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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晴天呢？”

陆程文黑沉的脸色将厂长吓得不轻，但厂长的脸色也没有好看到哪里去，他摁灭手里的烟头，冷哼：“程营长，我倒是想问问你，叶晴天现在丢下这个烂摊子给我算是怎么回事？”

“什么意思？”陆程文不解。

厂长将一沓辞职信扔在了桌面上：“你看看，叶晴天自己不干了就算了，她手里下那群高材生竟然也跟着胡闹说不干了，她真是能耐了！现在我厂里拿着她那半成功的成果，能有个屁用！”

陆程文一时怔住。

叶晴天竟然如此决绝，竟然甘愿丢下她的铁饭碗也要走？

厂长还在旁边叹着气：“程营长，要不你帮我劝劝雪怜，她要是愿意回来，我可以在专利上加上她和她小组的名字。”

这话一出。

陆程文突然好似明白了什么，他眸色一紧：“厂长，你说实话，这项专利是她小组独立研发的吗？”

“这……”厂长支支吾吾，还是点了头，“是她提出来，也是她带人研究的没错。”

轰然一下。

陆程文冷冷望着面前的厂长，眸色冷凝：“当初你让我替雪怜签字时，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厂长故意隐瞒了叶晴天在成果研发上的付出，让陆程文误以为这不过是一个厂里的集体研发事项，这才签了字。

可如今他终于知道，那是对叶晴天多么重要的东西！

胸膛狠狠揪起，疼得发紧。

陆程文脑转身离开了厂里，悔意似潮水将他笼罩。

他知道为什么那天自己替她签字后，叶晴天崩溃的情绪，他终于明白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将她逼进了怎样的绝路！

而现在，叶晴天离开了厂里，离开了家。

她还能去哪儿呢？

陆程文的脑子里想起了仅剩的一个地方——她父母所在的乡下。

想到这点。

他当即赶去了部队，申请了长假，随即马不停蹄准备回家收拾一下行李就赶去火车站买票。

可就在他刚回到家门口时。

却听见院子里传来了母亲的拉扯声。

“经年！你快拦拦，慧茜要带着我孙子走！”

尚且不知道真相的王翠芝神色焦急，满脸惊慌拉着章慧茜母子，扯着嗓子就喊人。

陆程文冷沉着脸走进去。

“让他们走。”

第12章

一见到陆程文。

章慧茜的脸色倏地惨白，她才打听到陆程文去了部队，本来是想趁着这个时间搞定王翠芝，想着若是王翠芝能留下他们母子，陆程文也奈何不了。

可她没想到陆程文这么快就回来了。

章慧茜抱着小峰，眸中水光潋滟：“伯母，我还是走吧，程营长不欢迎我们母子。”

“说什么话！”

王翠芝完全慌了，一边紧紧拉着章慧茜母子，一边看向陆程文，当即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慧茜说她真是小峰的亲妈，现在又说你要赶他们出去，这怎么可能！”

陆程文神色未动，只沉沉望着面前的人。

过了片刻。

陆程文开了口：“妈，雪怜走了，你知道吗？”

这话让王翠芝愣了一瞬，她这才往里屋看了一眼，下意识皱起眉头：“她一个大人，腿长在她身上，想走哪儿去都任她去！经年，我现在跟你说正事呢！”

这态度足以见出王翠芝对叶晴天的不在意。

陆程文凝眸：“如果我说，雪怜去部队跟我提了离婚申请呢？”

离婚不是小事。

王翠芝总算是正眼看他，眼底透着些许诧异，转瞬却笑了：“难得她还有这点自知之明，经年，我早就说了你们根本就不合适，离了也好！现在说实话，慧茜是不是小峰亲妈？你和慧茜是不是该成了？”

陆程文定定望着面前的母亲。

第一次，他感觉母亲如此冷漠，如此陌生。

父亲早逝，陆程文是由母亲一手拉扯大的，他深知母亲的不易，所以结婚后能满足母亲的他基本上都满足，每次也不想让母亲伤心而选择护着母亲，可他却忽略了，这些都不是叶晴天该承担的。

叶晴天是为了他，为了这个家，才会一次又一次忍耐着母亲的不满。

而如今换来的，只是母亲的毫不关心！

陆程文看了一眼旁边的章慧茜母子。

“章慧茜确实是小峰的亲妈。”

他这么说。

王翠芝的脸上露出巨大的惊喜，可还不等她再说话，陆程文却冷冷地又说：“不过，小峰跟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我跟章慧茜更是没有任何可能！”

这话就像一盆冷水狠狠浇在了王翠芝的身上。

她神色苍白，往后踉跄了几步：“什么？怎么可能？经年，你当初自己说小峰是我的孙子，现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么久以来，我们家都是在给别人养孩子不成？”

