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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别跑，跑啥！”
　　“不跑等着挨打？”
　　哪怕叶支花回到1989年她四十一岁的时候，体力也比不上正青春的小孩。
　　张晓兰那叫一个带风驰电掣。
　　叶支花追出去没有五十米，就累得扶摇喘气。
　　这孩子估计是怕自己揍她。
　　这孩子，怕不是以为自己要打她。
　　以前就是这样，在二房那受了气，叶支花回来就拿自家三个闺女撒气。
　　啥玩意啊！
　　叶支花抬手给自己一巴掌。
　　“啪”的一声，贼拉响。
　　听到动静的张晓兰回头一瞅，懵了。
　　这几个意思啊？
　　以前娘只是糊涂，不疯啊！
　　好奇！
　　张晓兰犹豫着停下脚步，远远站着，做好随时逃跑的准备，然后发出心中疑问：“娘，你见鬼了？”
　　叶支花：“……”
　　不过重生，也跟见鬼差不多。
　　还是别太热情，看把孩子吓得。
　　叶支花想到一个村支书常挂嘴边的词：循序渐进！
　　她想了想，故作镇定冲张晓兰招手：“妮儿你过来，问点事！”
　　张晓兰摆摆手：“我就站这，你问吧，我听得见。”
　　“……那我问你，昨天张大虎砸人，怎么你妹妹也在场？”叶支花想不明白：“她没上学去？”
　　张晓兰松口气。
　　不是因为她偷懒逃滑买冰棍打她啊。
　　不过娘问的事儿，她还真知道：“昨天张大虎拦住我三妹抢钱，人李乐看见过去阻拦，就被张大虎砸了！”
　　“李乐脑袋砸了个血窟窿，张大虎威胁我妹不许说是他砸的，拽着我妹跑了！”
　　“我妹甩了张大虎转回去，先找人帮忙送李乐去卫生所，又去报了案。”
　　这才有昨天派出所来村里问情况，张大虎慌里慌张找替身的事儿。
　　叶支花跺脚：“这么大事，为啥不给家里说！”
　　“告诉你啥用？你忙着带二婶家的小儿赶大集，我妹昨天吓得没敢回家你都没注意！”可以听出来，张晓兰说这句话，带着怨。
　　叶支花羞愧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确实，上辈子自己那个糊涂样，说了也白说，照样送小女儿进去。
　　叶支花又要扇自己巴掌。
　　这下张晓兰看不下去了，一个箭步冲过去，抓住了叶支花的两只手，这才放心大胆再次问：“妈，你为啥老扇自己耳光，鬼上身了？”
　　叶支花：“……”
　　…………
　　另一头，张大虎飞奔到地头，看到大伯和自家爹娘正在弯腰割麦子，奶奶张老太坐在树荫喝水啃杂面窝窝头。
　　老张家兄妹三个，最小的姑娘出嫁到镇上，逢年过节才回家转一转。
　　老大张有粮，娶了镇上的叶支花，生了三个闺女，分别是张晓娟、张晓兰和张晓洁；
　　老二张有福，娶了邻村的方巧云，生了三个儿子，分别是张大虎、张大豹、张大成。
　　爷爷已经没了，只剩一个奶奶，身体健康，除了贪吃没别的毛病。
　　身为老婆婆，肯定能压制住叶支花。
　　张大虎朝着张老太冲过去过去。
　　张老太冷不丁感觉到一个黑影袭来，吓得赶紧将窝窝头往怀里藏。
　　等看清楚是大孙子，张老太这才不慌：“大虎，你想吓死你奶奶？”
　　“奶，我大娘打我，你快去揍她！”张大虎哭丧着脸告状。
　　张老太不信：“不可能，她比你娘还疼你！”
　　张大虎：“……真的，村口那些奶奶们都看见了！”
　　张老太：“那肯定你犯错了，有冤屈找你爹娘去，我能得罪谁啊？”
　　她将来要跟着老大家养老，可老二家儿子多。
　　张老太谁也不得罪。
　　她继续啃窝窝头。
　　张大虎：“……”
　　他只能退而求其次，找自己娘告状。
　　“啥，她打你？”果然还是亲娘。
　　一听大虎挨打，方巧云扬着镰刀，就质问老大张有粮：“大哥，嫂子为啥打我家大虎！你管不管！”
　　张有粮：“……这话问得，我都不知道啥原因。”
　　听到媳妇打人，张有粮第一反应是不信。
　　十里八村都知道，叶支花脑子不清楚，疼婆家侄子比疼亲闺女还真。
　　打是不可能打的。
　　但这话肯定不能说，张有粮直接装糊涂。
　　方巧云又看张有福。
　　张有福全神贯注收割麦子，突然变勤快了咧！
　　“哼！”
　　就知道是这副死样子。
　　方巧云一跺脚，带着张大虎雄赳赳气昂昂找叶支花麻烦去了。
　　张有粮不放心：“有福，瞧你看得不赖，剩下的几分地你继续加油！”
　　他也跟着往家跑。
　　张有福：“……”
　　突然腰酸背痛是怎么回事？
　　另一边，叶支花正给张晓兰捡肉吃：“好孩子，吃！”
　　张晓兰愣愣看着手中盛满肉的碗。
　　叶支花做的肉，从来都是给二房三个侄子吃的。
　　今天真是反常。
　　“真给我吃？”
　　“你吃！”
　　“确定？”
　　“你吃啊！”
　　张晓兰见叶支花这么坚决，闭上嘴巴。
　　在娘反悔之前，先扒拉进嘴里再说，张晓兰开始疯狂吸食。
　　叶支花又心疼又慈爱的看着她，问：“你妹妹昨天没回家，住哪了？”
　　张晓兰埋头苦吃，没空理会。
　　叶支花还要继续问，就听到外面有人喊：
　　“叶支花，你出来！”
　　方巧云闯了院。
　　跟着的张大虎怕叶支花又当众揭丑，顺手将院门关了，挡住外面一群老婆子的视线。
　　叶支花闻声，也不忙着问小女儿情况了，将张晓兰往后一扯：“你在屋里吃你的！”
　　说完袖子一卷，抄起门边的扫帚出去迎战。
　　张晓兰眼睛都看直了，一边往嘴里扒肉，一边探头看院内情况。
　　叶支花：“你吵吵啥！”
　　方巧云：“你凭啥打我儿！”
　　叶支花：“凭啥打你们心里清楚。”
　　方巧云：“你不说我咋清楚。”
　　叶支花：“你儿砸人找我闺女顶……”
　　“你闭嘴，咱屋里说！”方巧云脸一白，知道咋回事了。
　　这还是她给张大虎出的主意呢。
　　方巧云不知道叶支花已经将这事儿广而告之了，她扑过去捂住叶支花嘴巴就往屋里拖拽。
　　叶支花胳膊一捣，方巧云疼的捂住肚子。
　　张大虎上去帮忙，也没拖住叶支花。
　　本来要帮忙的张晓兰一看，用不着自己。
　　她默默坐回去，继续吃肉。
　　张有粮气喘吁吁撵回来，就看到一群老婆子四处找砖头块儿往他院墙下垒。
　　有一个八十多的老婆婆已经站在砖头块儿上，踮着脚尖往院里探脑袋。
　　那颤颤悠悠随时能倒下的模样，看得张有粮眼皮直跳：“六奶奶，赶紧下来，我不经吓！”
　　刘奶奶回头，一拍大腿：“别管我，赶紧回家，你媳妇要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