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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上看，他此刻异常平静，可事实上他心里满是后悔：早知道如此凶险，他绝对不会让杨嘉怀孕。宁可不要子嗣，他也不能失去她啊！

麻药渐渐起效，杨嘉在闭上眼睛前的最后一眼，看到的是顾泽坚定而深情的目光。

眼帘合上，一滴清泪顺着眼角滑落。

瑞安握着手术刀的手在颤抖——她学医毕竟才三年，没有那么多的实操经验。

之前瑞安也想过，能主刀一场剖腹产的手术。可惜，一直没找到机会。万万没想到，如今真正要实操了，对象却是杨嘉！

往往越是亲近在乎的人，就越是难以控制情绪。

瑞安郡主此刻就是这样，她越想心越乱。

她害怕啊！害怕自己的学艺不精会害死杨嘉！

可若是不出手，杨嘉也只有死路一条啊。

怎么办，怎么办？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一只大手忽然伸出，拿过了她的手术刀。

“我主刀，你当助手。”

瑞安郡主一回头，就看到了乌子虚，顿时大喜。

顾泽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直到看到乌子虚，忍不住泪流不止。

“师父，您快救救婳儿，救救她！”

乌子虚没有说话，一点时间不敢耽误，开始给杨嘉实施手术。

别看乌子虚平常吊儿郎当，没个正形。

可当他拿起手术刀的那一刻起，整个人身上的气质就全变了。专注、认真，一丝不苟。

不多久，孩子就被取出。

但由于之前的产程太久，孩子出来后一点声音都没有，浑身上下憋得发紫。

乌子虚无暇旁顾，把孩子交给瑞安郡主：“这种情况，知道如何办吗？”

瑞安点头，把孩子放置在旁边的小床上，然后不断地拍打小脚丫。

孩子一动不动，身体的温度也开始流逝。

瑞安郡主心中着急，一边手不停地拍打，一边呼唤着：“宝贝快快出声，哭出声啊！你娘亲为你九死一生，你可一定要争气啊！”

须臾之后，孩子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气道打开，脸色也渐渐好转。

而乌子虚则在专心地给杨嘉缝合伤口，听到哭泣声心下松了口气——他有徒孙了！不过，他现在却无暇去看。

顾泽也是一样的，他一直拉着杨嘉的手，担忧地关注着她的动静。只是当孩子被取出时，没有一点声响的时候，他的心跟着痛了一下。

而现在，听着孩子洪亮的哭泣声，他忍不住泪流不止。

一代帝王，再艰难的局势他都能沉重应对，掌控一切。

可现在，他却根本掌控不住自己的眼泪。

他流着泪在杨嘉耳边颤声低喃：“婳儿，我们的孩子诞生了……他活了，他不能没有母亲，我也不能没有妻子……婳儿你醒醒，看看孩子，看看我……”

乌子虚头也不抬地道：“麻药效用还未过去，婳儿暂时不会醒来。”

顾泽急忙询问：“师父，婳儿这一关是过去了吧？她不会有事的吧？”

第479章注定不凡的小公主

乌子虚一边给杨嘉缝合伤口，一边道：“这才第一关而已，后面的关口还多着呢，这才哪到哪？”

顾泽心头一颤，脸色大变：“那那……”

乌子虚这时已经缝合结束，回头瞧了顾泽一眼，见他好像误会了什么，便笑了笑道：

“放心，有我老头子在，婳儿身体已经无碍了。伤口也缝合好了，过半个时辰，麻药效用过去了，她就能醒。”

顾泽暗暗松了口气，又问：“师父，既然婳儿已无性命危险，那您方才说后面的关口还有很多是什么？”

乌子虚瞪了他一眼：“你们男人懂个屁！女人光生完孩子就够了吗？不得哺乳，不得涨奶？抚育孩子，不得脱层皮啊？孩子要是教育得不好，苦得又是谁？这些难道不是要命的关口，不都要一关关过？哦，对了！老夫也是男人，不能把全天下的男人都骂了！”

反正他现在看顾泽哪哪都不顺眼，好好的徒弟，就因为给他生孩子，结果差点把命都丢了。乌子虚现在想起都后怕不已。

顾泽也知道师父有气，他自己何尝不气自己？要是杨嘉真因为生产而有什么三长两短，他怕是也活不下去了！

想到这些，他忍不住在杨嘉额头吻了吻，低声道：“婳儿，以后我再也不让你受这样的苦了。我们就一个孩子也够了，再不生了，不生了。”

麻药效用未散，杨嘉还在昏迷中，根本听不见他的话。

杨嘉听不见，可乌子虚听见了。

“你怎么不问问你们的孩子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顾泽刚才只顾着杨嘉，倒是连自己孩子的性别都忘记问了，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想起来，便问了句：“是男孩还是女孩？”

乌子虚道：“是位小公主。”

顾泽便笑着对杨嘉说：“婳儿你听见了吗，是个小公主呢。我们有女儿了，以后她定会像你一样漂亮。”

乌子虚道：“你说不让杨嘉再经受生产之苦，可这一胎又是个女儿。你准备怎么办？让别的女人替你诞育继承人？”