王翠芝不可置信，章慧茜母子本就心虚，此刻只缩在一旁，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时间不早了。

陆程文不想浪费时间在这里做无谓的纠缠，当即进屋收拾了几件衣物提上行李就走。

“妈，我要去接回雪怜。”

说完，他径直提着包离开。

到了火车站。

陆程文买了最近一班火车，当即赶去了叶晴天父母所在的地方。

一路火车转汽车。

抵达乡下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陆程文满怀欣喜敲开沈家的大门，可却是一场空。

沈家没有叶晴天的踪影，沈家人还将他大骂一场赶出了家门。

“既然雪怜都已经跟你离了，虽然她不肯说原因，但她电话里哭成那个样子，我就知道肯定是你对不住她！陆程文，我们沈家跟你就没有任何关系了！滚远点！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沈父显然气得不清，拿着扫帚就赶。

陆程文一下下甘愿受了，却怎么都不肯走。

既然叶晴天给父母打过电话，那也只有他们知道她的去向了。

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他双腿屈膝，直直朝沈父沈母跪了下来，嗓音嘶哑乞求——

“爸妈，求你们告诉我雪怜到底去哪儿了……”

第13章

这架势猛地吓到了沈父沈母。

周遭一时安静下来。

可很快，沈父反应了过来，他脸色黑沉，扔下了扫帚：“别喊爸妈！我们担不起这个称呼！”

他仍在气头上，冷着脸毫不犹豫关上了门。

乌云密布，很快就下了大雨。

可陆程文挺直背板跪在门口，没有丝毫要动摇的意思。

最终淋了一夜雨的陆程文倒在了沈家门口。

再次醒来。

沈家父母已经将他送到了村上的卫生所，人却已经离开了，只留下了一张字条。

——程营长，我们家雪怜不欠你，我们沈家更不欠你，请你痊愈后离开，要是再病倒在我们家门口，只会给我们惹事。

一段话让陆程文哑口无言。

可他并未就此放弃。

病好后，他重新来到了沈家，默默无闻帮沈家下地干活，任劳任怨。

沈父坐在田坝上，情绪不似昨晚那般激动，却也依旧冷淡：“别以为你献殷勤，我们就能原谅你了。”

“是我该做的。”

陆程文低着头只这么说。

这些本就是他身为沈家女婿很早之前就该帮忙做的，只是如今才有机会做。

原本沈家人以为陆程文最多只能装模作样做个两三天。

可陆程文竟然就这么坚持到他的假期结束，需要归队做任务了，才动身离开。

“爸妈，我下次休假再过来看你们。”

他这么说，沈家人也并未当真。

只是没想到的是，之后整整一年的时间，陆程文每逢假期都会过来帮沈家人干活。

坚持这么久，只是为了想知道叶晴天的下落。

沈家人也难免有些心软。

这天半夜。

陆程文睡在厅中的地铺上，正要睡时。

房间门吱呀一声，沈母将一包红糖放在了桌上。

“你明天就要回京市了吧？这包红糖你拿着！”

陆程文神色一凛，坐起身来还想说什么，可沈母放下东西，转身又回了房，门已经重新关上了。

借着屋子里皎洁的月光，陆程文看了一眼桌上的那包红糖。

突然，他眼前骤然一亮！

只见那包红糖纸上，分明还绑着一张字条！

陆程文瞳仁骤然瞪大，当即大步走过去，取下了那张字条。

月光下，能清晰看见上面赫然写着‘津市’两个字。

短短两个字，却让陆程文一瞬找到希望。

他眼眸霎时明亮万分。

“谢谢爸妈！”

第二天。

陆程文回到京市军区后，第一件事便是递上了转调津市的申ʝʂց请。

……

1977年，津市火车站。

春节刚过，大街上尽是大红色的鞭炮纸。

陆程文提着行李走出火车站，被人接去津市的军区大院。

他的转调申请直到年后才算是彻底落定。

年前，陆程文利用休假时间来过好几趟津市，可最终却是无功而返。

津市太大了。

他没那么容易找到叶晴天，而沈父沈母除了告知他人在津市后便不再透露任何一个字。

——“津市那么大，如果你们还能遇上在一起，那就是你们有缘再续，实在遇不上，就说明你们不合适。”

沈母这么跟他说。

陆程文应下了，他坚信自己跟叶晴天总有一天能遇见。

一路去往津市军区大院。

陆程文的目光在周遭街道掠过。

忽地，远处一抹熟悉的身影骑着自行车拐入了一处巷子。

陆程文眸色骤然一变，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