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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下地睨着她，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你害得宋慈和宋默砚生死未卜，害得宋昭希精神崩溃痛苦不堪，还害得她与我反目成仇，整个燕家都不够赔的，你算什么东西，还想独自承担？”

他冷冷甩开手，脸隐在门口的阴影里，像是从地狱里走出的撒旦：“燕溪你记住，燕家覆灭，都是你自作自受的后果。”

“好好享受这最后一晚的平静吧。”

说完，苏奕珩便转身踹开门，抬步要走。

然而就在这时，他的身后却突然传来了燕溪尖锐的嘶吼声——

“苏奕珩，你不让燕家活，那就跟着我一起去死吧！”

苏奕珩眉心一凛，心底当即涌上一股不安。

刚回过身，眼前就闪过抹寒光，紧接着就是利刃扎进血肉的一声！

他冷眼垂下眸，只见燕溪将一把匕首深深地捅进了他的心脏。

那把匕首比平常的水果刀更锋利，也更长。

燕溪一直把它带在身上，就是为了防备苏奕珩。

最终……也真的刺进了苏奕珩的身体。

周斯白听到动静赶到时，苏奕珩已经重重倒地，脸上血色全无。

他从没这么慌乱过。

因为身为医生，周斯白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把匕首是真的扎进了苏奕珩的心脏！

如果再不快点抢救，很有可能……

然而就在众人要扶起苏奕珩的时候，他却一把攥住了周斯白的手，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嘶哑道：“不要告诉、宋昭希，记得给她、一个交代，还有……”

“让她走吧。”

让她离开那座她讨厌的笼子，让她展开翅膀，无忧无虑去她想去的地方吧。

至于他……

算了，算了吧。

……

那一刀如周斯白所料准确地扎进了苏奕珩的心脏里。

他旧伤未愈，又添重伤，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气息奄奄。

周斯白度过了此生最难熬的二十个小时。

医生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脸色都苍白得吓人。

然而，他还是对周斯白摇了摇头。

苏奕珩这次伤得实在是太重了，尽管暂时保住了性命，但是心跳随时都有可能停止。

周斯白坐在病房外整整哭了一夜。

他想起在一天前，就在去往燕家的路上，苏奕珩还曾忧心忡忡地问：“小白，你说宋昭希她知道真相之后……会不会原谅我？”

可转眼，他就躺在了冰冷的病房里，命若悬丝！

周斯白从来没这么痛苦过。

如果他拦着苏奕珩，如果他陪苏奕珩在燕家等着，是不是这一切……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没人能告诉他答案。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周斯白守了两天两夜。

就在天色泛白时，他的衣袖上突然传来拉力。

低头看去，竟是苏奕珩的手指！

周斯白忙俯身过去喊他，只见他双唇微启，似乎在说着什么。

凑近了，周斯白才听清苏奕珩低喃的是——

“宋昭希……”

第七十三章

苏奕珩像是彻底消失在了宋昭希的世界里。

这个彻底，不单只是指他一个人。

而是所有和他有关的人，周斯白、沈浥、助理小吴、管家、小鱼……他们都没再在她的面前出现过。

宋昭希不止一次拨通过苏奕珩的号码，但那边始终只有冰冷的机械女声，提示着她此号已是空号。

她没有周斯白的号码，也没有小鱼的号码。

苏奕珩身处的那个世界，好像一下子就离她特别远。

半个月后，宋默砚伤势痊愈。

又是一个月，宋慈醒了。

这两件事无疑给宋昭希带来了极大的安慰。

可她的心里……却还是空着一块。

宋慈休养复健了两个月后，身体机能基本恢复，再没什么大碍。

于是，回伦敦就被提上了日程。

离开北京前的最后一晚，宋昭希独自在医院楼下的小花园里坐着。

她失神地望着夜空，看着皎洁的月亮，却毫无征兆地想起了苏奕珩。

心底刹那间泛起一片苦涩，甚至涌上喉咙，在口腔中蔓延。

半晌，宋昭希拿起手机，再次拨通了那个明知再也不会有人接起的号码。

听着电话里一如既往的机械女声，宋昭希这三个月来积攒的情绪再也抑制不住。

她蜷缩成一团，每一声颤音都像是从心里被硬生生扯出来的。

被清冷月光洒满的寂静花园，因为这呜咽的啜泣声，平白添上了几分悲伤。

不知过去多久，突然响起的一道声音打断了这哭声。

“宋昭希？”

