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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想好了，今夜一过，你可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昏暗的房间里，姜楠躺在床上，显然是昏迷了过去。
许氏声音低沉的看着脸色十分平静的张敏华。
纵然是她，也不禁赞叹，张家这位姑娘真是个宠辱不惊的。
她若是进了后宫，真心想争，十个姜梓也不是她的对手。
“我自然不会后悔。”张敏华非常的坚定。
许氏神色复杂，“张姑娘，其实入宫做贵妃，是多少女子可望不可及的，为何你偏偏不愿呢。”
张敏华随口说道：“我不想与人为妾。”
这个理由听起来十分的合理，可许氏却不信。
帝王妃，不同于一般的妾。
可张敏华显然不想多说，反而问道：
“我也有一点很不明白，许夫人竟然愿意帮着外人来算计自己的儿子，我起初，都以为许夫人是在给我设陷阱。”
屋内没有点灯，张敏华看不到许氏脸上的表情。
许氏也没有回答她，只留下一句“张姑娘不后悔就行”，然后就离开了。
张敏华看着房门被关上，转身，就着窗外积雪带到屋里的月光，看着床榻上面容尚且带着稚气的姜楠。
还是忍不住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造孽啊！
张敏华很小的时候，做过一个梦。
梦里，姜柠入宫当了皇后，六宫独宠。
而她也入宫做了贵妃，最后惨死在掖庭的暴室。
容奕暴虐无道，阴晴不定，连对自己的生母都能下狠手。
他唯一的柔软，全部给了姜柠，可偏偏姜柠不爱他，这也是让容奕最后陷入深渊的原因之一。
张敏华和姜柠交好，一是因为在那炼狱般的深宫里，姜柠是唯一护着她的人，二来姜柠是唯一能治得住容奕的人。
大梦初醒，张敏华也从未想过改变，无论她做什么，容奕都不可能把对姜柠的感情转移到她的身上。
她只要入宫，便是死局。
张敏华不想死，想起梦里暴室的惨状，她就忍不住发抖。
“哎。”张敏华再次叹息。
挣扎了许久，还是把手伸向了姜楠。
“对不起啊，希望以后我们可以相敬如宾。”
翌日天将亮，姜楠便只觉得头疼欲裂。
昨日母亲难得亲自煮了鸡汤给他端过来。
他开心得一饮而尽，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姜楠一只手捂着额头，一只手想去掀被子。
咦？
什么东西温热滑腻？
姜楠艰难的睁开眼睛，扭头的一瞬间。
大脑一片空白。
他的床塌上居然躺着一位浑身赤裸的女子。
姜楠的第一反应，还怪好看的。
紧接着，看着有些眼熟。
最后才是，这个人是谁？
“来人啊，来人啊。”
姜楠的惊呼声先唤醒了张敏华。
她睁开眼睛，慢慢的支撑起身体，看着一脸不知所措的姜楠，带着几分恶趣味说：
“姜公子，你可要对人家负责啊。”
姜楠终于想起来了，这人是昨日二姐姐邀请的张家姑娘。
在许氏和张敏华的有意为之下，事情很快就传出去了。
去张家报信的仆人受了许氏的好处，张扬的恨不得全京城的人都知道。
张家火急火燎的派人来，又着急忙慌的带着张敏华回去。
姜家外院的书房门口，姜楠跪得笔直。
里头姜维之则是盛怒的看着许氏：“你到底想如何？”
“不如何，为阿梓扫清一些障碍罢了。”
姜维之的怒火丝毫没有让许氏动容。
她清清淡淡的，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不过是给阿楠找了个媳妇，大人何必如此。”
姜维之低声吼道：
“她是陛下未来的贵妃，你这样做，不怕害了阿楠和张家姑娘么？”
或许是他言语过于激烈，许氏终于有了反应。
“旨意未下，算不得什么贵妃，”许氏冷笑，“皇后的人选都变了，区区一个贵妃算得了什么？就算是，不是还有大人您和太后么，谁能要得了阿楠的命。”
“你......”姜维之浑身一震，有些心虚的转身不再看许氏。
“往事已逝，何必再提。”
许氏站起身来，走到书案前，手指划过白玉雕的镇纸。
“我为了守住你们这些龌龊，葬送了自己的半辈子，如今，你们一个大权在握，一个享尽尊荣，也是该为我做点什么了。”
姜维之眼神闪躲，半晌才叹息道：“阿梓是我的女儿，难道我会不心疼她么？”
“当年姜柠在宫里被她多次下毒手，后来她甚至收买管家把姜柠带出府去，大人，您都知道，可您为您的女儿做过什么？”
许氏满眼的嘲讽，让姜维之有些招架不住。
“可我不是和她商议过，日后再也不伤害阿柠了么，这些年，不也是平安无事的过来了么？”
许氏突然大笑了起来，有些同情姜柠，但是对姜维之更为厌恶。
“姜柠能活到今天，不是你的功劳，是因为她命大。”
“否则，你的女儿，她会泡在太液池冰冷的水里，会毒死在那些糕点里，还有可能如今在某个青楼卖笑为生。”
每一个字，都在诛姜太尉的心。
“我不会让我的孩子香消玉殒在那冰冷的皇宫里，她想进宫，那就去，所有的障碍我都会替她扫除，我的孩子，就该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许氏拿起那个玉雕镇纸，在手上把玩着。
姜维之体会到里她话里的意思，脸色阴沉：
“你还想干什么？”
许氏把手上的镇纸狠狠的摔在地上，用着从未有过的恨意说道：
“姜维之，从今天开始，你，还有宫里的那个贱人，全心全意的保护好我的女儿。”
“阿梓若是不好，你们谁都别想好，你们隐藏的秘密整个朔朝都会人尽皆知。”
姜维之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疯了？”
许氏慢慢的凑近他，“昨夜的事情是给你们的警告，日后若是我不满意了，第一个疯的，肯定是姜楠。”
说完这些，她便步履轻缓的开门走了出去。
冬日的风冷冽，姜楠早已经麻木了。
他看到许氏出来，想起昨日那碗汤，他想问来着，可他又怕伤了许氏的心。
说到底还是自己不好，让母亲这样的费神，还被父亲责怪。
“母亲，您没事吧？”
纵然双腿已经没有了知觉，姜楠还是一脸关切的看着许氏。
许氏的指甲嵌入掌心，望着眼前眼神干净的少年，心中的酸涩一闪而过。
上一辈的恩怨，最终还是落到了这些孩子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