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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晚棠因为休养就提前回了许家待着，看着家里慢慢被布置起来的年节气氛，有些感慨。

小的时候再孤儿院，院长妈妈会带着所有的小朋友和老师一起包饺子，然后一起吃年夜饭。

虽然没有过多装饰，但因为非常热闹，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心酸的。

后来她出了孤儿院，和路云鹤在一起，新年基本都是两个人一起过的。起初他们也会认真布置，两个人开开心心充满温暖的度过新年，后来也开始变得敷衍、冷漠，整个新年假期，家里都冷冰冰的。

她对新年的期待，已经因为路云鹤而变得淡漠。

而现在，她看着贴在门前的‘福’，挂在门口的红灯笼，贴在墙上的对联，还有家里许多红色喜庆的装饰，竟然也有了因为年节到来而感到的开心。

她对新年，好像也有了期待。

除了……又在家里见到路云鹤。

原本面对许父许母时她都笑脸盈盈，一见到路云鹤，她的表情就垮了下来。

许父许母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弯弯绕绕，以为她是因为和路云鹤不同阵营还有前阵子的事不开心。

“云鹤哥哥也是一个人，怪可怜的，一起吃顿年夜饭，没什么的吧？”

妙晚棠没有拒绝，毕竟她不是真的许念念，没有替许念念拒绝的资格。

一顿饭她都沉默寡言，许依看起来兴致也不高，一直都是许母在张罗，路云鹤在配合。

直到饭后，许父许母要给她们压岁钱，路云鹤也准备了两份。

她下意识看向许依，发现许依也在看自己，两人离得不远不近，但就是没有人想先靠近对方。

世界赛之后许依再和她见面时不再像以前那样疯癫，都是尽量避开她，直到两三天前才回到家里来住。

“拿着。”许母把红包塞进妙晚棠手里，路云鹤也顺势一起放了过来。

她低头看着沉甸甸的红包，突然想到，去年她死后的那个新年，路云鹤是不是也在许家这样和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然后把压岁钱塞到许依和许念念两姐妹怀里。

妙晚棠抬头看了路云鹤一眼，敷衍地说了句谢谢。

她在楼下没待太久，借口身体不舒服早早上了楼。

许依不知道什么也跟了上来，在她要关上门的刹那，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妙晚棠站在门边看着她，等她开口。

“你知道我和你都不是爸爸妈妈的孩子吧？”许依笑容扭曲，“前段时间那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爸妈都没有要为你说一句话，因为你确实不是许家的女儿。”

妙晚棠早就接受了这个事实，毕竟她也不是许念念本人，对这样的事实并没有特别大的执念。

很快，她反击许依：“我不是，难道你就是了吗？”

许依之前说，她和自己都只是别人的替代品，所以她完全可以相信，许依和她，都不是许家真正的女儿。

许依并没有被这样的攻击伤害到，反而笑容更加扩大，她慢慢靠近。

“许家真正的女儿，是已经死了一年的死人，你的晚棠姐姐。”

第39章

妙晚棠仿佛被人抡了当头一棒，半天没有做出反应。

她望着许依，呆若木鸡。

“怎么样？知道这个事实之后很受不了吧？那个死人，都已经死了那么久了，爸妈还是偏心她。”

许依的笑容看在妙晚棠眼里，变成无比恐怖的一幕，她觉得头有点晕，有点喘不上气。

她是许家的女儿？

这怎么可能？

“你以为你的云鹤哥哥是平白无故对你好的？还不是因为妙晚棠死了，他想要讨好爸爸妈妈，所以才把你当妹妹。”

“你现在知道了？不止爸爸妈妈把你当妙晚棠的替身，连路云鹤也把你当妙晚棠的替身，没有人爱你！”

许依的疯狂还在继续，妙晚棠却慢慢冷静下来。

她看着许依不惜一切伤害她的样子，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为了伤害许念念，用同样伤害自己的方式，就为了让许念念觉得难受，那她自己呢？

“你用这种方式伤害我，你能得到什么？”妙晚棠看着她，突然觉得她很可怜。

许依像是被戳中内心，脸上笑容减淡，突然贴近她，神神叨叨道：“谁让你们都更喜欢妙晚棠？她都已经死了，爸妈都还是记得她。”

“妙晚棠一天都没有在许家生活过，有什么值得他们念念不忘的。”

许依说着话，突然又扑上来掐住妙晚棠的脖子。

“还有你！你明明是我的妹妹，我才是你姐姐，你却次次都帮她说话！”

妙晚棠躲闪不及，被她扑倒在地，毫无还手之力。

“你疯了……杀了我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许依红了眼，根本听不进去，“怎么会没有？你死了，就去和那个死人作伴，许家就只有我一个女儿！”

