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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里似乎有若有若无的叹息声。

窦靓然深吸一口气，然后做出了让步。

“我随你去看看吧。”

她怕自己不答应的话，到时候倪凡皓天天都来医院一次。

倪凡皓的性格本就如此，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而自己已经麻烦严询很多了，实在不好继续麻烦下去了。

似乎想到了什么，沉声开口：“先说好，我只是去治疗，我不想看见你。”

倪凡皓闻言，虽然知道是窦靓然所能做出的巨大的让步了。

可他的心却还是一抽一抽的疼，他的脑海里回响着她刚刚所说的，她说不想看见自己。

倪凡皓扶着窦靓然下床的时候，天边大亮，他这才看清楚，她浑身上下瘦骨嶙峋。

他眼眶泛着红，眼底似乎都有些泪意：“以沫，你好瘦。”

可窦靓然却只是神色淡淡道：“这不是生病了。”

倪凡皓怎么也没料到，她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细长的胳膊上全是大大小小的针孔。

他想到上次严询所说，她进行了一场手术，好不容易倪凡皓稳住了情绪。

他一路上都很沉默，直到司机说到了之后，他才扶着窦靓然下了车。

窦靓然看着眼前这座医院，始终想不通和之前的医院有什么区别。

直到她走进了病房，才恍然大悟。

整个病房里衣帽间和书桌电脑应有尽有。

倪凡皓打开了衣帽间，如玉的声音响起：“这都是比照着你以前的尺寸的，我会在准备一些小一码的。”

窦靓然扫过了那些衣服，眼底的希冀很快就散了，她在倪凡皓的搀扶下才回到了病床上。

“那些东西我也用不着，毕竟我生了病。”

第二十章 熠熠闪光

窦靓然在倪凡皓安排的医院里住了下来。

一连几天，她都能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这天她盯着男人如造物主一样瘦削的脸庞，如墨的短发在阳光下熠熠闪光。

倪凡皓就坐在一旁的书桌上处理公事，窦靓然终于忍无可忍的开口：“这里是我的病房！”

男人抬起头来，淡雅如雾的星光离映衬出窦靓然的脸。

窦靓然心中一悸，然后很快将自己的情绪掩盖。

倪凡皓却淡淡的答：“是你的病房，我过来照顾你不好吗？”

窦靓然眼见交涉无果，也就随他去了。

她无奈的躺下来盯着头顶上的天花板，最后喃喃自语：“疯子。”

倪凡皓想要做到的事情，别人都没有办法左右。

她想起自己还在牢狱中的父亲，眼眶有些泛红，疼她宠她的父亲却在牢里。

即使她不愿意相信，这一切都和倪凡皓有关，可他自始至终始终都没有解释过。

苦涩的笑容蔓延着她的嘴角，盯着天花板出神，然后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倪凡皓忙完了之后回眸看去，窦靓然闭上了眼睛的模样，让他不由得心里害怕。

他想起那天她躺在自己的怀里，那样无声无息的，仿佛下一秒就会永远离开了自己。

这样想着，他无意识的拍了拍窦靓然的脸。

窦靓然睁开了眼睛，看着倪凡皓的动作，瞬间眼眸冷淡的瞥了他一眼：“不要来烦我。”

话语说出的一瞬间，她下意识的开始后悔。

她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倪凡皓，她不知道怎么面对倪凡皓。

明明还爱着他，可说出的话语到最后却成了伤人的利器。

倪凡皓微微一怔，眼眸低垂，平静无波的脸上却有一瞬间的黯然。

他心口再次撕裂了一个口子，现在的自己才明白，之前说着那些话的他，是那么的伤人于无形。

倪凡皓深吸一口气：“以沫，我错了，你妈妈和澄儿的事情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他们。”

窦靓然在一瞬间宛如一只刺猬，竖起了全身的刺。

她冷冷的看着倪凡皓开口：“没有照顾好？顾总可真是贵人多忘事，他们冷冰冰的躺在了地下，这一切都有你的一份功劳！”

倪凡皓被她话语里的冷淡刺的心口一疼，他撑着书桌上的手有些颤抖，下意识开口：“不是的……”

窦靓然闻言微微一怔，她也知道他们的事情不能全怪在倪凡皓的头上，可控制不了自己。

她垂下了眼睑，长长的睫毛扑闪着，遮挡住一些泪光。

窦靓然疲累的闭上了眼睛：“你走吧，我不想在看见你。”

倪凡皓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她睁开眼睛，眼底闪过些许泪光，猛然抓起病床上的枕头扔了过去：“走啊！”