顾泽道：“师父，你该知道我和杨嘉约定过，此生不会再娶旁人。”

乌子虚问：“那你继承人怎么办？”

顾泽走过去，从瑞安郡主的手里接过小公主。

小公主已经被擦拭干净了，躺在襁褓里睡得正香，因为被顾泽一抱又惊醒了，便不满地哇哇大哭起来。

顾泽看着女儿哭，自己却笑得一脸慈爱：“谁说女儿不能当继承人？朕的小公主，又怎么会不如男儿？”

乌子虚闻言都吃了一惊。

在当下的时代，儿子才是后嗣，而女儿迟早要出嫁成为别人家的人。因此，顾泽的话，即便听在乌子虚的耳中，依然是十分炸裂的。

可很快，乌子虚便忍不住笑了起来：“说得好，女儿如何不如男呢？”

不多久，杨嘉果然苏醒了过来。

只是因为生产辛苦，再加上做了剖腹的手术，需要好生修养。

顾泽心疼杨嘉，不忍让孩子再打扰她的休息，所以早就准备好了奶娘喂养孩子。

但是杨嘉却不舍得，孩子一饿她就让人抱到身边，忍着伤口的剧痛亲自喂养。

顾泽原本还想劝劝她，可杨嘉却说，亲喂能让母女间感情更亲密也，也利于母体的康复。

乌子虚也如此认同，顾泽这才随了杨嘉去。

只是当杨嘉休息的时候，他就不准孩子靠近打扰。每日的膳食也是亲自过问，看到杨嘉慢慢恢复了，他才觉得安心。

太皇太后也是隔三岔五的就过来探视，杨嘉醒着就陪她聊聊天。杨嘉若是睡着了，她也不惊动，只看望孩子。

整个月子里，因为大家的精心照顾，杨嘉也恢复得很好。

孩子满月的时候，她整个人的气色容光焕发，比起从前，更多了几分魅力。

本来顾泽的意思是，让杨嘉坐个双月子，多养养。

杨嘉道：“那么多人伺候，吃喝上也格外精心，我除了喂奶和偶尔抱一抱孩子，根本不干别的活。月子坐与不坐，其实区别不大。也就是不坐月子了，能出去散步见人。适量的运动，反而对身体好。”

顾泽觉得有道理，便也随她去了。

每天早晚，他会特意空出时间，陪伴杨嘉去御花园散步。

有时候孩子醒了，他就抱着孩子，陪在杨嘉身边慢慢地走。也不让宫人跟着，远远看去，就像寻常的夫妻那样。

初为人父，顾泽对孩子的名字格外慎重，从杨嘉孕期开始他就在想名字。男孩名、女孩名来来回回拟了上百个名，但孩子出生后，顾泽就全部推翻。因为他觉得统统都配不上他的宝贝小公主。

可没有名字也不是回事啊，杨嘉也想不好正经名，就干脆先起了个小名叫无忧，希望她的一生无忧无虑。

顾泽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眼眸中闪过些许的疼惜。

他的女儿，楚国的长公主，确实配得上“无忧”二字。

可若是将她当作储君培养，作为一个女孩，担负如此重任，且又是颠覆古往今来的规矩和观念，还能无忧吗？

数日之后，顾泽终于给他的女儿拟定了大名：萧天牧，取天子牧民之意。

此名一出，朝野震惊，暗暗猜测帝王心思。

只是公主还小，帝后皆还年轻，谁也不敢真的往那方面去想。

唯独杨嘉明白顾泽的意图，她问顾泽：“你真想好了吗？要把如此重的担子给无忧？”

顾泽望着襁褓里的小公主。

小公主也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的父亲，然后眉眼一弯弯，裂嘴一笑。这一笑，简直让把顾泽的心都给萌化了。

他忍不住凑近女儿的脸颊吻了又吻，淡淡的奶香味萦绕在鼻尖，他觉得比世间任何的熏香都要好闻。

“我们的女儿值得这世间最好的一切。大楚的江山，万里山河，只要她担得起我必为她开山拓路，哪怕这条路前无古人！”

杨嘉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第480章生了女儿就该被议论吗？

作为一国之母，杨嘉诞下了孩子，自然有不少宗亲贵妇要来探视送礼。

杨嘉不耐烦天天应酬，便干脆选在百日宴这天，一块接待了。

她收了不少礼，也回了不少礼，又听了不少赞美、祝福的话。

只是中途孩子饿了，她让众位命妇、贵女自去饮茶吃点心，自己先下去给小公主哺乳。

等小公主吃饱睡着后，杨嘉换了一身衣服回来了。

才刚刚走到前殿门口，就听到两个贵妇站在一起讥笑议论着：

“小公主可真是命好，天之娇女、万千宠爱，真是让人羡慕啊。”

“命再好又如何？可惜呀，还是个丫头片子，早晚要嫁人。南召王当初不是还说过，若陛下有后嗣，愿意结为姻亲。保不齐，小公主长大了就得去和亲远嫁。”

“说的也是。陛下再疼爱，也还是个女孩。若是男孩，保不齐陛下就会立刻宣布立为储君了。”

“……”

杨嘉认得那两人，乃是吴阁老夫人娘家的两个嫂子。

吴夫人当日和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