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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叶府门口站了许久，突然，转身就朝金明苑走去。

越走越快，金明苑的大门转瞬便近在眼前。

叶朝就在里面……

裴愿抬脚便要往里走。

一旁的门卫拦住她：“没有请柬不能进。”

她不管不顾，径直往门里闯。

门卫呵斥一声，伸手就要推她。

裴愿眼神冷了下来，一掌就将门卫挥开，随即抬起腿，“砰——”的一声，将门猛然踹开！

院中传来阵阵惊呼声，都往这边看来。

人群中，裴愿看见了叶朝，还有，站在他身边的苏惜雨。

她挽着他的手，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

裴愿一瞬只觉眼前有些花，身体骤然冷了下去。

一步步走近两人，脚步就像灌了冰，又重又沉。

等到近前，苏惜雨眼泪已经酝酿好：“对不起姐姐，朝哥哥只是怕我吃亏，所以才陪着我……”

裴愿没理她，直直看向叶朝：“我说过，我不想你再见她。”

所有人都看向这边，目光中心的叶朝有些气恼。

“你理智一点，我和惜雨从小一起长大，她就像我的亲妹妹。”

裴愿攥紧手，正要说话，苏惜雨却突然跪在了两人中间，拉住她的手哭的梨花带雨。

“姐姐，我错了，你要怪就怪我吧，不要生朝哥哥的气……”

就像被一只毛刺虫攀上手背，裴愿猝然直泛恶心！

她猛地甩开袖子，苏惜雨却借着这动作，身体一歪，直直的栽进了水里。

“救命——！”

“惜雨！”叶朝一惊，立即就要跳下去救人。

裴愿伸手拦住他：“我去。”

叶朝却只冷冷看了她一眼，就一把推开她跳下了水。

裴愿被这一眼直接定在了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叶朝救起苏惜雨，看也没看她一眼便抱着人离开。

……

夜深。

裴愿跪在大堂内。

苏父大发雷霆：“你竟这般容不下你妹妹？！”

苏母哀声啜泣：“这么冷的天，你怎忍心将她推下水，若不是将军在一旁，惜雨只怕……”

“不是我。”裴愿不知第几次重复。

她解释了无数遍，却没有一人信她。

苏父怒目圆瞪：“还在狡辩！你既容不下她，便不要再待在尚书府了，明天你便搬到乡下去！”

裴愿一愣，又听苏母狠声道：“早知你如此恶毒，当初就不该找回你！”

一句话，直插裴愿心脏，扎得她面上血色尽褪。

苏母还在说：“你去乡下学学规矩，等惜雨和叶朝成亲后，你再回来。”

裴愿睁眼看着两人，有生以来头一次感到这样难以言述的窒息与心痛。

明明面容和自己如此相似，却让她怀疑根本不是血脉之亲。

这就是她的生身父母，不信她，也不想要她。

记忆中无数次幻想回到的‘家’，在这一刻，仿佛被彻底击碎，只剩下了一片虚无。

裴愿闭了闭眼，只说了三个字：“好，我走。”

她随即起身，不顾身后叱骂，直接出了门。

没走两步，竟看见了叶朝。

他不知在院中等了多久，看见裴愿，便冷冷吐出一句话。

“给惜雨道歉。”

看裴愿不说话，他又有些烦躁的加了句：“今日是你推她落水，你总得给她个交代。”

裴愿觉得心口更疼了，她看着叶朝的眼睛，问道：“我和她，你信谁？”

“她不像你，只是一个弱女子，怎会枉顾自己的性命和清白？”

叶朝眉头皱起，只觉裴愿不可理喻：“她是你妹妹，你为何不能退一步？又为何如此咄咄逼人？”

明明没有回答，可他信谁，答案却清清楚楚。

裴愿看着他，只觉寒风锥心刺骨。

退一步……

从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她一直在退步。

亲情、爱情……早已退到无路可退。

她攥紧了手：“你是不是要娶苏惜雨？”

此话一出，庭院顿时寂静得只剩风声。

叶朝抿唇良久，最终只吐出一字：“是。”

