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棠宁贺景铖近期热推小说-盛棠宁贺景铖小说无弹窗试读
马车得了贺景铖的吩咐一路疾行,她被颠簸得脸色苍白,神情也黯淡,提裙跟着他缓缓而下。
一进府,就看见两张熟悉的脸。
是蒹葭和白露,她们一直在府里,此番也过来伺候她。
“少夫人可算回来了。”蒹葭和白露忙过来扶她。
出去一趟,姑娘变成了少夫人。
盛棠宁黯淡着眉眼,没有反驳。
她疲惫极了,颠簸一路,又和贺景铖大吵了一架,心力交瘁,现在只想回衔雪院歇息。
刚往游廊上走两步,就听身后一个极冷的声音,淡淡吩咐,“去归崖院。”
是了,她如今是他的夫人,该去归崖院宿着的。
蒹葭看见他们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风起云涌,小心翼翼地去窥盛棠宁的神色,见她面色淡淡,没什么情绪,提着心小声劝,“夫人,我们走罢。”
转身去归崖院。
出去半载,这里依稀和从前一样。
她曾经时常来他的卧房,里面一应事物都很熟悉,是和他性子一样沉稳内敛的陈设。
屋子里最显眼的就是外间一张楠木黑漆的翘头案,案上置着个天青釉暗刻纹双耳瓶,再一个均釉四方熏炉,香气袅袅。
写字焚香,这是文人墨客的雅兴。
除此之外,案上皆是厚厚摞着的公文案牍。
他如今在内阁任职,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多少人眼巴巴看着,自该比旁人走得更谨慎小心些。一着不慎,就是跌的粉身碎骨的下场。
便是这么些日子,他去青楼寻她,也时常回来。
那端石抄手砚里还有余墨干涸。
盛棠宁看着,恍惚想起幼时贺景铖在这里教她写字的场景。
不可否认,他是暴戾阴鸷的。
但大多数时候,他其实都是极为温和儒雅的。衣裳上总是熏着苏合香,还有淡淡墨香。
他会温柔握着她的手,轻言细语地教她行笔走向和力度。
她并不是有天赋的好学生,写了满满一张的字也是不尽如人意。
换作教她们读书的老先生,那一顿手板子是一定免不了落下的。
她也有些怕,偷偷将手藏在身后,温温怯怯来看他。
没有意料之中的责备,他将那张不堪入目的字收起来,重新又取了一张,铺在案桌上,不厌其烦的继续提笔教她,清俊的眉眼里也瞧不出半点不耐。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彼时的盛棠宁看着他,心里满是疑惑。
他的体内就好像藏着两个性子,一个温文尔雅,翩翩如玉。一个暴戾阴鸷,叫人害怕。
她见过了那个暴戾阴鸷的他,可还是会无比依赖这个温文尔雅的他。
不可否认,这十数年来,他当真是极护着她的。
像一个真真正正的大哥哥,护着自己乖巧懂事的小妹妹。
她也曾妄想过,若是贺景铖只是那个温和儒雅的大哥哥,该有多好。
可惜,这世上的事总是不尽如人意的。
两人如今闹成了这般模样,那个温润如玉的大哥哥是再也不会出现了。
往后的日子,还不知是怎样天翻地覆的折腾。
蒹葭将她面上的黯淡都看在眼里,扶她去矮榻边坐下,又端来泡好的清茶,话里隐有庆幸,“少夫人回来就好了,这么些日子,我们也都盼着少夫人归家,日盼夜盼,总归是盼到了。”
她哪里是归家,分明是叫他抓回来的。
盛棠宁眉眼寂寂,抿一口手里的清茶,轻声问她,“我走之后,他难为你们了吧?”
蒹葭摇头,“没有,大人不曾亏待过我们。”
如今他身居高位,府里人皆改口称他为“大人”。
贺景铖没过来归崖院,他自有公务忙着要处理,交代两声就出门去。
“你们好生照看她,寸步都不许离。府里四处随她去,只不能出门。若是有事,便让人过来找我。”
他吩咐的是白露。
她有先例在前,自然是尽心尽力看着,不敢有失,连忙应下。
她来归崖院伺候,盛棠宁正与蒹葭说着话。
问的是去岁裴老夫人故去的事。
“老夫人是年节里走的。”
蒹葭道:“前一日听说还好好的,瞧着身体似乎还好了些,还让厨房做了些桂花汤圆送进去。谁知第二日,丫鬟再进去伺候,老夫人就不在了。”
是在睡梦中故去的,也算有福报。
蒹葭看她瞧不出情绪的脸色,试探着问,“少夫人要不要去给老夫人上柱香?”
第127章若不是后来起了旁心,定是兄妹和顺
“不了。”盛棠宁摇头。
她害了承平侯府这么多人,裴老夫人一定不会再想见到她。
蒹葭又跟她说起江婉的病。
“夫人病了有些时候了,府里来了几个大夫,都说不大好。”
大夫说不大好,就真的是不好,指不定哪日人就没了。
蒹葭再次试探着问她,“少夫人既回来了,是不是也要去瞧瞧夫人?”
