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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不敢靠你太近

　　你说要远行暗地里伤心

　　不让你看到哭泣的眼睛

　　……

　　感伤的旋律，像带刺的麦芒，扎在一湄心上。她胃里冒着酸水，胸口发闷，似要窒息。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放在操作杆的手，碰到了她的手。

　　她懊恼地收回手，紧紧地抱在胸前。

　　一行泪流下，她眨眨眼，用指尖抹去泪，冷着脸说：“停车。”

　　他将油门踩到最底，车内冰冷刺骨，车速如箭，似乎在叫嚣着死寂般的冷怒，他双眼猩红，如猛兽着陆，失了所有理智。

　　她抬高声音说：“停车！”伸手去拉车门。

　　“吱——”

　　他刹住车，狠厉地咬住嘴唇，从牙缝里吐出声问道：“你这么讨厌我，这么不想跟我呆在一起？”抬起头，一行泪，竟挂在脸上。

　　“是的。”她漠然地看着他，拉开车门。

　　“湄。”他轻轻喊了一声，喉咙上下滑动，哽咽着吐出一个字，“我……”

　　心像被烙铁烫了一下，她愣了一秒，直起身。

　　他抓住她的手，将她拉向身边，眼神迷离地看着她：“跟我谈谈，好吗？”

　　“谈什么？有什么好谈的？”她冷冷地说，挣扎着，想抽出手。

　　他不仅不松手，反握得更紧了，充满暧昧的语调说：“谈你，也谈我，谈我们。”

　　明明有女人，还来招惹她！他想走就走，想来就来，把她当什么人了？！

　　反感的情绪嗖地窜上来，她紧咬着唇，抽出手，动作僭越了意识，“啪”地扇在他脸上。

　　他呆望着她，不敢相信刚才这个耳光，是出自她的手。

　　她自己也没料到，会做出这个举动。开弓没有回头箭，做过，就不后悔。没有在意他的情绪，径自走下车，消失在黑夜中。

　　他开着车跟了她一段，她像逃避瘟神般，发疯地往前跑。

　　路灯和行人都多了，他将车停在路边，紧握方向盘，将头埋下。略带冰凉的泪水，滑过滚烫的面颊……

　　五年来，他无时无刻不思念着她。做的每一件事，都在为今天与她的重逢做准备。

　　而她，心里还有他吗？她真的有……“爱人”了？

　　他不愿相信。

　　一湄变了，变得成熟稳重，冷漠果断。她再也不是那个天真可爱，没心没肺的女孩了。

　　她记恨着他。

　　五年前，离开她时的切肤之痛，已植根于灵魂。

　　就像关节损伤后，每到天气变化，就要疼痛一样。每每想到她，想到与她有关的人和事，就要疼痛一次。

　　过去五年了，他俩还能回到从前吗？

第53章 原来如此

　　那天，一湄拖着行李箱离开，顾夏追到楼梯口，又停了下来。

　　自己毁坏了红木，马上就要失业了。找不找得到工作，还说不清。一切又要重新开始。

　　跟她在一起，只会牵连她，让她受累。不如放开她的手，让她自主选择。

　　熬了一天夜，头痛得像要炸裂。

　　他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心里空落落的，像被挖空了一样。

　　把那几天发生的事，再从头到尾回想了一遍，他又觉得，不该这么让她离开。到底为什么，他也说不清楚。也许是不甘，还有不舍。

　　他不该口不择言伤害她，不该左右她，不该当众责难她，不该把气发到她身上……

　　即使她爱上了别人，他也该问清楚，不该无故怀疑她。

　　翻来覆去，犹豫了半天，他最终决定，要把她找回来。换上衣服，他急切地下楼。却在楼梯口，碰到一湄爸妈。

　　她爸妈去学校找一湄，同学把她跟男朋友在外租房的事，告诉了他们。他们以为，她的男朋友是副县长儿子，再不济，也是她高中同学。

　　见到顾夏的那一瞬，他们都变了脸色。

　　一湄爸妈冲上楼，板着脸问道：“你住哪间屋？”

　　顾夏无奈，打开房门。他俩像搜救犬一样，各处搜寻。一湄的东西都搜走了，他俩似乎有点失望。

　　正要转身离开。

　　一湄妈的视线望向窗台，窗台的绳子上，挂着好几件衣服。一湄那条粉红连衣裙，也在其间。

　　她扯下裙子，抖擞着问顾夏：“这是什么？”

