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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这半生不亏，阿渊是真的愿与她同生共死，不像那些花言巧语的臭男人。

　　谢行渊宛如一拳打在棉花上，闷声道：“起来检查一下，看看后背有没有受伤？别把血染我身上了！”

　　“阿渊，我累了，你陪我躺一会儿吧。”苏迎闭上眼，糯声道。

　　香香软软的气息喷洒在谢行渊脖颈上。

　　谢行渊俯视她睡颜恬静，像柔软的猫儿依赖他，有些疲态。

　　谢行渊推她肩膀的手顿住了，

　　罢了，静观其变吧！

　　他枕着手臂仰望天空，由她偎在他怀里睡觉。

　　碧空如洗，阳光尚好。

　　在北境，他们也常这样依偎着晒太阳。

　　有时候，谢行渊常痴心妄想也许有一日大梦初醒，他们又回到只有彼此、没有算计的时候了，该多好！

　　他搂着她的肩，轻吻她的额头。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马蹄声渐行渐近。

　　谢行渊的战马寻到他们了。

　　苏迎睁开惺忪双眼，仰头看他轮廓分明的脸，眼中暗淡了一瞬。

　　太阳快要落山了，德妃快来了，该做的事总归要做……

　　苏迎低垂眼睫，咽下眼底情绪，“阿渊，你饿不饿？”

　　“你觉得我饿，我便饿。”谢行渊声音暗哑，笑容有些苦涩。

　　苏迎扯了扯唇，起身，解下马儿身侧的包袱，“刚好我也饿了，用些干粮吧。”

　　苏迎递给他一些糕点，还有一个绣着合欢花的酒囊。

第98章 你选谁？

　　谢行渊接过来，摩挲着上面的花纹，戏谑道：“之前不是不许我饮酒吗？怎么这次就舍得给我喝了？”

　　“这次的酒是我亲手酿的，不算浓烈，放心喝吧！我怕……”

　　怕以后没机会了。

　　苏迎眼眶酸涩，取了红豆饼埋头吃着，不敢看他。

　　如此心虚！

　　谢行渊的指骨几乎要扣进酒囊里，手背青筋隐约现，“迎迎，喂我好不好？”

　　“你干嘛不自己喝？”

　　“我手受伤了。”谢行渊将手伸到她眼前。

　　他的手背被树枝扎破，潺潺淌血，是刚刚护她时受的伤。

　　“我都伤成这样了，一点也不心疼吗？”谢行渊轻笑，掩盖住哽咽。

　　苏迎仍不敢抬头看他，取过酒囊，“那我喂你吧。”

　　她打定了主意要喂毒酒给他，哪里会因为他受了点伤就手软呢？

　　谢行渊将伤口默默拢进了衣袖里，闭上眼，“好，喂吧！”

　　苏迎把酒囊递到了他嘴边。

　　“用唇……”他语气几分怅然。

　　苏迎迟疑了会儿，当真饮了口酒，渡到他嘴边。

　　到了最后一刻，谢行渊还祈盼着她心软，可她没有。

　　从头到尾都没有！

　　她先引开黑虎营，再跃入难以寻到的山涧，是为了让谢行渊落单，方便动手。

　　她又甘愿以唇喂毒，百般算计让他死！

　　谢行渊蓦地扣住她的后脑勺，咬破了她的唇瓣。

　　血腥味和酒香混合，刺激着味蕾。

　　谢行渊口腔刺痛，撬开她的唇瓣，探入她口腔，与她温软的舌缠绵。

　　“这样，你满意了吗？”嘶哑的声音在唇齿间碾磨。

　　苏迎还是把酒水都推到了他口中，酸涩的味道弥漫了整个身体。

　　谢行渊喉头腥咸，五脏六腑都痛，被撕裂了一般。

　　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最终仰头倒在了草地上。

　　苏迎离开他的唇，睥睨着地上奄奄一息的男人。

　　他以命入局，她连一滴眼泪都没有。

　　她到底为什么对他这般绝情？

　　恍惚中，另一个熟悉的身影朝他们走来。

　　“行了，你快点把蛊从谢行渊体内取出来，阿礼等不了太久！”德妃递了把匕首给苏迎。

　　苏迎没接，慢条斯理抹掉嘴角酒渍，“逃跑的马车备好了么？”

　　“哀家为什么要逃？”德妃抚了抚云鬓，“谢行渊以身饲蛊，已经活不了了，阿礼马上就会解毒，重新荣登大宝！

　　至于你，你救阿礼有功，阿礼既然非你不可，你就继续在他身边伺候着。

　　当贵妃是不能够了，做个贴身丫鬟哀家姑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太后娘娘，逃跑的马车准备好了吗？”苏迎又问。

　　德妃有些不耐烦，夺过了苏迎手中的匕首，“阿礼今日必须解毒，你到底在耽搁什么？”

