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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念冉抿紧了唇。

秦玄羽从五年前对她就是一副冷淡模样。

怎么可能喜欢她？

秦念冉强忍住心中波动，摇了摇头：“没事……”

想到小汐信中说的“那个人”，她心中疑虑更甚。

此时她的思绪很混乱，一时想不到顾家还有谁会是小汐喜欢的人。

愣神时，耳旁秦玄羽淡淡出声：“小汐明天下葬，在青山墓园，两家人都会来。”

秦念冉呼吸微滞。

其实到现在，她还是不能接受小汐的离开。

可事实就是事实，小汐不在了！

她捏紧那封信，极轻地点头：“……谢谢。”

秦玄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到底没再说话，转身离开。

而秦念冉看着那本日记，怔坐了很久……

第二天，青山墓园。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融着地上的雪。

秦念冉站在不远处的隐蔽角落，静静地看着顾若汐的葬礼，心如刀割。

葬礼简单，很快便结束。

而就在这时，秦玄羽撑着黑伞，与身旁的另一个男人同时转过身来。

秦念冉微微一怔。

男人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胸前别着白花。

他有着和秦玄羽相似的眉眼，但左眼角多了一颗泪痣，平添了几分似有似无的笑意——

但那笑意并非温和，反而阴鸷。

顾瞻燕，顾家的二儿子，秦玄羽的哥哥。

他常年在国外，生意上比秦玄羽更加心狠手辣，被人称作“笑面佛”。

看着他，秦念冉猛然怔住。

她知道小汐喜欢的人是谁了。

第9章

待所有人都离开墓园后，秦念冉才走了出去。

在墓碑旁，她慢慢翻开了小汐的日记本。

“2月13日。今天我又见到那个人了，他在篮球场上一打四，有好多女生给他送水。我也想送，但他没有看见我……”

“8月26日。他今天和家里吵架，又出走了。我很想出去找他，想安慰他，但是我不能奔跑，就像被关在温室里的花朵。”

“12月30日。今天是我的十八岁生日，我原本想在今天和他告白的。”

“但我又被送进医院抢救了，我知道，我和他没有可能，因为我快死了。”

“他走了……我想，我这辈子都追不上他的步伐了。”

“他是天上的月亮，就像我姐姐是天上最璀璨的一颗星。”

“要是姐姐能和他在一起，以后我在天上，也会很开心的。”

“因为有人替我去爱他，也有人替我保护姐姐，真好。”

“但我更希望姐姐，拥有自己想要的幸福。”

这是日记的最后一页。

秦念冉抱紧了本子，看着墓碑上小汐灿烂的笑容，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

葬礼后的第七天，秦玄羽接到了秦念冉经纪人的电话。

秦念冉不见了。

电话不接，家里没人。

尤姐语气担忧：“顾先生，您知道小如还有可能去哪儿吗？”

秦玄羽的车正好停在别墅前。

他开门走下去：“我会安排人去找她……”

话没说完，他便看见了坐在自己家门口的秦念冉。7

“我找到她了。”秦玄羽撂下这一句，挂断电话脸色冷沉地大步走了过去。

秦念冉垂着头，扑面而来一股浓郁的酒味。

秦玄羽拧起眉上前一把将她拽起来：“秦念冉，你在干什么？”

秦念冉缓慢地眨了两下眼，开口时声音沙哑至极：“小汐……小汐在怪我，她都不到我的梦里来了……”

“我用了很多方法睡觉，我想要见见她……可她不愿意见我。”

醉鬼。

秦玄羽沉着脸打开门，将她带了进去。

到沙发前他松开手，秦念冉一下摔在沙发上。

秦玄羽嗓音发冷：“秦念冉，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吗？”

“你确定小汐想见到的是这样的你吗？”

秦念冉打了个颤，涣散的眼神逐渐清明。

是了，小汐最不喜欢她不爱护自己的样子。

沉默半晌，秦念冉费力撑着手臂坐起来。

她垂着头，眼眶被泪意冲红：“秦玄羽，你知道吗？小汐她什么都知道……她知道我喜欢你，她是故意要和你结婚的。”

“可你知道为什么吗？”

秦玄羽眸色渐深，没有说话。

秦念冉紧紧盯着他，忽而笑起来：“她说你也喜欢我，她是为了我们，所以才要打破两家之间的那层辈分。”

“秦玄羽，你喜欢我吗？”

秦玄羽骤然捏紧了手。

片刻，却只听见他凉淡语气：“你喝醉了。”

