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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殿门外，怔怔看着自己的腿脚，还有些不敢置信。

殿内，傅怀远的身影半藏在灰暗中，神情有些不真切。

陆婉婷就这么看着，脑海中想起了喜欢上他那日，也其实不过是件很小很小的事。

那时她还不是京中贵女，只是个10岁出头的顽童，顶撞了先生，被父亲责罚。

整个陆府没人敢为她出声。

只有来做客的傅怀远，笑着喊她的名字，冲她招手：“婉婷，来。”

就这一句，陆婉婷眼中便再也看不见其他人。

黄粱一梦，终归要醒。

陆婉婷咽下喉咙里那些酸涩，深深的看了傅怀远一眼，转身朝更远的地方走去。

她脚步越来越快，到最后直接跑了起来。

殿内，傅怀远似有察觉一般，抬头看去。

却见瞧见阳光在地上映照出的光斑。

他神情顿了顿，叫来了赵公公：“陆太傅去感应寺接皇后，回来了吗？”

赵公公一愣：“陛下，还没消息。”

傅怀远皱了皱眉：“让探子去查。”

“是。”赵公公领命退出去。

傅怀远出神了好一会儿，垂眸看着桌案上刚刚拟下的陆家的定罪圣旨，突然有些犹豫。

“皇嫂现在正在感应寺礼佛祈福，对陆家动手之前，皇兄真的不去见她一面吗？”

傅墨庭的话忽然响起在耳边。

傅怀远迟疑了瞬，还是没有在圣旨上盖下玉玺。

再等等吧，等陆婉婷回来再说。

而此时，皇宫外。

陆婉婷正飞快的朝陆府跑去。

隐约间，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灵魂逐渐开始透明。

她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间，只是想在彻底消散之前，去见家人一面。

却不想陆府竟是大门紧闭。

陆婉婷茫然的看着紧闭的门扉，一时间竟有些无所适从。

只听见周围路过的百姓窃窃私语：“这陆家满门清袖，怎么就犯下这种欺君的大罪！”

“谁说不是啊？这陆府闭门几日了？也不知道陆太傅如何了？他可是个好人啊，唉！”

……

听着这些，陆婉婷心里也跟着酸涩。

是她的错！

如果不是自己当初选择了傅怀远，将陆家拉上他这艘船，如今也不会落得狡兔死，走狗烹的结局！

如若还有下辈子，她再也不要爱上傅怀远了。

不爱，就不会被伤害，也不会牵连家族！

陆婉婷想着，好久才找回勇气，朝陆府内走进……

然而下一秒，她只觉得浑身上下一阵被挤压扭曲的痛苦。

再回神时，人又一次被带回了傅怀远身边。

陆婉婷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身穿龙袍的男人，身体上那种被撕裂的痛苦还没消散。

她踉跄的转身，想要往外跑，想要再回陆府！

然而一次一次，她都撞在一个无形的屏障上，被阻拦住，再不能远离一步！

“为什么？”

“老天，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只是想去看看我的家人！”

“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不会再爱他了，你放过我好不好？！”

陆婉婷绝望又崩溃的嘶喊着，整个人跪在地上，赤红的双眼悬着泪。

她什么都不要，不求了，只想在消散前看一眼家人，为什么都不能做到？！

然而就在这时，身后突然响起了傅怀远的声音。

“陆婉婷？”

陆婉婷心跳空了一拍。

她以为傅怀远可能像之前那次一样，只是梦中呓语。

可等转回头，却直直对上了他的注视。

第9章

他……能看见自己了？

陆婉婷定在原地，一步也不能挪动。

直到傅怀远皱起眉：“你不是在感应寺吗？何时……”

话没说完，他终于注意到陆婉婷身体的异样——

那么虚，那么透明，像只是一缕游魂，而不是一个真真实实的人！

傅怀远心莫名慌了瞬。

“你的身体……是怎么回事？”

陆婉婷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亦或者说，不知道傅怀远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回答。

被迫困在傅怀远身边的这些日子里，她看到了太多事，也知道了太多事。

曾经那些对傅怀远的感情，早就已经烟消云散。

只剩下丝丝缕缕没能消解的悲哀和无力。

“傅怀远……”

陆婉婷哽了很久才开了口，却又沉默。

好一会儿才换了个称呼继续说：“陛下，看到我这样，您满意吗？”

傅怀远感受到她话语里的责怪，脸色微沉。

但心里更多的，却是烦躁。

“陆婉婷……”

傅怀远想说些什么，却被陆婉婷打断：“陆家的结局你想好了吗？”

“是满门抄斩？还是怎样？”

这话一出，傅怀远当即愣了：“你怎么知道？”

陆婉婷苦涩一笑：“因为我这段时间，都被困在你身边。”

“我看着你去了中宫，烧了你的画像。我知道你早就知晓我的情意，却佯装不知。也知道你对陆春盈亦没有真心……”

说到这儿，陆婉婷喉咙哽了哽。

她曾以为若傅怀远能看到自己，她会有很多的情绪想要发泄，很多的问题想要问个明白。

可现在，好像说什么都没必要了。

“傅怀远，我很后悔爱过你。”

听到这话，傅怀远心脏像是停跳了一拍。

他呼吸凝滞了瞬，变得粗重：“陆婉婷！”

他在生气。

这么多年来，陆婉婷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真实的情绪。

可惜她不在乎了。

陆婉婷低头看着越来越透明的身躯，知道自己差不多快到时间了。

真好，就要解脱了。

她想着，看向傅怀远：“傅怀远，如果可以，我宁愿没认识过你。”

几乎是话落的同时，陆婉婷的身影也像是被风瞬间吹散，消失成烟。

傅怀远瞳孔一缩，猛地站起身：“陆婉婷！”

然而无人回应。

目之所及，也再没有那道单薄的身影。

时间好像停在了这一刻，傅怀远竟恍惚觉得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而已。

但那一切却那么真实，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心里的不安和恐慌越来越深重，傅怀远抬脚就往外走，想要去感应寺找陆婉婷。

可刚踏出承乾殿的大门，就被赵公公叫住：“皇上，陆太傅……从感应寺回来了。”

陆太傅回来了！

那陆婉婷是不是也回来了？

傅怀远迫不及待开口：“召他觐见！”

闻言，赵公公神色带着些异样：“陛下，您要不还是亲自过去瞧瞧？”

傅怀远掩在龙袍中的手微微收紧，鬼使神差的什么都没问，大步朝着宫门走去。

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