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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足足半时辰，可殿内的太后和宫妃，皆无视了他。

魏川咬牙撑着，心下却是疑惑。

明明沈云霓是公主，为何在宫中待遇竟差到了这种地步？

才刚拜见太后，便要罚跪，这宫规何时森严到了这个程度？

又跪了一炷香的时间，魏川有些摇摇欲坠。

他从未想过，女子间折磨人的方式，竟是这般磋磨。

膝盖处钻心的疼，撑在地上的手心也疼，就像是钝刀子砍头那般……

好在这时，太后慢悠悠放下茶盏：“起来吧，念在你身怀有孕的份上，便小惩大诫。”

沈贵妃笑了笑，将手中茶盏放下：“母后仁慈。”

“只是南曜王府有了新爱，有的人怕是怀孕了也不见得得宠。”

沈贵妃的话刺耳至极。

魏川起身看向她，突然想起，沈云霓每回入宫回去，脸色都不好看……

难道，她每回入宫都要受这般磋磨？

太后似笑非笑的看着魏川，说出口的话却极冷。

“还好你自愿脱离皇室，否则就你这般蠢笨的性子，岂不是丢了皇家脸面！”

魏川猛地抬头：“太后娘娘说什么？”

太后脸色一冷：“怎么，当初为了嫁给南曜王不惜自贬为庶人，如今想反悔不成！”

自贬为庶人？为何沈云霓从未跟自己说过这件事？

太后站起身来：“没用的东西，看着都晦气！”

众妃子簇拥着太后，齐齐朝外走去，独留魏川站在那里。

一个面生的宫女走过来，小声道：“王妃，您便在此等着南曜王的消息吧。”

魏川不由问道：“从前……我也是这般受罚的么？”

宫女眼神怪异，但还是点了点头。

魏川心里闪过一丝刺痛。

为何……受了这样的委屈，沈云霓从不跟自己说？

没过多久，贤妃独自一人去而复返，她将手中药膏递给魏川，淡淡道。

“你别怪本宫，太后厌恶你，贵妃更是势大，本宫没法保你。”

说着，她叹了口气：“明娆，本宫早跟你说过，男子向来薄情寡义，南曜王这种人中龙凤，根本无法一生一世一双人，可你偏要一意孤行……唉！”

魏川猛地握紧双手，心里掀起一波又一波的浪潮。

直到天色擦黑，我才从大殿出来，去接了魏川出宫。

他走路有些异样，勉强上了马车后就冷了脸。

“为何今日这么慢？”

我扯了扯唇，没说话。

魏川扭头看我，眉心紧皱：“你又怎么了？”

我的手缓缓攥紧，终于正眼看向他，一字一顿。

“为何你要答应父皇，不许我诞下子嗣？”

“当年那场刺杀，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

魏川的脸色瞬间变了。

我看着他的表情，倏然明白了一切。

原来这些年的恩爱情深，竟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而如今……我看向他的肚子，声音轻的几乎听不清。

“所以魏川，现在你也不准备让他活下来，对吗？”

第8章

马车中一片死寂。

许久之后，才响起魏川略微干涩的声音。

“如今这孩子也算是是南曜王府的人，我会保住他……”

他虽承诺着。

可往日的一幕幕浮上心头，食言、欺骗、背叛。

七年的爱意还没褪去，我却已经不敢再信他的话。

“不用了，魏川，等换回来之后，你我和离，孩子我自己会保。”

“只是未曾换回来之前，还请你小心苏唯安和母亲……”

魏川却冷声打断我：“这个孩子母亲喜爱还来不及，你莫要再搬弄是非！”

我眉头紧皱，还想再说什么。

魏川却迫不及待地下了车，只留下一个漠然背影。

我坐在车内，将情绪彻底压制住后，才缓步下车。

不想刚进聆风阁，就听见苏唯安盛气凌人的声音：“你一个不得王爷宠爱的下堂妇，凭什么能诞下嫡子？”

我心一紧，加快了脚步，却仍是慢了一步进门。

聆风阁内，一地的花瓶碎片。

魏川脸色苍白躺在地上，双腿间满是鲜血。

我双眸一红，心悸上前抱起魏川：“来人，快去请医官！”

“是！”

身后侍卫赶忙应声。

我正抱着魏川往外走，绣袍却猛然被人攥住。

“王爷，是王妃姐姐非要给我一个教训，这才摔倒……”

苏唯安一双杏眼含泪，楚楚可怜。9

但我不是魏川，当即沉声下令：“苏唯安谋害王妃，拿下送去京兆尹！”

话落，我的衣襟便被魏川攥住。

垂眸就对上他满是冷意的视线：“不可！”

“是我自己未站稳……与她无关。”

一句话，却像是锋利箭矢，径直穿透我的心脏。

都这样了，他的第一个念头仍旧是想要护住苏唯安。

此时的我，声音都在发颤：“你还记得方才你承诺过我什么吗？你说你会尽力保住这个孩子！”

