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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岁红肿的脸颊。

皮肤之间的触碰让林岁有些恍惚。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心中开始贪恋这份难得的温柔。

面对林岁的沉默和目不转睛，纪长泽反而很不安。

因为她的眼神太沉重复杂，复杂到让他不禁想起当初那个无赖小太妹。

“为什么偷偷出院？”纪长泽沉声问。

林岁眸光渐黯：“想家。”

她抿抿唇，满带血丝的双眼流露着思念：“想奶奶，很想很想……”

纪长泽手一顿，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他语气多了几分怅然：“想她就跟我说，我带你去看她，不要乱跑。”

说着，他抬起头望着那双泛红的眼睛，一字字道：“别让我找不到你。”

这话像块石子丢进林岁的心，荡起层层涟漪。

她垂下眼帘，不愿过多暴露自己的情绪。

纪长泽收回手，犹豫了几秒后突然说：“把衣服脱了，我帮你背上涂点药。”

闻言，林岁一愣，慌忙摇头：“不用了，我真的没事。”

说完，毫不犹豫地起身想彰显自己现在有多健康。

纪长泽攥住她的手腕轻松一拉，将人带了回去。

“只是给你涂药，你怕什么。”他皱起眉，却也遮不住目光中的几分尴尬。

林岁拗不过他，只能背过身脱掉外套，捞起衣服后边儿。

纪长泽下意识地扭过头，耳尖飞上些许红意。

可意识到正事后，他也不免有些懊恼。

纪长泽回过头，眸色猛地一紧。

原本白皙的皮肤上趴着大大小小的疤痕，在一片长条伤疤中夹杂着几个浅棕色的圆点。

是烟头烫的。

纪长泽抬眸望着林岁的黑发，眼眶突然有些发酸。

他强忍着心头的钝痛，把药水涂在她皮肤的淤青上。

微凉的触感让林岁浑身一颤，攥着衣服的手也慢慢收紧。

纪长泽欲言又止，几次吞咽才说出句完整的话：“为什么你能坚持这么多年？”

林岁神色一黯。

为什么？

她也忘了。

到底是习惯了他们的暴行，还是把纪长泽当做了治疗的良药……

林岁放下衣服，又一次委婉地下了逐客令：“好了，剩下的我自己来，你回去吧。”

面对她一次次的驱赶，纪长泽紧蹙起眉。

他想留下，甚至想说结婚的事，

可看到林岁满是疏离的眼神，他顿时没了开口的勇气。

良久，纪长泽起身把药塞进她手里，语气透着几分不舍：“有事就打我电话。”

林岁看了他一会儿，虚虚拥了他一下：“谢谢……”

纪长泽目光微顿，复杂涌上心头。

这个拥抱不像刚刚那么无助，竟然带着丝莫名的诀别。

正当他想回抱时，林岁突然推开了他。

“等秦律师回来，我打算跟他去法国了。”

第五十九章

纪长泽所有的情绪都因为林岁猝不及防的话而凝结。

一抹无法忽略的嫉妒像大手掐着他的神经，让他难以宣泄。

“所以？”纪长泽面不改色，声音却多了丝冰冷。

林岁垂眸，似乎一点也不在乎眼前人的态度：“所以你的婚礼我可能去不了，以后咱们也少见……不，还是不要见了。”

最后几个字，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说完的。

只知道此刻要慎重到控制呼吸，以免露出任何不该露出的心思。

纪长泽深吸口气，墨眸中已经开始翻涌不悦：“你认识秦霄宇才多久？已经值得为他去异国他乡，还是说你真打算像他说那样‘以身相许’报答他帮你出了手术费？”

他以为林岁会否认，哪怕是迟疑。

然而她只是轻轻地反问了句：“不可以吗？”

纪长泽一噎，怒火倒灌了般烧的心肺灼痛。

他捏紧了拳头，几乎从牙缝间挤出句：“不可以。”

林岁眼底掠过丝愕然，却很快恢复淡然：“凭什么？像你说的，我已经不是小孩，我有自己的选择，难道我想要一个平静的生活也有错吗？”

每个字纪长泽都无法反驳，可心里却有个声音在说绝对不能答应。

他呼吸渐乱，试图寻找理由打消她的念头：“你奶奶呢？伤害过你的那些人呢？你可以选择抛弃和宽容？”

纪长泽顿了顿，眸光微暗：“当初别人说你一句，你都是会打回去的。”

就像那天在他家门口一样，因为纨绔子弟的几句话，她就能不顾一切地冲上去。

可眼前的林岁，眼中早已没了从前的光芒。

她自嘲一笑：“当初是我傻，明知道你不会喜欢我，还死皮赖脸的纠缠。”

林岁转过身，似是在躲避着对方如炬的目光：“方颖说的也没错，我现在是个半死人，一个半死人还能怎么样，说得好听是宽容，不过就是没能力挽回尊严而已。”