　　她牙齿咬得咯咯响，拿裙子的手开始战栗。蓦地，她抡起手掌，两耳光扇了过来。

　　顾夏的脸上，像割裂开无数个口子，伤口上被浇了辣椒水，火辣辣地疼。

　　她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顾夏，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你这副德行，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女儿可是大学生，端国家饭碗，吃商品粮的，你算什么东西？连自己都养不活，连老婆都看不住，怎么想得出来？——居然想跟柳湄儿！”

　　“阿姨……”

　　“别叫我阿姨！我不是你阿姨，是你仇人！”她抢过话，口水差点喷到他被打红的脸上。

　　一湄爸也绷着脸骂道：“我们跟你说得够清楚，对你够客气了。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原来，你以前答应我们，都是假的。现在你不求人了，不需要学艺了，就可以为所欲为，是吧？”

　　“她才多大啊，刚刚十九岁。你呢，二十多，还结婚了。你用了什么骗术，才把她骗到手的？”

　　两人轮番轰炸，持续“车轮战术”。

　　顾夏好不容易才抢白一句：“我跟她是真心相爱。”

　　“狗屁的真心！你若有心，就离她远点！不要招惹她！”

　　“请给我一次机会吧！”

　　“给你什么机会？害她的机会？毁掉她的机会？”她双手叉腰，指着他鼻子骂道，“我告诉你性顾的，别白日做梦！哪怕我有一口气，砍断她的腿，毁掉她的脸，我也绝、不、会、把她嫁给你！”

　　“我保证，会好好对她，给她幸福！”顾夏祈求道。

　　“幸福？你拿什么给她幸福？”一湄妈鼻子喷火，紧压着心口，鄙夷道，“凭你？一个小木匠？要钱没钱，要权没权，要文化没文化……怎么给她幸福？拿来骗骗柳一湄那种、瞎了眼的傻女子差不多！”

　　柳启航见顾夏油盐不进，瞅瞅其他房间，拉开妻子，放低声音劝她说：“你去歇歇，我来说。”

　　王桂珍不罢休，再骂道：“真他妈不要脸，跟他爹一个德行！”

　　顾夏一怔，睁大眼看着他俩：我爹什么德行？我有错，怎么扯上我家人？他有点恼怒，强忍着没做声。

　　一湄爸把妻子支到旁边，走到顾夏跟前，指着桌旁的凳子，平和地说：“坐吧。”

　　等他坐下后，顾夏斜坐在对面。

　　“顾夏，我今天跟你好好说。”指尖敲着桌面，柳启航仍用平心静气的声调说，“我把话撂在这里。如果不跟柳湄儿分手，你就不要在四川混。我有个学生，叫‘火龙果’。你去打听一下。只要我跟他说一声，你这辈子就别想有出头日。”

　　火龙果，顾夏听说过，是混黑社会的，红道黑道都通。那年春节他回来，还专门拜访了他老师柳启航。

　　剃着光头，穿着黑底红花外套，脖子上戴着麻绳一般粗的项链。身后跟着一群小弟。

　　顾夏牵动嘴角一笑道：“叔叔，不至于吧？分手不分手，是我跟一湄的事。您是人民教师，我不相信，您会用这种手段。”

　　“我不管。顾夏。为了子女，舍出命来，我都愿意。在不能确定你能给她幸福前，我不会放心把女儿交给你。”

　　“叔叔，您觉得，怎样才能给她幸福？您定一个条件，我努力去实现。”

　　他不屑地冷笑道：“我定个条件，你就能实现？”

　　“您请说。”

　　“在成都市中心买套房，200 万彩礼。”柳启航随口说道。

　　在他看来，这两个条件，对顾夏来说，实现一个都是不可能的。

　　他了解木匠的收入，最多一个月就一千多点。不吃不喝，一年也存不够两万。在成都买套房，少说也要三四十万左右。要想买套房，至少要二三十年。要凑齐 200 万，等到他八十岁都实现不了。

　　“叔叔说话可算数？”顾夏不知天高地厚地问。

　　柳启航拍着胸脯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可否立个字据？”

　　他以为二百多万只是个数字？柳启航心里暗想，这小子真是狂妄自大，不知深浅。立就立！

　　不过，他又有点心虚，万一他实现了呢。索性再加了一条：“拿到大学文凭。”

　　顾夏心里也没数。但是，有条件，有目标，总比没有任何希望、任何盼头强。他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