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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则那么多年，她只是感动了自己。

秦芍药咽下喉间苦涩：“午夜梦回时，王爷是否有梦见过秦琳琅？”

叶闻臻眉眼一沉，凤眸中情绪流转。

片刻后。

叮——

叶闻臻手中长剑狠狠钉入她身后的桃树中。

“她不配。”

叶闻臻丢下这句话，抬腿离开。

秦芍药看着他漠然的背影，忍不住朗声：“难道您不想知道，秦将军当年死时心里在想些什么吗？”

叶闻臻脚步未停，冷沉的声音如闷钟般砸在秦芍药心头。

“一个死人，本王管她想什么。”

秦芍药怔住，整颗心都被这句话里冷意冻住。

寒风萧瑟，近乎将她置入苦水寒潭之中。

许久许久，秦芍药才垂眸出了府。

夜沉如墨。

下意识的，她竟走到了将军府外。

此刻，秦府内灯火通明，可秦芍药只是看着门上牌匾，满心酸楚。

她及冠时曾对着将军府牌匾立下过誓言。

“我秦琳琅对天起誓：此生定将守护大启，保秦家百年荣耀！”

可终究家国难以两全，自己也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雪花片片积压在秦芍药的肩头，像是这些年垒砌在她身上的责任。

片刻后，她攥紧手一步步走向将军府。

不等门口守卫拦她，秦芍药率先开口：“麻烦向秦老将军通传一声，说有故人拜见，给他送来了北境桂花树下的女儿红。”

她周身气势凛然，门卫虽有疑惑，却还是进门禀报。

不出片刻。

秦芍药便看见阿爹匆匆迎来：“琳琅……是我儿琳琅的故人吗？”

大雪夜，他那甚至没来及穿上大氅的身影，像是尖刺一般扎进秦芍药的心里。

她红着眼，快步上前：“秦老将军，我们进屋说。”

一进内院。

嘭——

秦芍药带着歉意跪下：“秦老将军！我是琳琅的好友，此番前来，是为劝说您不要领兵前往北境！”

秦峥勋浓眉一沉：“休要胡言，护保家国是秦家的职责！”

他眼里顿时起了猜疑：“你究竟是何人？我儿琳琅绝不会与贪生怕死之辈交友。”

寒意从双膝侵入秦芍药的身体。

阿爹眼里的猜疑更是犹如刀尖，顶的她五脏六腑都在发疼。

她好想对着阿爹坦明身份，告诉阿爹她不是贪生怕死，而是害怕阿爹中了朝廷的奸计，会在战场上丢了性命。

秦芍药死死掐住掌心：“秦琳琅将军有个弟弟，名为秦凉川，自小便养在京郊的道观中。”

秦峥勋一惊，脸色几经变化。

秦家幼子是只有秦家人才知道的秘密。

他看着秦芍药，一个荒谬的念头冒出来：“你……究竟是谁？”

秦芍药强行咽下喉间艰涩，才缓缓开口：“民女只是摄政王府上的一名妾室罢了。”

可秦峥勋却不信。

他猛的抬手，用秦家的基本拳脚功夫去锁秦芍药的咽喉。

秦芍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下意识使出的秦家的招式抵抗。

等反应过来想要收手时，却对上了阿爹发红的眼眶。

他浑厚的声音都在发颤：“这是琳儿才……”

秦芍药心口顿时像是被巨石压住，又疼又酸。

她低头掩住眼里的难过不舍：“秦老将军只需按我说的去做，北境自有该守的人去守！”

丢下这句，秦芍药红着眼转身离开。

这时，身后又传来阿爹的哽咽声：“敢问姑娘，琳儿……可曾怨过我？”

怨他将唯一的女儿扮作男装，吃了这二十多年的苦。

怨他知道凶手是谁，却无法替她报仇。

下一刻，秦芍药的泪滚落在雪地里：“秦老将军，她不怨……”