裴愿眼睫一颤，只觉身体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撕碎了，翻涌着难以喘息的闷痛。

她痛的指尖都颤抖起来，可语气竟是出奇的平静：“你答应过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如今是要背信弃义？”

叶朝却说：“即便我娶了她，我爱的依旧只有你。”

可笑，太可笑了……

裴愿只觉巨大的荒谬感几乎将她击碎。

她只是摇头，心口疼的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攥紧了拳，转身就走。

只是一转身，眼眶就热了起来，眨眼间滚烫的泪水便滴进了雪里。

从她入无命营后，不论受多重的伤她都不曾流泪。

却不知道，原来心上的刀子远比身上的刀子伤人。

回到房间里，她再没了丝毫留念，从柜中拿出一块面具，便走了出去。

这是她回到苏府的第七天，亲与情，两败俱伤。

夜色深沉。

皇城中心的皇宫灯火通明，宫门高大巍峨，如沉睡的巨兽。

而宫门外守着的锦衣卫，身着飞鱼服，个个面色冷峻，威严的不可一世。

自五年前锦衣卫诛灭反叛的禁卫军，新指挥使上任后，锦衣卫可说是权势滔天。

裴愿缓缓走向宫门，在夜色中只露出一个身影，一支箭便破空而来，直直的擦过她的脸。

“擅闯皇宫者，杀无赦！”

宫门前，锦衣卫面如寒霜，严阵以待。

裴愿却恍若未闻，迎着十几张弓，往前走了一步，夜叉面具缓缓出现在火光之下，在这黑夜中，显得尤为可怖。

锦衣卫们却个个色变，猛地齐齐跪地，喊道：“属下参见指挥使！”

第5章

第二天，尚书府。

“这个不孝女！”苏父破口大骂，“说她两句还说不得了！竟敢离家出走！”

苏母哽咽着：“她就这样走了，也不想想我们会不会担心……”

一旁的叶朝脸色有些沉，他也没想到裴愿竟真的会一去不返。

皱了皱眉，对苏母说道：“您别担心，她会回来的”

裴愿是风雨楼的刺客，为了救他已经得罪了东厂，而且私自离开风雨楼，视为叛楼，根本无处可去。

苏母却擦了眼泪，转而期期艾艾问：“将军和惜雨的婚事定在半月后，将军看如何？”

叶朝一愣，他承诺过会娶惜雨，自是不会食言。

只是这时间未免匆忙了太多。

可随即又想到可以用婚事逼裴愿出来，还是答道：“好。”

皇宫，武英殿。

裴愿笔直跪在殿内。

皇帝坐在龙椅上，声音低沉：“回来的比朕预想的更快，裴愿，这七日，你可想明白了？”

裴愿抿唇道：“是臣愚蠢……”

她八岁被拐卖，被师父买进了专门为皇帝培养暗卫的风雨楼。

成为天下第一刺客后，进入锦衣卫，十几年出生入死走到指挥使的位置。

三个月前，与敌国姜国交战时，内奸作乱导致叶朝被围困，皇帝派她去救叶朝，才有了后面的事。

裴愿头低得更低：“这里才是属于臣的地方。”

冰冷、杀戮这才是她，多余的感情伤人伤己，都该舍弃。

皇帝点点头，也不再过问她的经历与转变。

“前几日东厂查出吏部尚书卖官一案，朕已下令抄家，你亲自带人去，看着东厂。”

东厂和锦衣卫一掌内廷，一掌外廷，是皇帝手里的两条恶犬。

恶犬虽有主，却会互相撕咬。

裴愿面具后的眼中暗芒一闪，恭敬应道：“微臣遵命。”

下午，裴愿便带人去了吏部尚书府。

锦衣卫浩浩荡荡，一路上所有人纷纷惊恐避让。

直到来到尚书府，走入正厅。

裴愿一进门，便觉一道又阴又冷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微微转头，正对上厂督楚墨寒那双黑漆漆透不进光的双眸。

目光相视的刹那，顿时如寒锋交接，杀意四起。

楚墨寒坐在椅子上，身披玄黑大氅，脸色苍白得简直不像个活人。

其实，若单论脸而言，楚墨寒绝对是裴愿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