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九龄陆洵之(殷九龄陆洵之)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大结局_殷九龄陆洵之最新章节列表笔趣阁
殷九龄在抄季家的时候见过陆时一面,没太多记忆,但似乎那时候还没有苍老至此。
这就是唐之未喜欢的男人吗?
可除了老,她看不出半点特别之处,甚至连唐老爷的一半风采都没有。
或许是殷九龄的目光太过灼热,原本闭着眼睛,任由裴寓把脉的陆时,忽的睁开了眼睛。
这双浑浊眼睛一睁开,殷九龄心微微一跳,赶紧把目光挪开。
眼中的暗芒太锋利了,一点都没有因为病痛而减淡半分,甚至有些让人不敢直视。
这种锋利,和初见傅道之时,他眼中流露出来的锋利还不大一样。
傅道之的锋利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锋利;
但这一位……
是那种能让你无所遁形的锋利。
陆时这一眼过后,又很快闭上了眼,殷九龄却清楚地看到他的眉头微微蹙了一下。
恰这时,裴寓的脉已经诊完,摸着一点稀疏的胡子,沉吟道:“陆大人的病……”
“很快就好了。”
陆时依旧闭着眼睛:“劳裴太医和陛下说一声,臣再过三日就能上朝。”
裴寓听完这一句,简直要热泪盈眶。
我的娘咧,头上的乌纱帽保住了。
“恭喜陆大人,终于病要好了,我这就……”
裴太医余光扫过殷九龄,话峰一转,“到外头给陆大人拟个方子去,徒儿,你替师父在这里看着陆大人。”
“是!”
“陆管事,磨墨。”裴寓瞅了陆大一眼,想把他支出去。

“裴大人自己动手。”
陆管事一双鹰眼冷飕飕地看着殷九龄。
殷九龄立刻明白,这位陆管事是不放心陌生人呆在陆时的房里。
她赶紧冲裴寓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先到外头去。
裴寓无奈,只得转身去了外头。
一个方子再怎么磨蹭,以裴寓的水准,一盏茶的工夫顶天了。
换而言之。
殷九龄只有一盏茶和陆时说话的时间,还得在陆管事的眼皮子底下。
话要如何开口?
是单刀直入,还是迂回曲折?
殷九龄只用了一个呼吸的时间,便做出了决定。
她身子一转,看向陆管事,“我叫殷九龄,真正的身份是西郊水月庵请来的……”
话还没说完,一只大手以极快的速度,扣住了殷九龄的颈脖。
殷九龄瞬间窒息,涨红着脸,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失算了!
这位管事竟然会手脚功夫,正常人不可能出手快到这种程度。
脖子上的手越收越紧同,殷九龄双脚渐渐离地,眼前阵阵发黑,但她没有挣扎,任由那只像钳子般的大手,吞没她肺里的仅剩的一点空气。
她在赌。
赌她是由裴寓带进来的;
赌这位陆管事不敢当着一墙之隔的裴寓杀人。
“阿大!”
随着一声低唤,脖子上的手倏的松开,殷九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痛苦的捂着颈脖咳嗽。
每一咳,仿佛是从胸腔里震出来的,听得外头的裴寓头皮发麻,径直冲进来。
“殷九龄,你……”
“你出去!”
殷九龄生生咽下一口带着血腥的口水,低斥道:“这里没你的事!”
第三百四十七章过招
裴寓瞬间傻眼了。
怎么没他的事呢,人是他带进来的,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别说儿子那头不好交待,就是三爷那头……
“裴太医,你到外头去。”
殷九龄从地上爬起来,目光冷沉沉的看着他,“有多远,走多远。”
这不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吗?
裴寓血气直往上涌,扭头就走,刚走到院子,忽的又慢下脚步。
不对。
这丫头是不想把事情牵扯上他,才会让他走远一点的吧!
奇怪,一个尼姑的心魔怎么会和陆时扯上关系?
那尼姑谁啊?
殷九龄等裴寓离开,用力呼吸几口气,大大方方撩起衣衫,往床前的圆凳上一坐。
她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床上的苍老男人。
男人抬了一下眼皮,眼睛缓缓睁开。
目光对上,殷九龄挺了挺腰背,“水月庵有个尼姑叫静尘,静尘出家前的名字叫……唐之未。”
陆时脸上一丝变化也没有,仿佛他根本没有听见殷九龄的话。
“唐之未是唐岐令的女儿,唐岐令是你曾经的先生,当年你进京科举,借住的是唐家的房子,陆大人,前尘往事可都记起来了?”
