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全文阅读

温语柔一听，只觉脑中嗡嗡作响，她不可置信望着门口站着的男人，她喃喃道：“你刚说什么？”

她一把掀开被褥，赤脚走到他面前，泪光婆娑：“苏向晨，你真的确定吗？”

苏向晨感受到面前人的清甜气味，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呵止道：“不然呢，你做好准备，还有句话即便是笑笑真换了尿毒症又如何？当年是你插在我跟她之间，你对不起笑笑，我也是，所以你还她一个肾天经地义，”

“什么叫天经地义？苏向晨你告诉我。”温语柔眼中癫狂，捂着肚子嘶吼。

“就因为她，我平白无故就要失去一个肾？失去你？失去我的孩子？！我温语柔到底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要这样对我，对我们的孩子？”

“你说话啊！”

耳边声声的质问声，女人语无伦次的嗓音，再也没有平日的温顺听话。

声声刺耳极了，让苏向晨心底生气说不明道不清的火气，他再也不耐：“没有为什么，你是你的报应，我言尽于此。”

温语柔怔怔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耳边不断回响着男人的话。

——报应。

是报应吗？

可她做错了什么？

她最终身子一软，跌坐在地，笑出了声。

眼再也流不出一滴泪，温语柔抚上腹。

晨曦的微光，病房内撒上了橘红色，映照在地上的女人身上。

暖席卷整个身躯，仿佛有了力量：“宝宝，妈妈会要你的。”

余声回荡着，坚定而又决然。

第12章

她爱了他十年，从记事以来就一直是苏向晨的跟屁虫。

晨哥哥的，晨哥哥的叫不停……

两家是世交，对他二人的亲近自然乐得其见。

她的少女心事全是他，从青葱少女长成为如今二九年华。

所以当父母问她时，温家同苏家联姻。

要不要嫁给苏向晨。

她满口答应。

少女的笑迷花了眼。

温语柔再次看向来人，一双眼直勾勾的望着，却再无卑微。

她大大方方的看着，企图将心中还残留的身影剔除，那刻入骨髓的人哪，扒筋剔骨也再也不走那回头路。

苏向晨——

这次她未出声。

“再见了。”

苏向晨道：“离婚协议我带来了。”

男人先开口，有些犹疑，也有点不敢相信。

“为什么？”

“我只是不想再占用这个苏太太的名义，去给扬笑笑你喜欢的女人去捐肾，我不是贱得慌。”温语柔抬眸，不咸不淡道。

可苏向晨心里不由一哽，那股说不清奇怪的感觉又围绕着他打转，莫名有些不爽，他嗓子有些沙哑：“既然如此，那便尽快吧。”

万助理递过离婚协议给她，温语柔拿在手中，握笔的手攥紧，视线落在那薄薄的签名栏一页上，久久不能收回目光。

“在这之前，我可以跟你谈谈吗？”

“嗯？”苏向晨扬眉。

果然，这个女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装模作样。

“说说看。”

“在我签下这个名字前，答应我三个要求，这于你并不难，苏向晨。”温语柔抬头，这一次她内心竟出乎意料格外的平静。

她道：“第一个，笑笑，冲我笑笑。”

“第二个，能唤我一声老婆吗？”

“第三个，我想抱抱你，苏向晨。”

话音落下，苏向晨微愣，他以为这个女人会提出什么过分的条件，或者又在耍什么手段心机，可并没有。

男人面上头一次出现疑惑不解的神情。

身旁的万助理也愣住了。

“怎样？”温语柔仰头淡声道。

苏向晨蹙眉，应声：“第一个和第三个可以，但第二个无能为力。”

温语柔静静扫过他的面，许久才道了声：“好。”

结婚二年时长，她从未在他口中听到声老婆这个称呼，从来都是一个喂字，或者是喊她的全名，可都是夹杂着怒气与厌恶。

自从少时，温语柔就期待着自己能快些长大，能一席洁白婚纱嫁给他，能从晨哥哥口中听到那声老婆……

可到头来，她苦心维持了泡沫一般的婚姻，不用她自己戳，就灭了。

她早就该放下，是她痴恋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人。

等了许久，温语柔都没能等到苏向晨朝她走来，她轻笑下了床。

一步步朝着门口的男人走去，每一步她心中都隐隐作痛。

脑海中不断充斥着曾经的种种。

小学时，她被同龄男孩欺负，是苏向晨一拳打了那个扯她辫子的人。

后来二人双双被叫家长，不过当时苏伯父苏阿姨出国，来的只有她爸爸，代替他们和老师交谈。

回去的路上，路边小摊有老伯伯在卖棉花糖。

温爸问他们吃不吃。

小语柔转头见小苏向晨直勾勾的盯着，却就是不开口。

那时候的小苏向晨被严令吃甜食。

“吃！”

