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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一众人齐聚前堂，从管家口中听闻前因后果的顾臣烨，呆滞数秒后，踹翻了下首一个桌子。

“荒唐！太荒唐了！荒唐至极！”

顾臣烨的暴怒吓得前堂内众人纷纷噤声，唯有顾凉和叶氏，还稳坐在位子上，丝毫没受影响。

宁氏跪在堂中ᴊsɢ哇哇大哭，膝行上前想抱顾臣烨的大腿，却被他踹中心口。

顾喜鹊和母亲跪在一块，见她被踹赶紧上去扶。

“就是你这毒妇！心术不正！日日在老夫人耳边谗言教唆！当初昧下叶氏陪嫁铺银子的事情，也是你教唆老夫人！此等毒妇我顾家留不得！老二！你立即去写休书！将这女人给我休了！”

顾喜鹊瞪圆了眼，手僵在了半路，“大伯父你……你不能这样啊！”

宁氏鬼叫一声，感觉天都要塌了。

“大哥！你不能让启帆休我啊！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给我一次机会！”

眼看着顾启帆听话的要去写休书，宁氏纵身一跃，抱住他的大腿阻止他的动作，哭着向顾臣烨求饶。

顾启帆强硬掰开宁氏的手指，力气大到直接把她指头别断了。

头也不回取了纸笔来，就在众人面前写下休书。

宁氏的叫声便没停过，顾喜鹊的手搭在母亲背上，整个人颓唐坐着，一声不吭。

脑袋里想着，若是母亲被休了，她怎么办？

“大哥，写好了。”

顾启帆将休书递了过去，顾臣烨扫了一眼，冷着脸撇还给他。

“明日便去衙门报备，自今日起，宁氏不再是我顾家儿媳！老二你写封信去青州，喊宁家人来把她接回去！”

“大哥！你不能这么绝情啊！想当初你考进士，我宁家也拿了盘缠，还给你出过束脩！你不能翻脸不认人啊！你就给我一次机会大哥！就一次机会！”宁氏纠缠道。

顾臣烨脸都绿了，拍案而起，“当年的盘缠十两，束脩五十两，本官现在翻倍还给你宁家！你这样人留在我顾府是祸害了我们家！老二！还愣着干什么！你若不舍得，我便写切结书，你跟她一起滚出去。”

顾臣烨的视线如毒蛇般阴毒，仕途在前，就算是亲弟弟也要让道。

顾启帆打了个哆嗦，赶紧跑去写信去了。

堂内寂静无声，三房夫人抖似筛糠，暗暗在心里发誓，绝不会再去找顾老太说些有的没的。

顾臣烨狠起来是真的狠。

宁氏眼看再无回旋之地，也不装什么痛改前非了，坐在地上哭嚎。

“该死的顾臣烨……要不是当初我宁家救济，你能继续读书考试吗！现在就因为这么点事，你就让顾老二休我！你们顾家烂到根里了！你们都是一群蛀虫！只会吃外来媳嫁妆的一屋子软饭人！！我要去拆穿你的真面目！”

管家眼疾手快把人捞了回来，一时情急，扯了袜子塞进了宁氏嘴里。

这下总算是清静了。

可这‘大逆不道’的话已经传进了顾臣烨耳朵里，整个前厅都是他粗重愤怒的喘息。

忽然一声轻笑响起。

众人震惊看去，顾凉在这种时候，竟然笑了！

顾喜鹊恶狠狠地盯着她，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那架势恨不得把顾凉撕成碎片。

她指着顾凉恨声说道：“大伯父，你若罚也该把顾凉罚进去！她洞察了祖母的阴谋，却丝毫不顾及尚书府的颜面，当众恐吓七弟，才牵扯出了这些事！罪魁祸首应该是她！”

“事到如今，你也不必攀咬她人了。”顾臣烨根本不理会顾喜鹊。

“你母亲已经不是顾家人，我给你两条路。一条路，将你从顾家族谱除名，改回你的宁姓，跟你母亲一起回青州宁家去。日后顾家与你没有任何干系……”

“唔！唔！”宁氏眼珠血红，恶鬼一般。

随着顾臣烨的话，顾喜鹊的眼珠瞪得越来越大，红血丝顺便布满整个眼球！

“大伯父！！你不能这么对我！”她痛苦大吼，嗓音都变了。

顾臣烨面不改色，冷酷异常，“第二条路，我做主，送你去庵庙削发为尼，终年青灯古佛。”

“你自己选吧。”

第172章亲家告亲家

“大伯父！你不能这么狠心啊！”

顾喜鹊涕泗横流，什么美好的未来前景，都在这一刻轰然间塌了！

她悔了，她不该听了顾榕榕的话，教唆顾老太在今日闹事，她若老实点熬到及笄那一天，就算再寒酸，好歹她还是顾家人。

眼下顾臣烨是铁了心要把她赶出家门！

顾臣烨在主位坐下，扬手吩咐管家：“去取剪刀。”

竟是打算当场给顾喜鹊绞了头发做姑子！

宁氏呜呜直叫，眼睛红成一团，往顾臣烨挣扎去，眼底满是祈求，不停弯腰做磕头状给女儿求饶。

顾喜鹊膝行上前，抓着顾臣烨的衣摆哭道：“大伯父，我知错了，我下次不敢了，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再也不会在祖母面前说闲话了！”