陆时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这个变化,殷九龄非要找一个词形容,那就是:微妙。
“说吧,你假扮裴寓的医童,混进我陆府,有什么事?”
久病的人声音是哑的,陆时的声音除了哑以外,听上去还很疲倦。
然而,更吸引殷九龄注意力的,是他那句不答反问的话。
你假扮……
你混进……
你有什么事?
他自己与唐家的关系,只字不提。
殷九龄在心里瞬间做出判断:陆时这人谨慎又小心,还有狡猾。
“如果陆大人的前尘往事记起来,我可以告诉你什么事,如果记不起来……”
殷九龄眯起眼睛,学着陆洵之的样子,慢慢翘起二郎腿,“那么有些事情说了,也没有任何意义。”
这一招叫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她赌的是陆时对自己的好奇心。
假扮医童;
混进陆府;
然后呢,你陆时不想知道为什么吗?
殷九龄如愿看到了陆时脸上的表情,又有了些许变化;
但她看不到的是,身后的陆管事悄无声息的上前一步,随时等着主子发话,好一把拧断她的颈脖。
陆时浑浊的眼睛盯着殷九龄,半晌,忽然问道:“你叫什么?”
“殷九龄。”
“多大了?”
“十七。”
“哪里人?”
“云南府。”
“找我做什么?”
“……”
殷九龄沉默。
她不仅沉默,还冷冷的、毫不畏惧的与陆时对视。
陆时心里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好像面前坐着的不是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而是在朝廷里浸淫几十年的老江湖。
可真是稀罕啊!
朝廷多少文臣武官,都不敢直视他陆时,这姑娘哪来那么大的胆子?
“唐岐令曾经是我的先生;唐之未曾经是我的师妹,当年我借住在唐府。”
他目光一凝:“你找我做什么?”
我找你当然是有重要的事。
殷九龄的目光又深了几分,“陆大人刚刚没有说实话吧,唐之未应该不仅仅是你的师妹。”
陆时脸色忽的大变。
殷九龄一看他这副表情,决定乘胜追击,“你和她私定过终身?”
陆时撑着床板坐起来,厉声喝道:“说,你到底是谁?”
“我是殷九龄。”
她扬了扬下巴,亮出了底牌。
“静尘的棺材落葬后裂开了。死人的棺材裂开,是生前心中有念,时间一长念就成了魔,我是水月庵请来替静尘化解心魔的人。”
陆时的眼睛一寸一寸睁大。
房里,安静极了。
殷九龄没有再说话,一双黑眸平淡地看着陆时,静静等着他开口。
有些事情从听到,到接受,是需要时间的,殷九龄知道自己不能急。
陆时的眼睛一寸一寸变小,直到眼皮耷拉下来,形成一条缝的时候,方才开口。
“殷九龄,她的心魔不会是我,你找错人了。”
殷九龄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反问道:“我连她的心魔是什么都没有说,陆大人怎么就知道找错了人?”
“很简单。”
陆时冷冷一笑,“我与她并没有私定过终身,我们是清清白白的师兄师妹的关系。”
“陆时,你确定?”
殷九龄对一个男人的厌恶与否,其实都在称呼上。
陆时淡淡回答,“除了这层关系,再无其他。”
你还要脸吗?
“好!”
殷九龄压住怒气,“既然你说你们是师兄师妹关系,那么她的棺材合不上,作为师兄的你,是不是可以出一份力?”
“殷九龄,你能查到我这里,就应该清楚很多过往。”
陆时的声音带着冷沉的肃杀。
“我陆时从来就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对于一个小人,她的棺材合得上,合不上,和我有关系吗?”
殷九龄惊住了,“你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棺材永远合不上?”
“能!”
“你就不怕举头三尺有神明?”
“唐岐令伸手春闱,替人舞弊,抄家是活该;唐之未是她女儿,唐家昌盛时,她享受一切;唐家没落时,她也应该承受一切,就算神明也不会怪到我头上来。”
陆时冷笑一声:“更何况人死如灯灭,她就不该有什么念,什么魔,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我为什么要出力?”
“你……”殷九龄狠狠噎住。
“你不必再来找我,这桩事情我只当没有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