摆手,急切地将手机拿出来。
那天在网上查到新闻照片后,他将合照下载下来,存在了手机里。
“你看。”
陈洵点开相册,将合照放大,举到钱茂面前。
“没错,”钱茂点头,“的确是刘贤武。”
“不是,”陈洵又指了指照片,“钱叔,你注意看照片上的银杏树。”
“树?”钱茂按他说的看向人群背后高耸入云的大树,问,“怎么了?”
“地下的泥被动过。”
钱茂看他一tຊ眼,摸着下巴点点头,说:“围栏也是新的,应该是为了迎接市委领导新装的。很正常。”
“不,不正常。”陈洵将那天在体育办公室听到的老师间的对话复述给钱茂听,之后深呼一口气,说,“我觉得纪廉他爸的尸体,很可能就被埋在这棵银杏树下。”
钱茂闻言眯起了眼:“你觉得?”
陈洵想到纪廉望着银杏树出神时的模样,欲言又止,最后道:“对,我觉得。就凭这张照片,就凭这些被翻过的土,时间也和纪廉爸爸失踪的时间吻合,就这些,不够吗?”
“够吗?”钱茂神情遗憾地摇了摇头,说,“不够,陈洵。就凭这一张照片,你让我怎么说服局里,批准我在学校里挖地三尺,找一具七年前可能埋在这的尸体。”
“那……”
“那还得找到更多证据。”钱茂顺着他的话接道。
陈洵急忙说:“有!”
他将昨天周芳那句奇怪的话讲给钱茂听。
钱茂听后打量他一眼,缓缓将头点了点,“但是……”顿了顿,他说,“陈洵,还不够。你也该知道,这些都不能成为证据。就算周芳真犯过事,你怎么证明她犯的是这起案子?”
陈洵一时陷入了沉默。
钱茂看他垂着头盯着地,许久不说话,打开一个汉堡盒子,递到他面前。
“来,吃点。”
陈洵没做声,接过汉堡,刚咬了一口,钱茂手机便响了。
钱茂接起手机,听那头说了两句,立马站起身来。
陈洵见状放下汉堡,跟着起身。
“钱叔,怎么了?”
钱茂看他一眼,冲他摆摆手,对着手机说了句“马上来”,之后挂断了电话。
“我得走了。”
“是不是出事了?”陈洵连忙跟上两步,追问道,“跟失踪案有关吗?”
钱茂回头看他一眼,没说话。
陈洵眼看着钱茂快步走出麦当劳,消失不见,坐在椅子里缓了会儿才起身,跟着出了店。
钱茂接到队里小马打来的电话。不久前,市里发生了一起死亡案件,死者是他们最近正调查的嫌疑人蔡兴的妻子。
回到警局,法医告诉钱茂,案件初步判定是自杀。死者用长14厘米的水果刀刺穿了自己的颈动脉,血喷了一地。能够做到如此精确,大概也因为死者生前有过近十年的护士工作经验。
蔡兴作为家属也被带到警局做了笔录。但因为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钱茂并没有就这个案子过分刁难他,小马协助记录,钱茂也提醒他证据不足,不要打草惊蛇。
踏进警局,蔡兴浑身止不住的战栗,一时间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从十年前那个夜晚开始,他曾多次做过这样的梦,梦见自己坐在警局里,面对警察的言行逼问,试图掩藏自己的罪行,然而错漏百出,前言不搭后语。
最离谱的一次,他梦见自己像疯子一样戴着手铐跳上桌子,嘴里吼着“奔流到海不复回”,叫着“轻舟已过万重山”,喊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然而现实是,畏罪的紧张感令他下一秒就快尿裤子。
“蔡老师,你知道你的妻子为什么会自杀吗?”钱茂问。
一旁的小马低头拿起笔开始记录。
蔡兴的双腿微微打颤,仿佛有东西陡然压住他的胸口,阻止了他的正常呼吸。他沉默地摇头。
“她生前有表现出自杀倾向吗?”
蔡兴依然摇头。
“她自杀的时候,你没在家里,”钱茂问,“你去哪儿了?”
“我……”
反复了几遍,蔡兴低下头,闭了闭眼睛。
“我去了趟学生家里。”
“那个学生叫什么?”
“葛佳。”
“两个字怎么写的。”
小马递出纸,蔡兴双手颤抖地在纸上写下了葛佳的名字。
“你们师生关系很好吗?”钱茂问。
“以前我看她家庭情况比较特殊,就对她比较照顾……”
“你去她家做什么?”钱茂问。
将纸递回给小马后,蔡兴回:“她打电话来说害怕,像是有危险,拜托我过去。”
“你去了,然后呢?那学生发生了什么危险?”
“……没什么危险。”
“那她为什么要打电话喊你过去?”
蔡兴没做声。
“你去到她家后,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两人说了些什么?”
蔡兴把头越埋越低,嘴唇煞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这时一个警员敲了敲门,示意钱茂出去,钱茂同小马交换了个眼神,关门出去后,警员告诉钱茂,他们发现死者在生前两小时收到了一条彩信,手机号是黑号,谁用的暂时没查到。
钱茂接过手机看了眼,发现黑号发来的彩信照片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