魏川疼得额尖上满是冷汗，指尖却还是死死攥着我不松开。

苏唯安仍旧一脸无辜的看着我，似是还有些不解，为什么我的身体会替她说话。

僵持间，大夫到了。

我拂袖甩开苏唯安，小心翼翼将魏川放在内室的床榻上。

大夫一号上魏川的脉，便冷汗涟涟，双腿发颤。

“回，回王爷，胎，落了……”

一时间，我的心口痛到几乎站立不稳。

我垂眸看着魏川，喉间血腥翻涌，几乎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孩子，没了……”

魏川瞳孔骤缩，只干巴巴的说：“孩子……以后还会再有的，此事与唯安无关……”

我转头看向魏川，心下的失望与绝望如同海啸。

“事已至此，你还要维护她？”

魏川直视着我，半分也不肯退让：“我了解唯安，她本性不坏……”

我后撤半步，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一点点冷却下来。

苏唯安推他的事实摆在眼前，他仍可闭眼不信。

而灵魂互换这样虚无缥缈的东西，他却一口咬定是我所为。

这一刻，我终于知道，什么叫痛彻心扉。

我看了很久，久到魏川忍不住露出一丝心虚时，我终于开口了。

“好，随你。”

我出了屋子，却对上一脸哀戚的欢欢。

我心一刺，低低道：“你进去，照顾好王妃。”

欢欢福了福身，垂眸道：“是，王爷……”

我点了点头，径直走出了聆风阁。

从聆风阁到绍年楼的这条小路，我走过好多遍。

有我满心欢喜去寻魏川。

有魏川牵着我的手在路边赏雪……

有他曾在这里背着我，对我许下海誓山盟：“此生绝不负明娆……”

我想着过往的甜蜜回忆，又想起刚刚落胎的孩子。

一时间，悲痛涌上心尖，犹如针刺。

可转念一想，孩子不用跟着我隐姓埋名颠沛流离，也不用面对一个如此践踏他母亲的父亲。

或许，也是一件好事……

我满心创痛回到绍年楼坐在书房里。

看着桌上空白的纸张，默默提笔写下三个字——

【和离书。】

第9章

【既二心不同，难归一意，不若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当最后一点笔墨干尽的时候，我只觉得心也死了。

窗外燕子归巢，叽叽喳喳喜悦不停。

我渐渐看得怔然。

燕子都有家，我却没有。

皇城王府不是我的家，偌大的京城，也再没有一个我容身之处。

正想着，侍卫匆忙来报：“王爷，不好了，老夫人与王妃在聆风阁发生了争执……”

魏川顶着我的身体才刚落胎，再被罚只怕落下病根！

我赶忙丢了手中的笔，匆匆去了聆风阁。

远远的，我就看见婆母朝着脸色苍白的魏川就是一巴掌。

“你这个没福气的贱骨头！当初我就不该让烨儿娶你，如今连个孩子都留不住！真是污了我们封家的祖荫！”

魏川脸色惨白低着头跪在地上，看不清神色。

眼看婆母又抬起了手，我赶忙上前握住她的手：“母亲息怒……”

婆母一见我就变了脸色，说话都温和起来：“我儿来的正好，像这等犯了七出的妇人，就该休弃下堂！”

说着，便有下人呈上休书。

而上面，早已经签好了魏川的名字！

我呼吸一窒，心口像是有刀再剜。

既然早便签好了休书，为何还要如此磋磨我？

上面的‘阴怀妒害，包藏祸心’更是将我的心片片凌迟！2

这七年，我孝敬婆母，任打任骂从未有过一句怨言！

可在她们口中竟然是……

心口涩疼涌上来，我苦笑一声。

原来不管我做的多好，多温顺恭良，都不过是个笑话！

沉思间，婆母已经将休书丢在魏川的身上：“无法为南曜王府繁衍子嗣，就别再占着王妃这个位置！”

魏川难以置信地抬头：“母亲，不可……”

可话才刚开口，婆母便怒声打断：“别叫我母亲！赶紧签了字！”

话落，身后就有嬷嬷丫鬟上前，强行压住魏川，要他签字！

魏川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没了，身形摇摇欲坠。

或许是未曾想到，他眼里和蔼可亲的母亲，会是这般刻薄苛刻。

我虽想和离，但此刻我们的身体还未互换回来。

我只能温声劝说婆母：“母亲，休妻一事，传出去有辱南曜王府的名声，缓缓再提罢。”

婆母拧起眉思筹了瞬：“那便将沈云霓迁去偏院，莫在这里晦气的碍眼！

我攥紧手指看向魏川，这才发现他也在看我。

往常那双泛着冷意的眸子，此刻竟带了几分我无法理解的情绪。

我死死捏紧手中扳指：“是，儿子便依母亲所言。”

听到我答应，终婆母于偃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