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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教授打了人，火气却涨得更高，再次扬起手对着温亦苒落下。

因为两个人之间隔着一道案桌，温教授用力太猛，直接把桌子带倒了，桌子倒下的一瞬恰巧砸在温亦苒的脚上。

她疼得一声尖叫，跌坐到地上，两个鼻孔也开始向下流血。

窗边的老鹦鹉开始大叫着，“后妈，后爸，后妈，后爸……”

句句讽刺的声音绕在窗边，温教授气得直接拽下鸟笼重摔到地上，“畜生到什么时候都是畜生！白养！”

鸟笼坠地的一瞬，老鹦鹉立刻就没了声，张着的嘴就定格到那里，红色的血液缓缓从喉咙里溢上来，流出去。

温亦苒抬起手背，胡乱地抹了下被父亲打出血的鼻子，血瞬间红了半张脸。

从地上缓缓站起身，瘸着脚去轻轻拎起鸟笼。

温亦苒挺直了身板，双目赤红地看着温教授，几乎咬着牙对他说：“您不配为人民教师，不配为沈曼的丈夫，也不配为我的父亲。”

说完，温亦苒拎着鹦鹉转身出了书房。

不料后背又砸来几本书以及谩骂。

温亦苒立在原地，迟缓地回过身，眼红得似焰火，烧干了所有眼泪，鲜红的血漫过红唇从下巴流向颈项。

喉间溢出不卑不亢的嘶吼，“你出来打死我吧，不然今天一旦踏出这个门，我让你们所有人都后悔，后悔从未善待过我！”

“你趁早和莫译瑾断了，否则我迟早打断你的腿！”

温亦苒再次向大门走去，飞书与骂声没有断，但是温教授没有追出去。

刚出庭院的大门，好巧不巧，迎面就碰上购物回来的温亦暖和徐歆，她们说着笑着，好幸福。

看见满脸血的温亦苒后，两个人先是停下脚步愣怔一瞬。

“呦，这怎么搞得这么可怜啊苒苒？”温亦暖开口问。

徐歆：“你怎么惹着你父亲了？道歉了没有啊？”

今天的事，与她们脱不了干系。

温亦苒挺直腰板立在寒风里，如一棵吹不倒的松，嘴角弯起，莞尔一笑，“趁现在，你们多笑笑吧。”

温亦暖和徐歆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一时哑口。

冬日的傍晚，天边已经漫了薄灰。

温亦苒拎着装着咽气鹦鹉的笼子，迎着刺骨的冬风，一个人走在街边。

鲜血的腥味溢到口腔里，让她泛起阵阵恶心。

温亦苒停下脚步，脱掉羊绒大衣在脸上擦了擦，冷静地像一只失魂的木偶。

最后，她把大衣搭在了垃圾桶上面，算是丢弃，然后继续拎着鸟笼向前走。

少许，一辆路过她的超跑逐渐减速，而后停在路边，落了车窗。

等温亦苒走近后，副驾上的人探出头，“你怎么了？先上车。”

她用沾着干涸了血迹的脸看向说话人，是莫怀谦。

“不要问，别管我。”风里漾着她气若游丝的声音，好像下一秒人就要破碎掉。

第34章 天色浓晚归鸟

身后长长的车队开始对莫怀谦的超跑鸣笛，最后他的车消失在了蜿蜒的车流里。

后来，温亦苒坐在了一处公园的长椅上，后面是一片枯黄的树林，零星的薄叶挂在枝干上，风一来，摇摇欲坠。

现在她上身只剩一件七分袖针织薄衣，但是一点都不觉得冷。

温亦苒将鹦鹉笼抱在怀里，缓缓从高腰阔腿裤兜里拿出手机。

她这才发现莫译瑾已经给她打了二十几通电话。

长椅上的人没整理好情绪回拨，于是先后登录了微博与抖音，将手机里的一张照片和一段视频发了出去。

短短时间，温姓女艺人就上了热搜词条，长期避孕药，陪 睡导演……

很快，温亦暖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温亦苒，你哪里来的视频？偏要把我往死路里逼吗？”

“你管我哪来的，不是你先逼我的吗？”风声与沙哑的女声一起灌入温亦暖的耳朵。

“我妈离婚那天，你和徐歆就进了家门，当晚你吩咐佣人把我拖进小黑屋关了一夜，还溺死了我的猫，今年你简直变本加厉，我一直什么都知道，一直在给你们机会，可是你们根本不想要。”

温亦苒说完就挂断了电话，仰起苍白的脸对着薄灰的暮空，大口大口地深呼吸着。

手里的电话还在持续震动，温亦苒调整好呼吸与情绪，极力用接近常音的声线接了莫译瑾的电话。

“喂，阿瑾。”刺痛的嘴角弯起一抹淡笑。

电话那头的人却似急得发疯，“洱洱，立刻告诉我你在哪，我去接你。”