紧跟着又往叶氏和顾凉方向不断磕头，“三姐，大伯母！我错了，你们大人有大量，便放过我一次！我还年轻，我不想出家！”

顾喜鹊满脸鼻涕眼泪，抬手边往自己脸上扇，扇破了嘴角也不停手。

沈姨娘满脸不忍，观察了片刻顾臣烨的脸色，轻声说道：

“老爷，这六小姐好歹是二老爷的骨血，此事她虽有错，但到底是宁氏主谋，您便看在六小姐年纪尚幼的份上，给她一次悔改的机会吧。”

沈姨娘自然不可能白白给顾喜鹊求情，实际上她眼下恨不得掐死顾喜鹊，让她这张嘴永远说不出话。

可心神不定的顾榕榕让沈姨娘明白，青州一行她肯定叫顾喜鹊抓住了把柄。

她得保下顾喜鹊，否则这疯子不给顾榕榕澄清，顾榕榕和太子的婚事就不成了！！

顾臣烨默不作声地耷拉着眼睛，看着像在考量。

沈姨娘眼看有门，立即转头对叶氏说道：“姐姐，咱们都是做长辈的，小辈犯了些错误，犯不着赶尽杀绝吧。姐姐也是看着喜鹊长大的，就狠心看着她大好年华就绞了头发做姑子吗？”

啪！啪！啪！

三声慢悠悠的拊掌从叶氏身侧传来。

顾凉笑容轻蔑，垂眸看着顾喜鹊，对沈姨娘道：“姨娘真是有一颗包容之心。宁氏当众曝光四妹在青州的恶行，叫几乎全京的贵女夫人都听了去。沈姨娘非但不恨不怨，还替她女儿辩驳，真是一朵圣洁的白莲花。”

沈姨娘脸色一变，顾臣烨也马上抬头看了过来，眼底闪烁着寒光。

“什么青州恶行？”

顾榕榕畏缩在椅子里瑟瑟发抖，沈姨娘故作镇定，“只是宁氏发疯的攀咬而已。”

顾臣烨沉默了下来，这时候，管家取来了剪刀。

“老爷……”

“……罢了，先将她关进房里去，到底是老二的骨肉，先留着吧！”

顾臣烨提步离开，顾榕榕长舒了一口气，瘫在了椅子上。

叶氏不明所以地往顾凉看去。

众人从前堂散了，叶氏拉着顾凉走在长廊下，安抚地拍拍她的手。

“顾喜鹊留在府上也是没有用处了，她失了宁氏庇护，又知道了顾榕榕那么多私隐，沈氏留不得她。”

叶氏以为顾凉马失前蹄，本欲嘲讽沈姨娘，不成想留下了顾喜鹊，生怕她钻了牛角尖，便想宽慰。

顾凉笑了。

“娘不必哄我，我方才是故意将事情透露给父亲，让他留下顾喜鹊的。”

“这又是为何呢？”玉壶跟在后面好奇地问。

“继续纠缠下去，顾喜鹊定是被宁氏带走了。她回去照样能做宁家的好姑娘，哪有这么划算的事呢。”

顾凉眸色深谙，摩挲着叶氏虎口，慢条斯理地说道：

“娘今夜就叫人回去找外祖母，让她以沛国公府的名义去大理寺，状告顾老太、宁氏和顾喜鹊的恶行。”

“好！”

叶氏现下什么都听顾凉的，顾凉要她闹大，她便往大了闹，说实在的，这口气她也想出很久了。

翌日，顾臣烨并未去上朝，想要避开这阵子风头。

他知道早朝上定有言官要告他家中事，顾臣烨丢不起这个人，便称病在家。

谁知晌午，管家匆匆忙忙跑进了他的院子。

“老爷，不好了！沛国公府的人，把老夫人、宁氏和六小姐，告上大理寺了！”

“什么！”

顾臣烨掀案而起，“他们是不是疯了！”

这种丑事不关起门来解决，竟然要闹得人尽皆知？！

顾臣烨推开管家，直奔叶氏院落，进门便大声呵斥：“沛国公府闹上大理寺，是不是你指使的！”

叶氏正和顾凉坐在炕上下棋，听了外院动静就下了地，顾臣烨闯进来时，她刚穿好绣鞋。

气定神闲地笑了一声说：“我母亲听说我在顾府受了欺负，要替我出气，与我有什么干系。”

顾臣烨气疯了。

“昨日我已让顾启帆把罪魁祸首宁氏休弃！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顾喜鹊虽然没走，可她一个丫头片子！没了娘还不是任你磋磨，你随便寻个破烂户把她嫁了！也是报了你的仇了！”

顾臣烨牙咬得咯吱响，“你是盯上我母亲了是吧？”

顾凉拿着茶盏摩挲，听了这话微不可闻地叹息了声。

顾臣烨还是不懂，这其中最大的恶人其实就是他自己。

看似这是顾老太和叶氏的争端，但这二ᴊsɢ人为何几十年来婆媳如同仇人一般，归根究底罪魁祸首其实是他顾臣烨。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