　　德妃一把推开苏迎，上前抓住谢行渊的手腕。

　　养好的蛊会行至手腕，届时只要破开皮肉，得到蛊虫就算大功告成了。

　　德妃的匕首抵着谢行渊蜿蜒交错的旧伤疤，眼中溢出兴奋，猛地用力。

　　一只大掌抓住了匕首尖。

　　“从小到大，母妃还是第一次握儿臣的手。”谢行渊蓦地攥紧拳头，刀锋割破手掌，鲜血顺着指缝横流。

　　他徐徐坐了起来，斑驳的树影投射在他脸上，一片阴郁。

　　“谢、谢行渊，你没事？”德妃跌坐在地上。

　　“原来母妃是为了阿礼要杀我，那我，算什么？”谢行渊一字字挤出牙缝，冷戾的眼神扫过苏迎。

　　这话又何尝不是问苏迎的？

　　苏迎一个趔趄，后退了几步，“阿、阿渊？”

　　谢行渊点穴吐出了那口毒酒。

　　他知道德妃和苏迎要害他，他自然有所防备，没把酒真的吞下去。

　　他不过是想看看苏迎待他能到何种地步？

　　原来谢执礼还活着，怪不得她再度弃他。

　　谢行渊脚步像灌了铅似的沉重，一步步走向苏迎，“你我患难与共多年，都比不上与他三载情谊吗？”

　　“我、我，不是这样……”苏迎舌头打结，没想到事情往她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

　　她步步后退。

　　谢行渊步步逼近，“我只想知道，你选谁？”

　　深渊般的双瞳快要把苏迎吞噬殆尽，苏迎身子摇晃有些站不稳。

　　“你……到底要谁？”

　　谢行渊沙哑的声音被萧萧秋风吹得破碎不堪，更添几分凄楚无力。

　　良久未听到答复。

　　倏忽，苏迎一口血呕了出来，地上一滩刺目的红。

　　谢行渊讶然望向她，苏迎捂着胸口，面色惨白。

　　“苏、苏迎！你、你到底……”

　　话未说完，苏迎倒在了他眼前。

　　谢行渊下意识伸手抄起她的腰，她身上的温度在一点点流逝，全身战栗不已，血不停地从嘴角涌出来，染透了发丝。

　　“苏、苏迎，你怎么了？你怎么了？”谢行渊搂紧她，想要温暖她。

　　德妃却不耐烦，走到两人面前，“你们两个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苏迎摸索到了坠落在地上的匕首，划开手腕。

　　一只黑色的蛊虫蠕动着从皮肉里钻了出来。

　　她将蛊虫递给德妃，“这是为阿礼解毒的蛊，我、我的血也是一样的。”

　　当初，她跌落悬崖，失血过多差点死了，谢执礼曾以他的血供给她，他们血象相似。

　　苏迎料定以她的血供养蛊虫，效果也差不多的。

　　“快、快去救阿礼！”

　　德妃看着奄奄一息的苏迎，再无更多办法了，夺过蛊虫往密林里去了。

　　谢执礼和巫医就在不远处的马车上。

　　想来谢执礼会安然无恙。

　　苏迎安心了，艰难地扯出一个笑。

　　谢行渊却懵了，扬手要发信号弹抓捕德妃。

　　苏迎染满血的手抓住了他的衣襟，“阿、阿渊，放了他，放了他……”

　　她目涣散，连睁开眼皮的力气也没有了，手仍紧紧抓着他，嘴角还不停流血， “阿礼、阿礼他于我有恩，我不能不还……”

　　她像干枯枝桠上一朵马上就要凋零的花。

　　谢行渊无力拒绝，“好，我放他。”

　　“还有，对不起，阿渊……”苏迎用最后的力气挤出一句话，手脱落下去，再无声息……

第99章 只想死在你身边

　　“迎迎！迎迎！”谢行渊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对着周围厉声道，“薛谷子！叫薛谷子！”

　　谢行渊抱着她，脚步虚浮地回了宫中。

　　半个时辰后，苏迎呕血的症状才止住。

　　谢行渊坐在榻边，讷讷盯着一盆盆血水被端出去。

　　薛谷子抹了把汗，“皇上，苏姑姑的病情暂时稳住了。”

　　“她没事了吧。”谢行渊魂不守舍道。

　　回答他的是经久的沉默。

　　薛谷子跪在他脚下，“属下无能，苏姑姑忧思过度伤了根基，加之，加之……以身饲蛊，心脉受损，恐怕、恐怕只有一个月可活……”

　　“她以身饲蛊？”谢行渊打断了薛谷子后面的话。

　　薛谷子诚惶诚恐点头，“是！苏姑姑服了蛊，才会呕血不止。倒是那个酒囊，里面只有些不伤身的迷药，无毒！”

　　谢行渊脑袋一阵嗡鸣。

　　无毒？

　　也就是说苏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