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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看了她一眼，对卫鹤栖道：“这种以命换命的事情我不做。”

　　说完，他就起身往外走。

　　没有药无熙，这一次换血渡毒到底是没成功。

　　宿青玉又被送回了青苑。

　　但她却放松不起来。

　　她了解卫鹤栖，他不会放弃救苏若安的机会。

　　药无熙不做，他会再另找其他的大夫。

　　果然，刚入夜，卫鹤栖便又差人将宿青玉带了过去。

　　到时，就看到床上的苏若安，情况看上去又差了几分。

　　而卫鹤栖坐在床边，拉着苏若安的手不肯放。

　　这样的爱意与担心，宿青玉本以为自己可以做到熟视无睹。

　　但真到面对的时候，她还是觉得心铱椛里发堵。

　　卫鹤栖对她的情绪视若无睹，对站在一边的大夫道：“人到了，你快点给她们换血！”

　　他的语气，已经失去了平日的冷静。

　　成婚三年，他从没有因为宿青玉失过态。

　　这便是爱与不爱的区别吧？

　　宿青玉自嘲着，沉默地走上前躺在了苏若安身边。

　　相比之前给卫鹤栖换血，这一次，她心里无比的平静。

　　她与卫鹤栖之间，到此也算是了断了。

　　宿青玉闭上眼，很快就感觉金针扎在了自己身上。

　　刺痛之后，她的意识沉入了无边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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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宿青玉醒来之后是在自己的青苑。

　　手腕上换血的伤口，被精细的包扎好了，只隐隐有些疼。

　　她下意识环顾了一圈屋子。

　　没有卫鹤栖的身影。

　　反倒是药无熙坐在床边。

　　宿青玉有些诧异，还没开口，就听脑中妖物欢快地叫唤：“快点快点，这可是攻略反派的大好机会！”

　　宿青玉蹙了蹙眉。

　　药无熙将她的反应都看在眼里，语气淡淡：“找卫鹤栖？他在照顾苏若安。”

　　宿青玉早有预料，心里也说不上失望。

　　“我知道。”

　　药无熙眼神冷了冷：“知道还愿意这么做？”

　　宿青玉与他本就不熟，更无法说出那些心里话，只有沉默。

　　幸好药无熙也没待太久，很快就起身离去。

　　屋子静下来的那刻，宿青玉慢慢吐出一口气。

　　身体已经虚弱得她使不上力气，但她还是强撑着下了床。

　　一出门，宿青玉更加拢紧了身上的大氅。

　　天气愈发的冷，外面不知道何时开始飘雪。

　　地面一片雪白。

　　从青苑到苏若安的院子，路程明明很短，宿青玉却走的分外漫长。

　　好不容易走到了，就看到卫鹤栖正细心给苏若安擦手。

　　曾几何时，他也这样对待自己的。

　　宿青玉有刹那的怀念，但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阿栖……”

　　闻声，卫鹤栖看过来。

　　或许是苏若安很快就能好起来，他心情好，语气也很柔和：“有事？”

　　宿青玉点了点头，冲他弯起一抹苍白的笑。

　　“还记得你说过什么吗？”

　　“你说只要我救苏若安，无论我要什么，你都答应。”

　　“现在……我想离开。”

第8章

　　卫鹤栖没有食言。

　　甚至没有一丝挽留之意。

　　宿青玉转身走的时候，他还握着苏若安的手，全神贯注。

　　她只能收回视线，一个人离开。

　　走出院子拐过拐角的那刻，她再也撑不住，弯腰呕出一大口黑色的血。

　　在白色的雪地里，这一滩血极为刺眼。

　　雪还在下，宿青玉盯着血看了好一会儿，大脑里却一片空白。

　　这时，脑中却传来妖物哀求的声音：“我们快点去攻略反派吧，这样你才能活下来。”

　　“难道你真的想死吗？”

　　宿青玉听着它的质问，沉默地往回走。

　　从决定救苏若安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注定了会死。

　　如今，她只是想去到了一个没有卫鹤栖的地方，清净的死去。

　　回到青苑，宿青玉便开始收拾东西。

　　满春瞧见这一幕，不明所以：“夫人你这是干什么？”

　　彼时，宿青玉正踩着椅子，想要取下墙面悬挂的山水丹青。

　　这幅画是刚成婚时，卫鹤栖抓着她的手一笔笔勾勒出来的。

　　她一直很宝贵。

　　只是人都不在了，要这死物好像也没什么用了。

　　盯着画看了一会，宿青玉从椅子上走了下来，对满春道：“我已经决定要离开这里了。”

　　“为什么？夫人……”

　　满春想到这些天卫鹤栖的转变，也明白了什么。

　　“夫人要去哪儿，满春跟您一起。”

　　宿青玉虽然舍不得满春，但是带她走，自己死了之后，她又该何去何从？1

　　“你留在府里……”

　　满春第一次打断了宿青玉的话：“夫人，如果不是您收留满春可能已经饿死了，不管您怎么说，满春都要跟着您……”