六岁的小语柔笑的咧开了她那缺了两颗的门牙的嘴，将手中的棉花糖念了块偷偷递给身旁的小男孩。

二人相视一笑。

初中时，她被班上男同学告白，因是第一次，十四岁的温语柔紧张的不知如何是好，跟身旁的苏向晨碎碎念念。

少年臭着张脸：“你好烦啊。”

高中，她被姐妹骗到不正经的酒吧，大肚腩的中年男人要对动手动脚时。

是苏向晨单枪匹马从鱼龙混杂的酒吧将她带出。

她缩成一团听他说教。

这一幕幕，竟像是发生在昨天。

温语柔低头温柔浅笑。

雨过天晴后出现的淡淡彩虹，七彩色洒上病房内，倒影落在白色墙上。

有点点黄打在她眼睫上，掩盖住女人茶色的眼眸，柔美清雅。

第13章

温语柔仰头：“苏向晨，我来到你身边了，笑给我看下。”

她歪头笑着，抚上肚，感受那里的小生命给胸腔内那颗跳动的心带来的满足。

苏向晨一怔，然后微微扬起唇，冲她笑着，一如曾经守护她长大的少年，令那时的她心动。

宝宝，你瞧，爸爸笑了呢。

是为你，因为有了你，爸爸他就做父亲了。

——所以你要开心呀，小温语柔。

她伸手，抚上男人的脸，指尖传来的触感让她手微微发颤。

苏向晨身子僵硬的任由她摸着，从眉到下巴，冰凉的手指缓慢的划过，他心间那股异样又浮现了，他皱着眉。

头次，想看看面前女人是怎样的神情。

温语柔道：“真好。”

这一次，他没有再推开她，骂她贱了。

其实她自己也不明白，飞蛾扑火一般的爱怎会出现在她身上，这孤注一掷的爱情，终归是她输了，输的彻底，输了全部。

然后温语柔垫脚猛地抱住他，报了个满怀。

可她心只觉空。

瘦小的女人搂紧了他，头埋在他的脖颈，喊道：“苏家哥哥……”

自从二人长大后，她再也没有这样叫过他。

就一秒，温语柔从怀中退了出来，干脆利落。

苏向晨悬在空中的手，微有些狼狈。

“温小姐。”万助理吸了吸鼻子，见温语柔拿笔划了几道，名签了上去，字如她人一样淡如菊，落落大方，“您不看下吗？”

“不了。”

温语柔笑，毫不在意的摇头。

万助理点头，收起两人签好的离婚协议走出了病房。

“扬笑笑的手术什么时候？”温语柔坐在床边，抬头看向一直站着的苏向晨。

“下午四点。”

四点，真是个好数字。

温语柔轻掀嘴角，嘲讽意味不明：“手机可以给我了吗，苏先生。”

苏先生？

这句称呼听在苏向晨耳里，微愣住。

还有，她要手机干什么！他警惕神情逗笑了她，温语柔耸肩问道：“万一我死在手术台上了，我不得找个人替我收尸吗？叫娜娜来，就是不知道她……”

想到什么，她语气又低沉了下去。

宋娜娜是她至交好友，可因为面前的这个男人，她跟她唯一的朋友决裂了。

娜娜一直气她不爱惜自己……卑微的爱着这么一个铁石心肠的苏向晨。

语落，苏向晨喝斥，板着张脸：“闭嘴！你不嫌晦气我还嫌！”

“怎样啊，苏先生，若不然你替我收尸？或者我跟家里说？”温语柔晃着两条细白的腿，眯着眼笑看他。

男人健康的白，浓眉，眼有些窄，细长却锋利，薄薄的唇淡淡的粉色。

依稀能看见幼时的影子，她心里划过一丝怅然。

苏向晨气的深吸了口恶气，将手机丢给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下午二点半，手术如期。

宽大发着绿光屏幕的，挂着鲜红的手术室三个粗体字。

“晨哥哥，笑笑害怕。”扬笑笑躺在推车上，手拉着苏向晨不放手。

“我出来了，你还会不会在。”

“会。”苏向晨轻笑，宠溺的试探伸出手摸了摸她头：“你啊，有什么好怕的，等你醒来就能看到我了的呀，乖乖的。”

温语柔坐在座椅上，神情空洞，面前如胶似漆的二人仿若空气。

苏向晨很不爽。

这个女人怎么离了婚后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明明半个月前，见到他跟笑笑抱在一起还跟发了疯似的乱咬人。

“温总，眼角膜移植手术提前了，也是今天下午。”

“真好，苏向晨哥哥你很快就能看见我了，也不知道你记忆中的我跟现在我有什么变化。”扬笑笑在一旁听到这话，开怀道。

听到这话，苏向晨下意识朝右手边望去，可他看不见。

也就忽略了女子投来的眼神。

道别，永久的道别。

第14章

医院电子钟整整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