倪凡皓接住了枕头，心口刺痛不已，他扯动唇角：“那你好好在医院。”

窦靓然没有说什么，偏过头不再看他。

倪凡皓一脸黯然的走出了病房，直到关上了病房门，整个人仿佛脱力一般靠在门上。

原来窦靓然并不想看见自己，这个认知一直在他脑海里循环播放着。

他浑浑噩噩的出了医院，径直坐在了驾驶座上。

倪凡皓刚刚在病房里一直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直到此时才尽数倾泻出来。

他将自己的脸埋在方向盘上，眼底有泪光闪过，可却被他拭去。

莫名的，倪凡皓开始怀念，从前的那个窦靓然。

从前那个有笑有泪，那个不管怎样都会在别墅亮起一盏灯等他的窦靓然。

可那样好的她，他却好像弄丢了……

窦靓然躺在病床上出神，六年的感丽嘉情，却变成了现在这样。

直到护士照例给她扎针吃药的时候，窦靓然才回过神来。

她想到了什么，拿出了手机，看着上面的号码，犹豫了会最终还是拨了过去。

“严医生，有一件事，我希望你帮忙。”

第二十一章 撒盐

窦靓然下车之时，怔怔看着眼前的第五监狱。

她从来不知道，过来的路上竟然这样的长，眼眶微微泛红，心里仿佛撕裂般的疼痛。

在严询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走向监狱大门。

这一路上大雪纷飞，不到片刻窦靓然的身上已是

窦靓然本想开口的，可话语还未到嘴边，眼圈红了一圈。

严询淡淡开口：“麻烦找一下赵忠。”

很快有人出来了，将严询和窦靓然迎了进去。

窦靓然一路沉默不已，直到来到了目的地，她手指抓着电话，指骨因为用力而泛白。

很快有人押着赵忠坐到了对面，他眼眶微热。

窦靓然怔怔看着对面蹒跚着脚步走到座位上的老人。

几乎不敢相信，那就是自己以前精神饱满的父亲！

那人头发已经剃的极短，穿着一身囚服，囚服上甚至还有一些汤水的痕迹。

窦靓然手撑在玻璃窗上，对面的父亲脸上不知何时多了几道皱纹，头发乱糟糟的，甚至多了大片的白发。

她的眼泪在顷刻便落了下来，那就是自己的父亲！

收拾了情绪之后，她沙哑着声音开口问道：“爸，公司究竟是谁做的手脚？”

赵忠抓着电话，身躯微微有些颤抖，好半天压低了嗓音：“别在问了，你妈妈和澄儿呢？”

听见这话，窦靓然一瞬间眼眶含泪，喉头哽咽：“他们……自杀了。”

电话那头的赵忠眼睛瞪得很大，好半天才嗫嚅道：“怎么会？”

窦靓然闻言，忍着的眼泪不断从脸颊落了下来，她拭去眼泪，深吸一口气：“爸，你告诉我，公司破产和倪凡皓有关吗？”

赵忠浑浊的眼眸闪过一丝慌乱，他摇了摇头，却又点了点头：“你在顾家好好呆着，倪凡皓会保护好你。”

这个时候，监狱的管理员指了指墙上挂着的钟示意时间到了。

窦靓然眼眶含泪，她拍打着玻璃窗，情绪激动地问道：“和倪凡皓有关，对不对？”

可赵忠却拼命的摇了摇头，比了一个口型，然后一步三回头回眸看向窦靓然。

出了监狱，外面还飘着许多雪，只一瞬间，窦靓然便已然白了头。

她瘦削的肩膀被大雪冻得几乎颤抖，严询连忙上前给她披上大衣，埋怨道：“你现在的情况可不好，还是多多注意身体。”

然后絮絮叨叨的念叨着：“为什么要去倪凡皓安排的医院？”

窦靓然却恍若未闻，她伸出满是针孔的手，接到了一片雪花，喃喃自语：“我和倪凡皓，结束了。”

她的眼里苍凉一片，没料到父亲直到现在，还是因为她，而不愿意对自己说实话！

保护好她？

她的喉间梗塞，一抹熟悉的腥甜溢满鼻腔。

过来监狱的路上，她想了很多。

自己比谁都希望，所有的事情，都和倪凡皓无关！

可父亲的态度打碎了她最后一丝幻想。

严询看着神情痛苦的窦靓然，微微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她的背。

“会过去的，伯父快出院了。”

他的一句话，无疑是在窦靓然的心上撒盐。

她喉间梗塞，声音带着哭腔：“严医生，借我靠一下。”

然后将脸埋进严询的胸口，攥着他的西服，起先只是小声的啜泣，后面哭得肝肠寸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