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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归院落，明月梨花。
　　紫红的霞光铺撒漫天。
　　在一阵喧嚣的礼乐中，裴衍一身富贵泼天的大红喜袍推门而入。
　　红绸之下，楚涵雪凤冠霞帔，面上没了那道烙印，不过略施粉黛，那张小脸便足够魅惑苍生，美得不可方物。
　　安静又乖巧的坐在床榻上。
　　深色的瞳孔没了往日的亮光，而今，深沉的宛若一潭无风无波的死水。
　　裴衍迟疑一瞬，扶着门框的手一紧再紧。
　　楚涵雪听声抬头，懵懂的瞧着他，也不言语。
　　裴衍心口却闷闷的难受，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
　　那日手下人给他的‘邬渠’，他到底还是用了。
　　她对他无情又何妨？
　　他说过，没有人能再将她从他身边带走。
　　楚涵雪这辈子，都只能是他裴衍的。
　　坚定了这个念头，裴衍好受了许多，走到床边温柔的牵起那只素白的小手，他面上神情柔情似水，缱绻又温柔。
　　“涵雪，吉时已到，过了今夜，你便彻彻底底是我的妻了。”
　　楚涵雪闻声，木讷的歪着头，眼底无恨亦无情。
　　可裴衍不在乎，只要能将她留在自己身边，他什么都不在乎。
　　扯过喜帕盖在她头上，裴衍动作轻缓又轻柔。
　　无人察觉，那喜帕落下的间隙，楚涵雪原本黯淡无光的眸子，转瞬而逝一抹幽暗的冷光。
　　……
　　喜堂之上，宾客二三，大都是锦衣卫的人员。
　　裴衍牵着楚涵雪踏着霞光而来，她果真听话至极。
　　拜堂行礼，裴衍拉着她做什么，她便乖乖的照做。
　　拜过高堂，拜过天地，随着喜婆一声‘礼成’，楚涵雪隔着盖头，拉着红绸的手指用力的发了白。
　　漫天霞光隐匿云间，炊烟袅袅，月，无声攀上天际。
　　楚涵雪被再次送回房间后，耳边的热闹喧嚣随之消散殆尽。
　　她花了整整半个时辰的时间才缓过神来。
　　裴衍多半是对她用了药。
　　他以为自己会对他言听计从，从此往后再无主见，可裴衍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她的身子早异于常人。
　　当年段策衍为了救她，在她身上砸了无数奇珍异宝，那几年，她就像个药罐子，日日参汤名药不离口。
　　这么养着，倒是将她的身子养成了百毒不侵的益处来，除却那些迷魂散，这世间大都数于她身子有害的毒药，皆于她无用。
　　紧紧凝着那扇木门，楚涵雪的心头却无半分松懈庆幸。
　　她知他阴暗，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可她却从未想过，自己当年深爱着的男人，居然是这幅模样。
　　忍着恶心，直到屋外的脚步声彻底远去，她再按捺不住，一把扯下了遮挡视线的喜帕。
　　裴衍既是执意送死，这便怪不得她心狠手辣。
　　沉着脸走到桌边。
　　桌面上两杯合卺酒对立而放。
　　楚涵雪抬腕抖出一包药粉，动作间，果断决绝，不带一丝拖泥带水。
　　为确保万无一失，她将药下进了两个杯子里。
　　夜深，裴衍一身酒气，醉醺醺的回来，步履踉跄，已然不知天南地北，满嘴的胡话。
　　只是那胡话，三句不离楚涵雪，十句里，八句承载着他的情。
　　“涵雪，今后，就你跟我。”
　　他晃晃荡荡走到她面前，大掌捧起她的小脸。
　　口鼻之间，喷洒而出的酒气，熏的楚涵雪也醉了脸。
　　他却忽然裂开嘴，笑得跟个得了糖的孩子一样。
　　他说：“这次，终于是真的了，涵雪，我再不用在梦里娶你，这次，你是真真正正的回来，跟我拜了天地了。”
　　“今后，我们不闹了，再也不闹了，我，我安安心心待你，我一定，一定好好待你。”
　　楚涵雪无声凝视着他，阴沉的眸子里，依旧没有半分波动。
　　得不到回应，裴衍眼眶渐渐就红了。
　　满腹委屈无处纾解，他踉跄着步子走到桌子边，举起两杯合卺酒，一杯对着楚涵雪，一杯送到自己嘴边。
　　楚涵雪的心微微提起，面上却不着痕迹。
　　裴衍也不急着喝。
　　隔着喜烛的光，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眼底的情绪慢慢被氤氲侵染，他只觉得心口窒息一般，痛不欲生。
　　“涵雪，你想我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