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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元靖帝这一举措，分明是向着苏定邦！

忠勇侯脸色变得很难看，再问一遍，“皇上当真给苏叶一道免责圣旨？”

“此事还能有假不成？”忠勇侯夫人气急败坏，“我绝不会轻饶了她！”

忠勇侯心猛地一沉，之前皇上一碗水端平。

苏定邦丁忧，这碗水只会倾向忠勇侯府才对！

脑中骤然闪过一个念头。

“不！不可能！”忠勇侯不敢相信元靖帝要重用顾庭之，他不过一个新科状元，空有才学有何用？

元靖帝更隐秘一点的心思，忠勇侯不敢去猜。

他慌张的去找张首辅，将此事告诉张首辅，让他揣度元靖帝的心思。

张首辅听完忠勇侯的话，陷入沉思。

“首辅大人，你说皇上这是何意？皇上利用内子的身份，以此来制衡青阳城。苏定邦与他一同打拼江山，不可寒他的心，之前向着苏定邦情有可原。如今苏定邦解官，该是毫无顾忌，重视忠勇侯府才对！”

忠勇侯气糊涂了，口不择言道：“皇上难不成指望顾庭之收复青阳城？一个毛头小儿，能独挑大梁吗？”

第459章 倒霉妹妹

“旭安，你看不明白吗？”张首辅冷笑一声，“朝中谁人不知，顾庭之得罪我？可元靖帝在这个节骨眼上维护苏叶。一来告诉苏定邦，虽然他解官，可皇上心中仍旧惦记他。二来有意拢络住顾庭之，要重用他。”

“为何重用他？”张首辅意味不明地笑道：“他不与我们为伍。”

忠勇侯一颗心坠进冰窟里，元靖帝不容他们了？

“怕什么。”张首辅笑道：“不过一个羽翼未丰的雏鸟，不足为惧。”

——

苏叶趁乱离开忠勇侯府，心情很好的回家。

柳如云上赶着送死，她不介意帮一把。

那道圣旨求来，不是为做样子。

她不使点狠手段，真当她好拿捏！

推开府门，院子里的一幕映入眼帘。

顾庭之坐在廊檐下，地上铺着一卷芦席，俩小只盘腿坐在芦席上。

顾云舒嗓音软糯的问道：“一人一张口，下面长只手，是啥字？”

“拿！”顾思贤得意的扬了扬眉毛，朝顾云舒摊开掌心，“糖果。”

顾云舒小嘴噘起来，一脸不高兴，不管她出什么题，哥哥都能够答出来。

她摊开小拳头，掌心还有一颗糖果。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顾思贤手里的糖果都快抓不住。

“哥哥。”顾云舒滚到顾思贤怀里，摇晃着他的手臂，撒娇道：“哥哥，这糖果你送给我吧！好不好？糖吃多了，牙齿会长虫子的。”

“乖，就让虫子都长哥哥嘴里。”顾思贤摸一摸顾云舒的脑袋，“夫子叫我们做人要干啥？”

“言而有信。”顾云舒扁了扁嘴，不舍地将糖果递给顾思贤。

似乎不忍心看，她将小脑袋撇开。

掌心一沉，她疑惑地转过头来，白白嫩嫩的小手多了三颗糖果。

“人笨要多读点书，今后别给人骗走了。”顾思贤教育道。

“哥哥最好了！”

顾云舒傻傻地笑开了，朝顾思贤扑过去，一头顶向顾思贤胸口。

“咚！”顾思贤后脑勺着地，眼睛热了，鼻子红了，屋檐都在打转儿。“顾！云！舒！糖！还！给！我！”

他要和娘申请，换了这倒霉妹妹！！！

顾庭之将顾云舒抱着放一边，“撞疼哥哥了，下回不可这般莽撞。”

顾云舒跑过去要扶顾思贤。

顾思贤一个翻身爬起来，凶巴巴的瞪着顾云舒。今后再给她糖，他就是小狗！

“哥哥，你糖掉了！”

“我不要了！”

顾思贤头也不回的往屋外跑，在门口遇见苏叶，眼睛里布满控诉。

控诉她生个这么笨的妹妹！

苏叶搂住顾思贤，“你往那儿跑啊？我看看长包了没？”往他脑袋上摸过去，肿了一个小包，“娘给你擦点药。”

顾思贤抿着小小的两片薄唇，跟在苏叶身后进屋。看见顾云舒捡起糖果，装在她自己的口袋里，笑得贼开心，他更不高兴了。

——

翌日。

恩荣宴到来，王安一大早来找顾庭之，一起去礼部参宴。

王安虽然三十多，性子却活跃，今日似乎有心事，他问道：“王兄，你心中有事？”

王安拳头一紧，想一吐而快，最后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我得到消息，我的职务会有变动，要外放出去。”

第460章 自身难保

顾庭之脚步一顿，眼中闪过诧异，随即又归于平静。

殿试第一名授翰林院修撰，从六品官员。第二名、第三名是编修，正七品官员。第二甲第一名则是传胪，供职翰林院。

如今王安的职务有变动，毫无疑问，有人动了手脚。

王安心里委屈的不行，话匣子一打开，便关不上。

“顾兄，我家中上有高堂，下有儿女三个，变卖掉田产，指望我出人头地。在翰林院供职，每年俸禄能够勉强糊口，让人能有一条活路。”王安情绪激动，一个大男人眼泪就这般掉下来，“我得到的消息，外放到穷山恶水的地方，那儿县令一职空悬许久，一直都是主薄掌事，无人肯去。我若去了，这一家子如何活下去？”

