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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顾垵无疑是享受她这种无伤大雅的支配欲的，他敛着眉眼，嘴角微微向上扬起，说着：“好。”

　　“真的，你不后悔？”林鸳鸳故意激他：“你以后的女朋友要是看见了，逼问你，你要怎么解释？”

　　“首先，我就不会有下一个女朋友。”顾垵说。

　　林鸳鸳当然是不信，她重重“切”了一声，扑过去用一只手掐他的脖子：“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么油嘴滑舌，我有这么好骗吗？”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要把你当成人生最后一个女人来爱。”顾垵说：“这是态度问题。”

　　林鸳鸳一怔，悻悻地把手松开了，小声嘟囔了句：“算你识相。”

　　纹身工具都有，林鸳鸳也是人生第一次手扎，她甚至没有假皮可以练习，下手之前心情颇有些忐忑，但顾垵比她淡定地多，他悠哉地躺着，摆出一副全无所谓的态度，说：“我被扎的都不怕，你怕什么？”

　　林鸳鸳一想也是，有什么可慌的，她一直以来想摆脱的，不就是这种过度自省，生怕伤害人的谨小慎微吗？

　　第一下扎进肉里的时候手感真的很妙，她手心有点出汗，但很快就适应了，她走针的时候脑子里浮现出的都是顾垵平时低头纹身的样子，那么专注，那么投入，充满了魅力。

　　有时候她控制不好力度，下手太重，扎得太深，顾垵也只会安慰并且鼓励她：“没事，继续。”

　　林鸳鸳ᵂᵂᶻᴸ扎到后半程，自信心飞快提升，最后补了点细节，便放下工具，满意地欣赏起她的处女作。

　　一枚粉色的小小的吻痕，嵌在一小片泛红的皮肤上。

　　“你看，这就是我留给你生日礼物。”她俯身过去，又吻了吻顾垵，然后头抵着头，说：“你完蛋了，一辈子也忘不了我了。”

　　……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很快周末就要结束，林鸳鸳和顾垵把车开回顾宅，又马不停蹄收拾回去的行李。顾垵的姨妈和林叔来送他们，顾垵一手牵着林鸳鸳，一边跟他们告别。

　　姨妈的视线落在他们十指交扣的手上，没说什么话，只是问顾垵下一次什么时候回来。

　　“再说吧。”顾垵笑了笑，“等她什么时候休假，我再带她来玩。”

　　这个她说的就是林鸳鸳。

　　在下山的观光车上，林鸳鸳忍不住问：“你姨妈是不是不大喜欢我？”

　　顾垵瞥了她一眼：“想什么呢。”

　　“真的，你知道女人有第六感吧，我就感觉她好像不是很欢迎我……”林鸳鸳越想越笃定。

　　顾垵捏了捏她的脸，说：“她只是不太习惯，我们家亲情维系比较薄弱，每个人都不太会表达，比较内向而已。”

　　林鸳鸳：“那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异类？”

　　“我变异了，自我进化过了。”顾垵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毕竟要追你，内向还怎么追。”

　　林鸳鸳头别到一边，嘟囔着：“滑头。”

　　几个小时后，他们又回到了 A 城。

　　重新走进这座城市，呼吸它干燥的空气，林鸳鸳心底升腾起奇妙的感觉。短短几天，列车载着他们一来一回，过去的时候还是两个人，回来就是一对了。

　　缘分际遇就是如此，你永远不知道自己会在哪个瞬间踏出那一步。

　　回到纹身店，他们都没忙着整理行李，而是又腻在一起，滚到了床上。林鸳鸳觉得她好像是一下子得了肌肤依存症，身上每时每刻都觉得渴，想触碰他的皮肤，感受他的体温，哪怕什么都不干，只是拥抱也很好。