第6章

秦芍药顶着风雪再回到摄政府时，已经夜半。

她的手脚都已经冻的无知无觉。

却还是无意识的漫步到了内院的那株桃树下。

叶闻臻的配剑还钉在树上，正好将树干上刻的那行‘秦琳琅与叶小宝长长久久’，隔成两半。

秦芍药抬起指尖，去碰那树上的字。

脑海中却回想起刻字时的场景。

那时，正值叶闻臻生辰。

她兴致勃勃带着这株桃树苗栽下：“叶小宝，日后我去守护北境，这株桃树会代替我陪着你。”

说着，她又在树干上刻下自己与叶闻臻的名字。

叶闻臻当即在后面上补上了长长久久四个字，又小心翼翼的将她拥进怀里：“我会等你回来，做这个院子的女主人。”

料峭的寒风和回忆如刃，刀刀剐心。

秦芍药苦笑一声，只觉这四个字如今看来，甚是讽刺……

沉思间，一道熟悉的低喃从头顶传来。

“阿琳……”

秦芍药心口发紧，抬头便看见叶闻臻竟躺在树上！

他拿着北境最烈的烧刀子，一口接一口的往嘴里灌着。

似是有万千哀思，无法言说。

秦芍药看不懂他为何这般，却还是忍不住提醒：“王爷，该就寝……”

不想话未说完，叶闻臻便翻身下来，一双凤眸迷离的看着她：“阿琳。”

秦芍药一怔，否认的话还没说出口。

又听叶闻臻问：“你为何从不入我梦境？”

秦芍药定定的看着他，酸胀的痛意都快要将心尖碾碎。

她刚要作答，唇上便传来微凉的触感。

秦芍药心头狠狠一颤：“叶闻臻……”

当年她和叶闻臻也曾在这株桃树下定情，亲吻。

那时的吻，缠绵缱绻，仿佛她是这世上最难得的珍宝。

而此刻的这个吻来势汹汹，带着无尽的占有，好似压抑着数不清的痛苦。

好像叶闻臻都已经忘了，他的阿琳早就死了，是被他亲手所杀！

恍惚间，她已被叶闻臻压在床榻上。

叶闻臻一边啄吻秦芍药，大手探入衣襟：“阿琳……”

冷冰的手带起秦芍药肌肤上一片战栗，她长睫颤了颤，闭上眼。

不如就这般沉沦一次。

红烛帐暖，一室生香。

翌日。

秦芍药再醒来时，腿间酸痛仿佛被车轮碾过。

身旁，叶闻臻的双眸还紧闭着，紧拧的眉宇中似是又无尽的愁绪。

秦芍药想抚平他的眉心，却又在触及时停了下来。

转而从叶闻臻贴身的荷包间，拿走了密室的钥匙。

按下胸腔中翻涌的情绪，她匆匆起身，去了叶闻臻寝卧中的密室。

叶闻臻不肯阻止阿爹去战场，她只能要抓紧时间另想办法！

密室中，烛火摇曳。

与冰棺中秦琳琅尸体相伴的，是她生前收藏的兵器。

这里的所有的兵器都熠熠生辉，似是常常有人来擦拭打扫，樽台上更是放着她以前的佩剑。

——问情剑！

秦芍药心尖微动，抬手抽出佩剑。

问情剑似是认出主人，发出铮铮剑鸣。

秦芍药看着剑刃间的寒光，心尖微动。

当年她大战匈奴，收复被占领已久的幽州十三府。

先帝对着她的问情剑许下一诺：“秦爱卿日后执此剑，上可斩昏君，下可杀佞臣，皇家亦准许你一个要求。”

哪怕先帝已然崩逝，秦芍药也只能一试。

她拿着问情剑，用叶闻臻的牌子进宫，面见了当今陛下。

两个时辰后，秦芍药走出金銮殿。

她看着这座巍峨皇城，心中一直压着的巨石终于松开些许。

愣神间，身后骤然传来纷踏又急促的脚步声。

秦芍药回头，便对上叶闻臻满含怒意的双眼：“你究竟是谁，怎会得知问情剑的秘密？”

他身后，护卫气势汹汹上前就要缉拿秦芍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