纪长泽沉默，只是看着她的目光渐渐幽深。

良久，他双拳妥协了般倏然松开。

林岁听着身后的人慢慢靠近，刺痛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忽然，手被握住，几颗草莓糖放在她的掌心。

林岁眼眸一震，不由愣在原地。

纪长泽抬起手，轻轻将人揽入怀内：“那这次，换我来纠缠你好吗？”

他不敢用力，生怕伤了怀中已经脆弱不堪的人。

短短几个字，没有任何表明心迹的话语却像风卷起林岁心中的骇浪。

她攥着糖果的手颤了颤，险些控制不住地回抱住他。

这时，一股咸腥涌上喉咙，密密麻麻的痛楚从心肺蔓延。

林岁咬牙，狠决地推开眼前的人：“不好！我不想以后的生活有和我过去相关的任何人！”

说着，她把手里的糖扔了出去，把一脸错愕的纪长泽往外推：“走，你赶紧走！”

“嘭！”

陈旧的门被狠狠关上，堂屋顿时陷入黑暗中。

“林岁！林岁！”

纪长泽不停拍着门，可任他怎么呼唤，里面的人始终都没有回应。

正当他心烦意乱时，手机突然响起来，是纪父。

纪长泽犹豫了会儿才按下接听键：“爸。”

“长泽，你快来医院，小颖自杀了！”

第六十章

听到这话，纪长泽怔住：“自杀？”

纪父语气急促：“电话里说不清楚，你先来医院吧！”

说完，通话被挂断。

纪长泽眉目紧拧，犹豫再三才决定去医院一趟。

他看着面前紧闭的门，声音微哑：“我一会儿再来看你，别再乱跑。”

听着门外渐渐远去的脚步声，林岁终于忍不住低泣了起来。

接着门隙的光线，她擦掉嘴角的血，将被自己扔掉糖一颗颗捡起来。

她塞了颗在嘴里，耳畔仿佛又响起了纪长泽温柔的安慰。

“骗人，还是很痛……”

真的很痛。

这种痛已经不局限于疾病的折磨，还有无法言说的感情。

林岁挣扎着起身躺会床上，裹着衣服疲惫睡去。

医院，急救室外。

纪长泽赶到时，纪母正在门口着急的来回踱步。

见他来了，像是想起了不久前的争吵，直接装作没看见。

纪长泽也没有说什么，而是望向一旁坐着的纪父：“爸，怎么回事？”

纪父叹了口气：“你离开没一会儿你妈就接到医院的电话，说小颖出了车祸。”

他抹了把脸，眼底多了几分疲惫：“有人看见她故意朝马路中央跑，可能是想自杀……”

话音刚落，急救室的门开了，一个医生走了出来。

纪母率先上前：“医生，我儿媳妇怎么样了？”

听见“儿媳妇”这三个字，纪长泽和纪父的脸色不觉一变。

医生环顾了他们一眼：“病人没有生命危险，只有有点轻微脑震荡，建议住院观察段时间。”

说完，几个护士推着还在昏迷的方颖出来，朝病房去了。

纪母一脸担忧地跟了几步后折返回来就开始对纪长泽痛斥：“长泽，你不要我这个妈我也认了，可小颖没有对不起你啊！她那么喜欢你，等了你十年，你的心就算是石头做的也该软了。”

纪长泽眸中闪过丝不耐，仍旧没有说话。

见他始终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纪母怒火中烧：“从今天开始，你就在医院里照顾小颖，直到她康复为止！”

“不可能。”纪长泽的拒绝几乎是脱口而出。

在他眼中，纪母这句话无异于道德绑架。

纪母气的脸涨的通红，指着他的鼻子半天又说不出更狠的话。

纪父拍了拍纪长泽的肩：“至少去看看她，她毕竟是因为你才做傻事，把话说开就好。”

闻言，纪长泽冷冽的目光才温和了几分。

他抿抿唇，轻点了点头。

病房。

下午五点，走廊的脚步声也随着临近晚餐时间多了起来。

方颖意识清醒后慢慢睁开眼，守在病床旁的纪母眸光一亮：“小颖，你醒啦！”

方颖望向她，视线却被一旁的纪长泽吸引。

“长泽……”她红了眼，眼中含泪的模样楚楚可怜。

纪长泽却不为所动，蹙紧的眉间噙着冷漠。

纪母转头瞪了他一眼：“小颖叫你呢，你好歹安慰两句啊。”

半晌，纪长泽才开口：“妈，我跟她单独谈谈。”

听到这话，方颖一愣，摸不清他这是什么意思。

纪母却以为纪长泽终于开窍了，连忙起身出去。

看着面前自己爱了十年的男人，方颖莫名有些忐忑：“长泽，我……”

“你这样有意思吗？”

第六十一章

纪长泽的态度把方颖没说完的话封的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