但是手机的电量并没给她再说话的机会，便在严寒里关了机。

据莫译瑾后来回忆，他找到温亦苒时，只一眼，就如万箭穿心。

昏冬里，她穿着单薄的衣衫，一个人抱着鸟笼坐在长椅上，双脚交叠，仰着脸，长发随意垂落在腰际，失神地望着暮色渐浓的天空，那里飞着零星的晚归的鸟。

面色如纸般苍白，仿佛所有的血色都溢出来，干涸到了表皮上。

莫译瑾跑着穿过杂草地，脚下沙沙作响。

他将大衣裹在温亦苒身上，单膝跪在长椅前，极尽温柔地抱住她的身体，“宝贝，天色晚了，我们该回家了。”

“你抱着我，脚麻了。”温亦苒的声音轻到一触就碎似的。

“好。”他的嗓音似含沙般沉哑，又那么小心翼翼。

只一字，却像梗住了他的喉咙，酸楚，愤怒，心疼……杂乱的心绪一起向上涌，像要把人的呼吸围剿住。

莫译瑾接到莫怀谦的电话时，他正在应酬，此次在座的都是些位高权重的人。

菜肴再精美，几乎无人动筷，只顾推觥换筹。

他连干了三杯酒，作为提前离席的歉意，而后推门而出。

——

隅兰山墅已彻底沉溺在夜的浓黑中。

莫译瑾把温亦苒带回了家里，径直将人抱到了卧室。

暗蓝与深灰色调交映的私人空间，深沉内敛，但是墙壁上的装饰却与整体氛围格格不入。

温亦苒慢慢走近，看向照片墙上每一张熟悉的人影。

她蹲在地上撸猫，小耳朵领着四只幼猫环绕着主人撒娇打滚儿。

她在陀山看日出的背影。

她在他怀里沉睡地像个婴儿。

她跳舞时的样子，但是裁掉了旁边的谢寒屿。

……

温亦苒看得出神，身后人却递过来一件男士T恤，温声说：“洱洱，去洗澡吧。”

莫译瑾没有问她傍晚去了哪里，谁打了她，因为他已经猜了大概，没必要再让她将那些撕心的情节再复述一遍，他会按照自己的方式去解决问题。

“你什么时候做的这些照片？”她回身问。

灼热的酒精在莫译瑾的身体里持续发酵，他松了松领口，线条流畅的脖颈已经泛了一层薄红。

“有时间就做一两张，慢慢的就多了，以后会更多，好了宝贝，先去洗澡。”

她接过他手里的衣服，“好，以后不许偷拍我睡觉，好丑。”

温亦苒的自愈能力很强，小时候也一样，上一秒还哭得打着哭隔，下一秒就抱着猫跑出去玩了。

浴室氤氲着缭绕的水雾，温亦苒洗好澡，宽松的T恤下矗着一双白腻似玉的腿。

当她重回卧室时，莫译瑾正仰躺在落地窗前的躺椅上，窗帘半拉着，外面华灯错落。

他好像睡着了，灯光柔和了凌厉分明的下颌线，领口下隐约的肤色更红了些，没有一丝褶皱的黑西裤适趁地贴合在修长的腿上。

温亦苒趿拉着拖鞋，轻轻走到莫译瑾身边蹲下身去。

椅中人黒长的睫毛垂落，好看的眉宇间，睡着时是皱着的，满是愁云，好像有很多心事。

少顷，温亦苒趴在他耳边淡声问：“阿瑾，你要不要起来洗澡，好好睡。”

闻声，莫译瑾缓慢睁开睡意迷离的眼睛，对她淡淡一笑。

暗哑着嗓音对她说：“饿了没有？那有水晶包，在卧室里吃就好，别去餐厅折腾了。”

说话间莫译瑾看向床头柜上的餐盘。

“嗯，饿了，你好像喝了很多酒，一起吃点吗？”温亦苒站起身坐在了躺椅的边沿。

悄然施加的力度，使躺椅突然向后仰，温亦苒瞬间就跌到了莫译瑾温热的怀里。

不禁“啊”了一声。

他却哑声笑得胸膛颤动，掌心上下抚着人薄瘦的脊背，轻声安慰，“不怕，不怕……”

莫译瑾腰一使劲，将温亦苒一起带起来坐好，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抱着人停憩了一会儿。

而后在她耳边说：“我就不吃了，去洗个澡，你好好吃，一会儿我出来检查。”

“检查什么？检查我有没有洗干净吗？”

她又开始没正形撩人了，莫译瑾心里反而舒畅不少，在她额心点了下，“别皮了，快去吃饭，一会儿凉了。”

看着人走向浴室的挺拔背影，温亦苒喊住他，“莫译瑾，你家有红酒吗？”

不久，他带了酒上楼，“小酌怡情，大酌伤身，适量啊宝贝。”

“嗯。”，温亦苒乖巧地连连点头，长发垂在胸前随着微微颤动。

大约半小时后，莫译瑾从浴室中闲庭信步地走出，浴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腰带松散随意地打了个结。

发梢半干着，零落的几缕发丝荡在高耸的鼻梁之上。

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