秦念冉心脏像被刀扎进去一样疼。

她深吸了口气，又问：“那你喜欢小汐吗？”

秦玄羽不回答。

秦念冉猛然站起身，直直盯住秦玄羽的眼睛：“秦玄羽，人人都说你是赤子佛心，可你根本就虚伪至极！”

她踉跄着大步冲进他的静室，指着被供奉的那一副佛像画厉声晕眩质问：“你敢在佛前发誓吗？”

“发誓你从来没有动过心，发誓你对得起自己的修行！”

“你发誓——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秦玄羽眼底的情绪起伏不断，他走进来攥住她的手：“出去。”

秦念冉用力甩开他：“怎么，你不敢面对自己的心吗？”

“小汐让我顺从自己的心意，她希望我和你在一起，所以我今天来找你。”

“但你呢……”

眼泪从秦念冉的眼眶里流出来：“你这样胆小的人还拜佛做什么？！”

说完，她忽然伸手将那佛像画掀翻！

秦玄羽脸色骤变：“秦念冉！”

他想阻拦，但已来不及。

“砰——”

画轴陡然落地，露出了墙上掩在后面的一张合照。

秦念冉呼吸当即一滞。

那本该是一张四个人的合照，却被折了一半，只留下两个人。

一个，是十八岁的秦念冉。

另一个，是二十一岁的秦玄羽。

第10章

秦念冉错愕了一瞬，她慢慢走过去拿起了那张照片。

照片是八年前拍的，颜色已经开始泛黄。

而边缘翻卷，明显是被人经常抚摸导致的。

秦念冉突然想起，秦玄羽就是在八年前突然开始去佛寺修行的。

所以这八年来的每一天，他拜佛修行，就是为了压抑这份感情？

可是为什么？

如果他早就喜欢她，为什么五年前还要拒绝自己？

秦念冉拿着那张照片转过去看向秦玄羽。

四目相对，秦玄羽眼眸漆黑深邃，让人看不清情绪。

她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似乎找到自己的声音：“秦玄羽，你敢说你不喜欢我吗？”

秦玄羽没有回答，只是走上前收回照片。

而后他望着秦念冉，语气比任何一刻都要平淡。

“不喜欢。”

秦念冉的心从高空坠落，摔了个粉碎。

片刻，她嘴角扯出个自嘲的弧度，抬手将脸上的眼泪抹去。

“好。”

他说了，她就信。

秦念冉越过秦玄羽往外走去。

但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停住，转身大步走回去。

而后她一把拽住秦玄羽的领带，踮起脚间，直接吻住了他。

这个吻如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

秦念冉望着他眼睛，语气极轻：“秦玄羽，从十八岁到今天，我们的青春，结束了。”

一字一句，是自我提醒，也是决绝告别。

说完，秦念冉就放开他，转身离开。

关门的声音在别墅里回荡。

秦玄羽在原地站了很久，等他回过神低头一看。

他才发现自己双手微抬，保持着想要回抱秦念冉的姿势。

这是他内心驱使下的动作，而停在半空，是他身体本能做出的反应。

他想，但他不能……3

秦玄羽双手重新垂下去，那张照片也轻轻飘落在地。

半晌，他捡起佛像画重新挂好，而后跪在蒲团上默念起了清心咒。

三天后，青山墓园。

秦念冉蹲在墓碑前，抬手抚摸着顾若汐的照片。

“小汐，你的愿望我尽力去做了，但没办法……我和秦玄羽没可能了。”

“所以，我决定完成你的另一个愿望。”

她摁下打火机，将那封信迎风烧了。

最后一点灰烬堙灭时，一道脚步声在秦念冉身后响起。

秦念冉回头望去，走来的男人西装革履，眉眼含笑，却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威压。

“好久不见，顾二叔。”

……

上海，南隐寺。

早上五点，禅音萦绕，佛香弥漫。

方丈听见佛堂里传来木鱼声，走过去瞧，便见一道素淡身影跪在佛像之前。

秦玄羽已经留在寺庙里修行一整个月了。

可方丈早就看出来，这佛心秦玄羽修不了。

他叹了口气，走上前：“顾施主，木鱼声乱了，你的心也乱了。”

秦玄羽动作一顿，慢慢睁开了眼：“抱歉。”

方丈摇头：“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顾施主，困住你的是你自己，凡事还是不要留下遗憾才好，早些归于红尘吧。”

说完，方丈举着紫檀佛珠稍一颔首，转身离开。

秦玄羽一双漆黑眼眸深不见底，手中的佛珠也不自觉停了转动。

方丈的话，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