　　但顾垵自然是不可能什么都不干的，所以抱着抱着，最后又成了体力活动，几场酣战下来，林鸳鸳又累得睡过去了，醒来已经是傍晚，顾垵正从外面回来，给她打包了爱吃的小炒。

　　他们盘坐在沙发上，挤在小茶几边上扒饭，开心地吃完了，两个人又手牵手去散步顺便丢垃圾。

　　从樟市回来后，林鸳鸳好像爱上了看天，她边走边仰头，试图透过灰扑扑的云层看到 A 城零星的光点，但失败了，留给她的只有泛酸的脖颈。

　　她叹了口气，有些丧气地说：“明天又要上班了。”

　　顾垵安慰她：“但你有男朋友陪着上班。”

　　林鸳鸳噗嗤一声笑出来，说：“也是哦。”

　　两个人就这样拉着手，在夜晚的街头慢悠悠地踱步，林鸳鸳感受到了久违的幸福，空荡荡的心都被填满了。

　　但有句俗语说得好：情场得意，职场失意。世间所有能量都是守恒的。

　　当林鸳鸳第二天喜气满满来到工位，刚坐下工作了没半个小时，行政部的小王忽然来到她工位，敲了敲她的桌面，让她来一趟会议室。

　　瞬间她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她好像知道了要发生什么。

　　果不其然，在简单地叙述几句公司的现状，和亏损情况后，对方推过来一张单子，上面写好了合法补偿的金额，以及几栏需要她签名的地方。

　　林鸳鸳花了几秒钟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她被裁员了。

　　其实也不是没准备，早在 Lisa 找她谈话那天，她就在心里盘算过如果自己不接受调岗，被裁员的几率有多大。本来她还有一些自信，因为她在公司年限长，裁她要赔很多钱，横竖不太划算，所以当下还是存着侥幸心理，加上这几天沉迷情爱，根本就把这事忘了。

　　如今白纸黑字近在眼前，如当头棒喝把她打醒了，林鸳鸳才不得不面对这桩事实：她即将失业，成为一个无业游民。

　　这当然不是林鸳鸳第一次失业，但之前都是她主动提的离职，选择离开和被甩感受上是差很多的。

　　本来她还想再试图协商一下，毕竟这来的太突然了，但小王紧紧盯着她，眼睛里充满希望她落笔签字的迫切。林鸳鸳咬咬牙，大笔一挥，就签了，不签能怎么样呢，钱也给到位了，不签更难看。

　　小王看她签完了所有的文件，才松了口气，公司这波裁员太突然，还裁掉了好几个老员工，她本来还怕不好对付，想到林鸳鸳平时脾气比较好，才想先从她下手。

　　“一式两份，你现在回去收拾一下就能走了，工资和绩效会在工资日打给你。”交代完所有的事情，小王如释重负，示意她可以走了，林鸳鸳站起来，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转过头问她：“顾垵在裁员名单里吗？”

　　“顾垵？”小王翻了翻手里的名单：“没有诶，他才来不久，这个岗位还挺缺人的。”

　　“哦。”

　　林鸳鸳没说什么，就推门出去了。

　　她回工位要路过 Lisa 的位置，此时 Lisa 正埋头在电脑屏幕前，拉着表格，听到响动回头，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林鸳鸳朝她扯了扯嘴角，Lisa 却没什么表示，又把头扭回去了，继续噼里啪啦的打字。

　　林鸳鸳自讨没趣，她回到工位，发现顾垵也不在位置上。

　　“他人呢？”她问坐在对面的同事，同事抬起头：“刚跟摄影组出外勤了。”

　　林鸳鸳长舒了口气，也好，不然被他注视着收拾东西，就显得更悲惨了。

　　她办公桌小小一张，也没什么贵重物品，把保温杯护手霜什么的往包里一揣，其他的桌面收纳和加湿器都顺手送给了周围其他同事。

　　整个办公室只有很细微的响动，就是几个被裁员的人在清理桌面，其他人仍旧沉迷在有条不紊的工作里，有一种让林鸳鸳羡慕的秩序感。

　　她走的时候最后打了一次卡，就按了电梯下楼了。

　　以前她看过一本书，作者是个十几年的老社畜，经历了职场压榨和各种非人工作强度，最后还是被开掉了，走出办公楼的时候只有兴奋，觉得自己重获了自由。

　　但林鸳鸳没有这种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