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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赶出去的周安桀站在病房外，满是血丝的双眼无神空洞。

　　通信员疾步过来，见他下眼睑乌青，里头还传出顾母的哭声，哽了一下才压低声音：“政委，夫……宋同志的遗体已经被送去殡仪馆了，您现在要过去吗？”

　　周安桀眼神闪烁了一下：“几点火化？”

　　“十点，工作人员说最近天热，不能拖太久。”

　　闻言，周安桀转头看向半掩着的病房门，推开走进去。

　　见他进来了，顾母更气了，边哭边骂：“没良心的混球，给我滚出去！你让我死了以后，怎么有脸去见雪迎啊！”

　　周安桀扯动着脸部僵硬的肌肉：“雪迎十点火化，您要去吗？”

　　他知道母亲伤心，说起这事跟是会戳到她的痛处，但他也明白，如果母亲不去送江琴雯最后一程，她一定会遗憾……

　　而顾母听见这句话，慢慢止住了泪，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耷拉在被子上的手不停地在抖。

　　半小时后，两人赶到殡仪馆。

　　工作人员拿来火化证明，直接递给了周安桀。

　　周安桀怔了一下，才拿出笔在亲属确认栏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同志，我能再去看看我儿媳妇吗？”顾母怀里抱着件淡蓝色布拉吉，眼巴巴看着他，“这是我给她做的新衣服，还没来得及送给她呢……”

　　工作人员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周安桀，还是点点头，带着顾母去了停放间。

　　相比外头的闷热，停放间冷暗的像冰窖。

　　周安桀站在门外，呆看着地面，没有焦距的眼神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顾母深吸口气，踏进了停放间。

　　狭窄的空间，只有一盏垂吊的白炽灯，照着正中央床上瘦弱的身躯。

　　看到这一幕，她不忍地捂住嘴，踉跄了一步，泪水再次涌出眼眶。

　　半晌，顾母才慢慢走过去，颤抖的手从江琴雯的头发，一寸寸抚过她的额头、眉眼和脸颊。

　　“好孩子，妈来了，妈来看你了……”

　　说着，她把怀里的布拉吉拿出来是，含泪扯出个笑：“你之前不是说很羡慕别人妈给孩子做衣裳吗？妈也给你做了件裙子，妈现在给你换上……”

第13章

　　顾母轻轻帮江琴雯换上裙子，一举一动，温柔的像对待一个刚出生的婴儿。

　　“说穿好新衣裳走，下辈子要投生一个好人家，无病无灾，吃饱穿暖，好好上学，有疼爱你的爹妈，再找个一心一意对你的男人，生个跟你一样乖巧的孩子，平平安安过日子……”

　　说到这儿，她眼泪大颗大颗低落在裙子的领口上。

　　“妈对不起你，生了个让你受委屈的儿子，你好好去，把咱们都忘了，妈一定会替你教训他，你好好去，啊……”

　　顾母把江琴雯搂进怀里，低声啜泣。

　　外头，工作人员看了眼自始至终都一声不吭的周安桀，又看了眼怀表，只能进去提醒顾母时间到了。

　　两个小时后。

　　工作人员把装着江琴雯骨灰的盒子拿出来，正要交到周安桀手里，顾母却先一步接过了盒子。

　　她看都没看周安桀，自顾抱着往外头走：“雪迎啊，咱们回家了……”

　　周安桀站在原地，僵硬收回伸出去的手，朝一脸尴尬的工作人员点点头：“谢谢。”

　　说完，转身跟上已经出去的顾母。

　　回去的路上，顾母耷拉着眼皮，抱着骨灰盒，整个人靠在车门。3

　　周安桀坐在一边，唇线绷直，好像已经完全从江琴雯去世这件事剥离出来了。

　　等车驶到一个路口，顾母突然出声：“停车。”

　　通讯员愣了一下，还是把车停下。

　　刚停稳，顾母就下了车。

　　周安桀回过神：“妈，你……”

　　顾母丝毫不在意还有其他人，劈头盖脸就说：“雪迎的后事我会办，至于你，再没把唐雪芬的事处理好之前，别回来，也别叫我妈！”

　　说完，‘砰’的一声关上车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通讯员大气不敢出，余光却还是忍不住瞥向周安桀，腹诽大概除了司令，也就他爹妈敢对政委这么说话了……

　　看着顾母远去的身影，周安桀慢慢握紧了拳，半晌后才开口：“走吧。”

　　通讯员怔了怔，反应过来，立刻掉头往电视台驶去。

　　半小时后。

　　周安桀脚步匆匆，直奔演播厅的办公室。

　　没想到一进去，就看见台长、主任以及播音室其他工作人员都一脸严肃地站在里头，而唐雪芬站在一边，苍白的脸上满是泪。

　　见他来了，像是看见救星似的靠过去，抓住他的手臂：“钧阳，你快帮帮我……”

　　面对唐雪芬的靠近，周安桀眼底浮起抹抗拒，看向台长，顺便抽出手：“怎么了？”

　　台长没有说话，压抑怒火的眼神瞄向了唐雪芬。

　　主任也剜向她：“上午小唐做直播节目，提到昨天江琴雯见义勇为的新闻，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笑了。”

　　“整个中午，电视台投诉部的电话一个接一个。”说着，又拿起桌上厚厚一摞信，“还有这些，都是群众指责小唐不尊重英雄的批评信。”

　　周安桀登时黑了脸。

　　唐雪芬一慌，连忙解释：“我没有！钧阳，那只是角度问题，我根本没笑！”

　　听到这话，助理也看不下去了，直接站了出来。

　　“你直播时笑没笑我没看清，但我见你拿到新闻稿，看见江琴雯牺牲那页时就是笑了！”

第14章

　　唐雪芬瞪着助理，眼神有一瞬的狰狞。

　　没想到这助理平时唯诺的三锥子扎不出个屁，处处瞧不上走后门的她，现在居然敢跳出来跟她作对！

　　可到此时，她也顾不得跟别人争论什么，只能对周安桀做出一副无辜委屈的模样：“我是和雪迎有些小误会，可她因为救人牺牲，再怎么样我也不可能去幸灾乐祸啊，你相信我……”

　　台长将目光转向脸色难看的周安桀，字眼委婉：“顾政委，小唐是你推荐来了，但出了这样的直播事故，我们必须得给观众一个交代，所以……”

　　唐雪芬心一咯噔，脸也白了。

　　听台长的意思，是要开除自己吗……

　　没等她反应，周安桀决绝的声音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