“原以为科举是出路，光宗耀祖，叫家人吃一口饱饭。”

“如今却是将人往绝路上逼！”

王安一夜辗转难眠，这个消息宛如薄刃，一刀一刀在他心上割肉。

五十多岁的母亲，白发苍苍，如同七八十岁的老妪。妻子起早贪黑，给人洗衣做针线，眼睛一遇风吹便落泪。几个孩子更是饥一顿饱一顿，面黄肌瘦。

家中养一只母鸡，下蛋悉数给他吃。他分成三份，给孩子们吃。

他们齐齐摇头，“爹念书辛苦，您吃了，考一个官儿，再换很多很多鸡蛋给我们吃！”

举全家之力，缩衣节食，捆着肚皮过活，得来的不是风景如画，而是悬崖峭壁。

“王兄，先去参宴，我想一想办法。”顾庭之基本上能够猜出，王安的遭遇与他有关。

王安接过顾庭之递来的帕子，擦干眼泪，沉重的心情好受许多。

按理说考中举人之后，不该如此穷困潦倒，家中母亲软弱，乡邻们拿着资助过他的由头，将地挂在他名下，并不给银子。

王安想着今后的日子，脚步沉重，不知如何与家中老母亲、妻儿交代。

顾庭之神色冷峻，十分沉默。

恩荣宴上，并无人与他们搭话。

王安的下场，给众人敲了警钟。

捱到恩荣宴结束，一起拜孔子庙，去国子监立碑镌名，一套繁琐的程序下来，各自散了。

顾庭之找上江道雍，言简意赅的道明王安的情况。

“江老，此事可有回旋的余地？”顾庭之轻声道：“他这是遭了无妄之灾。”

江道雍叹息道：“你自身都难保，何须管旁人？叫他远着你，兴许外放几年能够翻身。”

“江老……”

“顾庭之，你想庇护一个人，等你有足够的能力在这京城搅弄风云的时候再说！”江道雍快要被顾庭之给气死，“要么你替他下去，要么你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等你爬到高处，再拉扶他一把！”

江道雍每一个字，都如同一记闷锤，砸在顾庭之的心口。

王安拢袖站在门口等候顾庭之，见顾庭之从江府出来了，连忙上前道：“江老如何说？”

顾庭之望着王安眼中充满希望的光，喉口被哽住。

第461章 出人头地

王安眼中的光芒，一点一点黯淡。

他扯了扯僵硬的脸，想要笑出来，告诉顾庭之：没事的，这事与你无关，或许是命！

这人啊……总得认命！

可王安笑不出来，有一团棉絮堵塞在咽喉，难受得很。

他拍着顾庭之的肩膀，用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你好好努力，尽快出人头地，不再被人排挤，欺压。”王安说着说着心头一股心酸翻涌而上，呛得他眼角泛着泪光。“咱们一介白身，从田舍郎跻身庙堂。这宦海生涯，能靠得住的只有自己。”

“王兄，你信我，你不必去安阳县。”顾庭之一字一句，极其缓慢地说道：“进士探亲假结束，我给你答复。”

王安的目光在顾庭之脸上停留片刻，他笑了笑，不再回答，转身离开。

顾庭之望着王安的身影，他不禁在心底自问：京城豺狼虎豹环伺，都是吃人不吐骨的凶猛野兽。如今将锋利獠牙对准他，可有出头之日？

想要高官利禄，需要让旁人看见身上的价值。

王安一事，令顾庭之明白，他们太渺小。

顾庭之回到府中，坐在书房里，想着如何打破眼下局势。

苏叶端着一杯茶进来，搁在他的面前，“遇见不顺心的事情了？”

顾庭之沉吟道：“我想见一见元靖帝。”

苏叶愣住了，以顾庭之如今的身份，想见元靖帝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她猜出顾庭之遇见事儿了，且这件事并非小事。

“我让刘院使给李公公送口信，让他帮忙在皇上面前为你说几句好话。你则在宫门外求见，一次不成，多去几次。皇上若有心重用你，必定会见你。”

顾庭之握着她的手，将她拉入怀中，紧紧地抱着她。

“王安与我走得近，受到张首辅的打压，外放至安阳县。许多官员宁可自断官路，也不愿去安阳县，即便去了，不过一两年，暴毙在任上。人人谈之色变，县令一职空悬两年。”

“天子脚下，若无卓越的能力与政绩，很难步步高升。历朝历代，位极人臣的重臣，都是外放熬资历，做政绩，而后回京高升。”苏叶没有想到顾庭之的官路，这般艰难，“你如今得罪张首辅，若元靖帝不赏识你，外放做官，再想踏足京城，太难！”

这一切，只看元靖帝的态度。

第二日，苏叶便托刘院使，将一封信交给李公公。

顾庭之穿着官袍，立在宫门口求见。

或许是不凑巧，连月暴雨，致使各地灾情严重。奏疏如同雪花片一般，飞向元靖帝的龙案上。

每一本翻开，都是要财政拨款。

国库空虚，如何拨款？

元靖帝焦头烂额，将顾庭之晾了几日。

他望着堆积如山的奏折，元靖帝想起顾庭之提及的盐铁论，让李公公将人领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