按理说是该去的,可盛棠宁却又摇摇头。
“以后再说罢。”
她搁下茶盏起身,自顾自去了里间歇息。
卧房里只有一张榻,她从前也曾睡过的。写字写晚了,或是玩闹的累了,贺景铖便让她在这榻上歇息。
她对他向来是又怕又敬,哪敢忤逆他的意思。
爬上榻来,绵软被褥间都是他身上轻浅的苏合香,倒是当真好眠,本以为会怕得睡不着的,却是闭眼便睡过去。
等到夜里,衔雪院的老嬷嬷来寻,她才起来,揉着眼睡眼惺忪的回去。
如今倒是恍惚又回到了从前。
不知为何,她眼前现下全是从前的影子。
可能是在外颠簸半载,再回到自幼长大的地方,思绪也变得怅然若失了起来。
那些好的坏的,深藏在心里的,如今通通都浮现了出来。
再细细追溯,往回看。
原来他说的竟也是对的。
除了那只绣眼鸟,他待她从来是温和妥当的,无有不是。
若不是后来起了旁心,说不准以后是怎样的兄妹和顺。
只是现在说什么也已迟了。
贺景铖夜里归家来,盛棠宁仍在榻上睡着。
她是当真累极了,身心俱疲,一沾上锦被就沉沉闭眼睡了过去。
蒹葭两人进去过两次,有心唤她起来用膳,见她睡得实在熟,又不敢惊扰,只得退出来。
及至到了现下,贺景铖回府,那卧房里都是黑漆漆的,连银釭也未点上。
白露小心翼翼看他脸色,垂眉顺眼说话,“少夫人睡了一整日,现下还未醒,可要奴婢去唤少夫人起来?”
“不用。”
贺景铖挽袖往书房去,“让她睡吧,我去书房歇息。”
贺景铖宿在了书房里。
翌日盛棠宁晨起,蒹葭白露进去伺候,支支吾吾跟她解释,“大人昨日归家得晚,见少夫人睡得熟,怕惊扰了少夫人,这才去书房歇着。少夫人千万不要多心。”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两人现在真是打心眼里盼着他们好。
没想盛棠宁却神情淡淡,半点不为所动,自顾自坐去镜台前拿着耳坠子往脸上比划,“这归崖院里都是他的,他爱歇哪儿歇哪儿,与我何干。”
蒹葭和白露听了,面面相觑,哪里还敢多言。
用完早膳,盛棠宁闲来无事,也四处逛逛。
贺景铖不许她出府,里头也是乌泱泱的丫鬟婆子跟着,不敢懈怠。
她先去了衔雪院。
衔雪院里也还是从前的样子。
弦丝雕花架子床上悬着花卉鲛绡的帏帐,窗边桃木红旗的多宝阁上摆放着青釉白瓷的双耳瓶,再往外,是几扇玉刻湖光山色的屏风。
是寻常闺阁姑娘的卧房。
她临走前搬去了听禅院住,很多东西都收拾起来了,合在屋子里的紫檀木箱子里。
如今那紫檀木箱上又多了一个小箱子,是她不曾见过的。
盛棠宁让蒹葭取过来,打开来,里头是大红的金线凤凰嫁衣,正是她此前亲手绣的那件。
白露看着那嫁衣道:“少夫人不在的时候,大人总是一个人到衔雪院来,有时看着这嫁衣,一坐就是一整夜。”
盛棠宁抚摸着上面亲自一针一线绣得栩栩如生的凤凰,许久,轻声问白露,“那一夜,是你替得我吗?”
白露点点头。
她和盛棠宁身形最是相似,他想瞒天过海,叫盛棠宁名义上仍是他的妻,只有这个法子。
“收起来罢。”
盛棠宁面色沉静,将那嫁衣放了回去。
她从卧房出来,在廊檐下静静看院子。
她自出去后,没想过能再回来这个地方。这里一切熟悉如昨,却又好似一切都变了。
院子里少了落月小小的身影,冷清了不少。
曾经树下主仆几个吃瓜喝茶,看月赏花,如今也只剩下她和蒹葭白露。
她如今身份不同以往,蒹葭白露自是惧她唯恐不及,再不敢任性说话。
衔雪院里一片静悄悄。
何止衔雪院,整个承平侯府里都是鸦雀无声。
听禅院没了主,无沁斋缠绵病榻,也就西院稍热闹些。
还是因着曹辛玉痴傻不知事。
裴景明昨日便知道盛棠宁回来了,归崖院里的动静闹得那样大,阖府里的下人丫鬟都叫了过去。
他也有心要过去看,寒暄两句也是好的,不妨还没出西院,就叫守门的小厮堵了回来。
“少夫人路途辛苦,需要歇息。大人有交代,府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