宋昭希浑身一怔，猛地抬起头来，只见周斯白熟悉的面容。

周斯白放轻了语气：“你……为什么哭？”

宋昭希呆滞了好几秒，倏地起身拉住了他的手臂：“周斯白！你、你知道苏奕珩在哪儿对不对？你带我……去见他一面，行吗？”

闻言，周斯白的眼底闪过抹复杂的情绪。

他动作轻柔地扯开了宋昭希的手，却是摇头：“宋昭希，奕珩他不想见你。”

短短五个字，却如同利刃一般划开了宋昭希的心。

“他不想见我？”

“是，他不想见你。”

周斯白抿了抿唇，向后退了步：“宋昭希，你自由了，以后……就别再想起他了。”

说完，他不动声色地深吸了口气，转身离开。

还是顶层，还是尽头的那间病房。

周斯白推开门，就见苏奕珩站在窗边深深地望着花园里的宋昭希——那个他深爱着的人。

他的背影光是看着，就已是诉不尽的哀伤。

“我把你的话告诉她了。”周斯白缓缓开口，犹豫了瞬，还是问，“奕珩，你真的不去见她最后一面吗？她明天就要回伦敦，以后……你可能真的见不到她了。”

苏奕珩却突然剧烈地咳了起来。

周斯白连忙上前扶着他回到病床上，却见他摊开的手心里一片血迹，不由得狠狠怔住。

“你看……”苏奕珩强扯出抹笑，嗓音嘶哑不堪，“这样的我，有必要让她见到吗？”

“我不想让她看见我这幅模样……这样，以后她想起我的时候，我就还是那个北京城只手遮天的活阎王。”

周斯白忍着眼眶的酸涩偏开头，故意佯装轻松：“是，活阎王，谁都没你活得长行了吧，赶紧躺好！”

苏奕珩扯了扯嘴角，双眼有些失神地看着天花板。

“小白，你说……她会不会忘了我？”

周斯白清楚地听到，他在说出最后几个字时那明显的颤音，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他抬手快速抹去，将被子给苏奕珩盖好。

“放心吧，不会的。”

“也是，谁能忘了我呢？”苏奕珩笑起来，眼角却滑下一滴泪，“但其实……如果是宋昭希的话，忘了也没关系。”

忘了他，她就不会再想起曾经的痛苦了吧。

周斯白咽了下喉咙：“奕珩，如果你好起来，还会去找宋昭希吗？”

还会吗？苏奕珩深吸了口气，缓缓地阖上了眼。

“我不知道。”

此去经年，不可期……

第七十四章

亲爱的宋昭希，启信安：

宋昭希，我知道现在的你已经不会相信我说的任何一句话了

可我还是想说，对不起。

为曾经的那三年，也为昨晚那个疯了的我。

苏家是一个血液里流淌着冷漠的家族，我从出生起就没有得到过父亲的爱，母亲也不被允许和我亲近。

父亲告诉我，感情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用的东西，我必须没有软肋才能继承苏氏，所以就算在母亲的葬礼上，我都不曾落泪。

如果不是在法庭上遇见了你，或许我会一直这样下去，然后终生孑然一身。

宋昭希，是你让我知道原来一个人是可以拥有喜怒哀乐的，也是你让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感情是可以让人连性命都不顾的。

只是以前的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更不知道该如何爱一个人。

而当我明白时，你却已经离开。

宋昭希，我知道自己做了太多错事，深深地伤害了你，不配获得你的原谅。

所以现在，我只想努尽我所能的去弥补你，为你做点事。

宋慈和宋默砚的事情，我一定会查清楚给你一个交代。等到那时，不管你原不原谅我，我都不会再纠缠你，强行把你留在身边了。

你并不是我的金丝雀，你有自己的天空。

只是，如果可以……我还希望你能给我一次机会。

宋昭希，我想保护你，想你绽开的笑容是因为我，更想……

你也会爱我——苏奕珩留笔。

……

转眼，又是一个三年。

三年前回到伦敦后，宋慈就将位置让给了宋默砚。

在他的领导下，公司也算是风生水起，一点也没给宋慈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