　　宿青玉看着泪流满面的满春，想说话，一开口却是咳得停不下来。

　　血，一汩一汩的涌出来。

　　满春吓的连哭都忘了，震惊的看着。

　　这时，屋外却响起苏若安的声音。

　　“宿姑娘，我能进来吗？”

　　宿青玉不知她何时醒的，也不知道她为何要来见自己。

　　但她没拒绝，抹去嘴角残留的血迹后，她让满春将人请进来。

　　门开的那刻，宿青玉却清楚的看到跟在她身后的卫鹤栖。

　　他就站在门外，没有进来。

　　屋内，苏若安看着桌上的包袱，明显一愣：“阿栖说我还不信，你当真要走？”

　　宿青玉平静的点了点头，没说话。

　　对视间，苏若安眼里闪过抹挣扎。

　　好一会儿，她才继续开口：“不管怎么说，都要感谢你救了我。”

　　“赐婚一事是我太自私了，因为我喜欢阿栖，不想留有遗憾，只能用这种法子将他抢回来。”

　　宿青玉很想告诉苏若安，从始至终，卫鹤栖都是她的。

　　只是想了想，又觉得没必要。

　　“苏姑娘如果只是想说这些，那便离开吧。”

　　宿青玉下着逐客令，苏若安却有点着急，呛了口气咳嗽了起来。

　　宿青玉还没等关切。

　　等在屋外的卫鹤栖立马冲了进来：“若安！”

　　他扶着苏若安：“我先带你回去。”

　　说完，卫鹤栖才抬起冰冷的眸看向宿青玉：“我不管你跟若安说了什么，但以防万一，在若安彻底痊愈之前，你不能离开丞相府！”

　　扔下这句话，卫鹤栖就带着苏若安离开。

　　宿青玉手指攥得发白。

　　卫鹤栖明知还有几日他和苏若安便要成婚了，在那之前，苏若安不可能彻底痊愈。

　　却还是要她留下来，要她亲眼看着他娶别人。

　　他真要一次一次往她心口捅刀子吗？

　　失神间，外面踏步声响起。

　　宿青玉撑起身子看了看，就见数十个侍卫将青苑围得密不透风。

　　卫鹤栖……竟当真做得这么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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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近年末，盛京的雪越来越大了。

　　宿青玉的身体也越来越不好了，她一直躺在床上，昏昏沉沉，难得清醒。

　　直到这天，锣鼓喧天。

　　喜庆的唢呐声那么熟悉，像极了三年前的那场十里红妆。

　　卫鹤栖坐在高头大马上将她迎娶进门……

　　宿青玉想着，浑身的经络都开始疼，万蚁噬心。

　　她却虚弱到连疼都喊不出来，只有口腔里越来越重的血腥气。

　　恍惚中，唢呐声停了。

　　取而代之的，是遥远正堂里，礼官的喊声——

　　“一拜天地！”

第9章

　　鹅毛大雪中，宿青玉好似回到了三年前，凤冠霞帔。

　　礼官也是这样喊着‘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可这一次，宿青玉没有再对拜。

　　只是望着卫鹤栖诧异的眼眸，慢慢放开了那喜绸。

　　卫鹤栖，这次……我不嫁了！

　　宿青玉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重，浑身也像掉进了冰池里，冷到发颤。

　　恍惚中，她好像听到了满春的哭声。

　　她想叫她别哭，但到最后也不知道有没有发出声音。

　　最后的意识里，就只有那妖物的声音。

　　那么冰冷，没有丝毫情绪。

　　“滴！检测到宿主生机将尽，攻略任务失败，现在抽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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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喜堂里招待宾客的卫鹤栖突然心口一疼。

　　他下意识看向了青苑的方向。

　　之前满春来找过，说青玉病得很重，希望能让大夫去瞧瞧……

　　会是真的吗？

　　还是她们主仆串通好，想骗他过去的把戏？

　　卫鹤栖有些分不清。

　　这时，一道恭维声响起：“丞相大人如今可算是心愿圆满、抱得美人归啊，下官敬您一杯。”

　　卫鹤栖回过神，抿了口酒。

　　也将心底那些想法甩到脑后。4

　　宿青玉是天山人，怎么可能因为给人换血就死？

　　卫鹤栖只觉得今日的自己太过奇怪。

　　他不再多想，可诡异的，是心里反而愈发的不安。

　　迎娶苏若安为妻，是自己年少时的绮梦。

　　如今成真，卫鹤栖却没有想象中的高兴。

　　明明跟宿青玉成亲的时候，哪怕是跟官场上的对手喝酒，他也满心欢喜。

　　可今日不知道为什么，只觉满心疲惫。

　　就好像背着一个沉重的负担……

　　这样的情绪，一直到宾客散尽，也没有消减。

　　洞房门口。

　　卫鹤栖看着门扇上贴着的鎏金喜字，垂在身侧的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他明明该是雀跃的，迫不及待的。

　　苏若安就在里面等着自己，她是自己的妻子了！

　　卫鹤栖一遍遍提醒着自己，好一会儿才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