妙晚棠挣扎着，却怎么都扯不开许依的手。

就在她快要窒息到意识模糊时，路云鹤突然出现，用力把许依推开，扶起妙晚棠查看她的情况。

“你有没有事？”路云鹤的焦急写在脸上，深怕妙晚棠有什么意外。

妙晚棠弓着身子大喘气，眼泪也随之掉下来，大脑还在发麻，眼前也发着黑，她说不出话，只能一直呼吸调整。

许依被路云鹤扯开跌倒在一边，头撞到墙壁，一时也没缓过来。

等她再抬头看到路云鹤扶着许念念，急得脸都红了的时候，她又笑了起来。

走廊除了许依的笑声什么都没有，她虽然狼狈坐在地上，却像个恶魔。

“你那么喜欢晚棠姐姐，应该还不知道她到死还没有和爸妈相认，全都是因为你身边的这位……云鹤哥哥吧？”

看到两个人的身体都是一僵，许依满意地从地上爬起来，转头离开走廊。

走廊很快安静下来，只剩妙晚棠的呼吸声。

她缓了很久，路云鹤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原本打算什么都不说，但现在也装不下去。

妙晚棠甚至都不愿抬头，她不想看到路云鹤那双满是谎言的眼睛。

“许依说的……都是真的？”

妙晚棠闭上眼，希望时间可以回溯到她上楼之前，她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路云鹤早就知道她父母的消息，直到她死去也没有告诉她。

甚至在不久前，路云鹤还想用这个谎言继续欺骗她。

“晚棠……”

“你回答我！”

路云鹤沉默半晌，随着一声叹息，他承认：“是。”

第40章

呵。

妙晚棠忍不住笑。

太可笑了。

她笑得肩膀一耸一耸，抬头看向有些疑惑的路云鹤。

望着他的眼睛，妙晚棠确认，她从来就没有认识过路云鹤。

“到此为止吧，路云鹤。”她脸色的涨红还没有完全褪去，眼泪一滴一滴垂落，她的声音却铿锵有力：“我就当我从来没有认识过你。”

“晚棠，你听我解释……”路云鹤抓住她的胳膊，被她甩开。

“够了！”她自己有些不稳，往一旁的地上摔去，“我不想听。”

“我一想到曾经爱过你，就觉得恶心。恶心！”

路云鹤半蹲在她身边，垂着头，十分无力。

妙晚棠撑着地面，跌跌撞撞起身，胸腔还在剧烈起伏着，她站不稳，就扶着门框。

“我会和爸妈说，以后不会再让你来家里。如果你做不到，那就我以后都不回这个家。”

“现在，请你离开。”

路云鹤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被妙晚棠的冷漠赶走。

妙晚棠锁上门，回到床上躺下。

她现在已经冷静下来，因为路云鹤做过的事情而产生的情绪波动，她已经因为一次又一次积攒失望的经验，很快调节好。

她不要再为路云鹤难过。

他不值得。

无论是重生之前还是重生之后，路云鹤做的所有事，都在告诉她，爱他不值得，为他生气难过更不值得。

只是就算这样想，也还是阻止不了眼泪的掉落。

她重生到许念念的身体里，终于感受到了家庭的温暖，然后告诉她，许念念并不是许家的女儿，许父许母也不是她的父母。

她刚刚接受这个事实，却又被告知这对父母，是妙晚棠的亲生父母。

这样戏剧化的事情就发生在她的身上。

她找到她的亲生父母，竟然是因为重生到了别人的身体里。

让她第一次感受到父爱母爱的人，竟然真的就是她的亲生父母。

妙晚棠躺在又哭又笑，像个疯子。

窗外不远处燃放起了烟花，彩色的天空将窗子照亮。

窗户上贴着的福字剪纸，仿佛也在提醒她，要忘掉那些令她感到难过的，只要记住幸福就好。

刚才情绪起伏太大，现在突然松懈下来，妙晚棠在床上躺了一小会儿就开始犯困。

快要睡着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几条消息弹进来。

她迷迷糊糊拿起手机，看到凌云恺的消息。

“烟花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

“满意吗？”

妙晚棠眨了眨眼，慢慢清醒过来，问道：“刚才的烟花你放的？”

凌云恺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回道：“如果你现在下楼来，或许就能知道了。”

妙晚棠愣了两秒，还是决定起身下楼去看看，毕竟外面这么冷，如果真是凌云恺放的烟花，她也得当面感谢她的用心。

只是她没想到她下楼的时候路云鹤竟然还在，她把视线移向许母，告诉她：“妈妈，我出去一趟。”

看她已经穿好了外套，许母也没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