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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他起身走到萧云弈面前，神色冷戾：“萧云弈，你好狠毒的心肠，竟敢谋害皇嗣！”

萧云弈喉咙艰涩的摇了摇头：“陛下，我没有……”

她话刚落，陆想容就抬手一巴掌打来。

火辣辣的刺痛伴随他的震怒声传来。

“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你现在给朕滚出去跪到慈宁殿，为淑妃的孩子祈福。”

心仿佛被万箭刺穿。

萧云弈双眼通红的看着陆想容，一字一顿——

“她的孩子是孩子，那我的晏儿呢？陛下杀他的时候，后悔过吗？”

第八章

陆想容没想到萧云弈会突然发问。

他眸色微沉，脱口而出：“那孽种死有余辜，朕怎会后悔。”

闻声，萧云弈心底最后一丝期待被撕的粉碎。

哀莫大于心死，她再说不出一个字。

今夜的雪格外大。

纷纷扬扬的雪花鹅毛般飘落。

萧云弈满身落雪，跪在雪地中一步一叩首。

每一叩拜，她都会哽咽着呢喃一句：“愿我容氏全族早渡黄泉，愿父皇母后和晏儿早日安息，愿我再无来生。”

身后叩拜的痕迹很快被风雪掩埋。

风雪愈发肆虐，呼啸的风声越发凄凉。

萧云弈单薄的身影好像马上就要被淹没在这场大雪之中。

到后来，她额上的血凝固又化开，两膝绵延的血迹将积雪染得通红。

直至天色将亮，黎明来临的前一刻。

萧云弈体力透支，轰然倒下。

在闭上眼的最后一刻，一抹玄色的衣袂闯入眼中。

她努力睁开被雪糊住的眼睛。

视野之间，陆想容打着一把落满雪的油纸伞，在她身前慢慢蹲下。

萧云弈恍惚以为是死前的幻觉，她伸出手，想要碰一碰他的脸。

可是用尽全力抬起手，还未靠近，便没了知觉。

陆想容接住她垂落的手，握在手心，沉声低喃：“睡吧，睡完一切都好了……”

扔下油纸伞，他横抱起萧云弈，一步步踏着厚厚的积雪往玉鸾宫走去。

很快，漫天大雪将他们来时的路覆盖淹没。

萧云弈醒来，已是身在床榻。

她撑起身体，拉住榻前伺候的宫女问：“谁把我送回来的？”

宫女有些不耐的掀开她的手：“除了陛下，还能有谁。”

萧云弈有一瞬怔住，她昏倒之前所见，原来不是幻觉？

一时间，萧云弈心底五味杂陈。

另一边。

太和殿。

朝臣纷纷跪下：“陛下，国不可一日无后，臣等听闻宋丞相之女淑妃不慎小产，陛下该社稷为重，淑妃贤良恭俭，不若将其立为皇后，以慰开国老臣，以安天下黎民。”

陆想容看着这群老狐狸，眼前倏忽浮现萧云弈倒在雪中时那张凄切的脸。

登时他沉下黑眸：“此事日后再议。”

朝堂上的消息很快传到华清宫中。

宋月歌听闻此事，一把摔碎手中茶盏大怒：“宫中除了本宫，还有谁配当皇后？”

身旁的大宫女见状，上前劝道：“奴婢听闻昨夜云弈姑娘雪中晕倒，是陛下亲自将她抱回，娘娘不得不提防一二。”

宋月歌听罢，咬牙切齿道：“南越的后位，只能是我的！”

说罢，她眸光一转，大手一挥：“去将那封罪状书交给陛下，本宫就不信区区一个贱婢还能威胁我。”

看着宫女远去的背影，宋月歌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

陆想容粗略扫过罪状，在看见“萧云弈”三个字时，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

他从头开始看这张罪状，越看脸色越阴沉。

直到眸光再度扫过“萧云弈”这三个隽秀的字迹。

陆想容狠命压抑心中肆虐的怒意。

北漠与南越官话不同，字形偏差颇大。

陆想容作为质子刚来南越时，所学的字都是萧云弈一个个教给他。

这辈子就算把自己忘了，他都忘不掉萧云弈的字迹。

而这样熟悉的字，竟出现在萧云弈与人私通的罪状上。

怒气压过理智，陆想容将罪状书撕的粉碎，召来太监总管。

“传朕旨意，册封淑妃宋月歌为后！”

第九章

淑妃被封为皇后之事霎时传遍六宫。

“你听说了吗？淑妃娘娘被封为皇后了！”

“宫中唯淑妃家世最好，又最受宠，皇后之位本就是她的。”

几个宫女叽叽喳喳凑在一处。

萧云弈昨夜雪地跪拜伤了膝盖，无法下地行走。

骤然听见封后之事，整个人如遭雷击。

她想起雪夜那抹玄色衣袂，心中的酸涩逼得她摇摇欲坠。

外头忽然响起一阵兵甲相撞之声。

满屋子的宫女吓得屏息凝神，纷纷贴墙站住。

这群带甲的御林军不由分说将她扯下床榻。

萧云弈脸色一白，慌乱问：“你们要带我去哪？”

御林军领头冷面开口：“奉陛下口谕，带罪妇萧云弈至刑场。”

说完，这群御林军提她的两臂，将萧云弈拖至刑场高处。

刑场之上。

陆想容背对着她，周围静得出奇，除了猎猎风声，什么也听不见。

一股不详的预感弥漫心头。

萧云弈被压到中央，抬头赫然看到朔凌松浑身是血的跪在不远处。

他一身白衣被血和泥脏污的看不出颜色，好似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霁月光风的谦谦君子吗？萧云弈鼻头一酸。

“朔凌松。”

她嘶声唤道。

朔凌松闻声抬起头，脏污的脸上唯一双星眸熠熠生辉。

陆想容看着他们四目相对的模样，微微抬起右手，声音冷戾：“放箭！”

霎时凌空一支接一支的箭朝着朔凌松射去。

“朕倒要看看你们这对野鸳鸯，能多恩深意重。”陆想容一字一句从齿缝里挤出这句话。

萧云弈尚未反应过来，就见朔凌松被无数支的箭射穿，唇边溢出殷红的血。

她发疯似的抓着陆想容的衣袖尖叫：“不要——陆想容，快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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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密麻麻的箭矢宛如蝗虫劈天盖地而来，将朔凌松瞬时扎成筛子。

“求求你，陆想容，让他们停手，让他们停手啊！”

萧云弈凄惶的看着环绕四周的弓箭手，一如三年前跪在陆想容脚下，苦苦哀求。

可凌风破空的箭矢仍旧接连不断的射向刑场正中已经看不出人形的朔凌松。

到最后，萧云弈已经不忍再看。

她拼命的捂住耳朵，闭上眼睛，在原地缩成一团。

陆想容狠狠捏住她的脸，逼她睁开眼：“你不是爱他吗？朕要你亲眼看着他是怎么死的！”

血从朔凌松的脚边蔓延，染红一地箭矢。

唯独他已经失去神采的眼睛依旧那么温柔的望着她。

萧云弈睁大眼睛望着这一幕，肝肠寸断。

箭矢终于停下。

萧云弈狼狈的跌爬到朔凌松身边，想为他安息合眼。

可看着他浑身冒血的伤口，她颤抖的手却无处安放。

“把她带回去，幽禁玉鸾宫，非诏不得出。”陆想容的声音冷硬无情。

玉鸾宫内。

萧云弈双目空洞的望着眼前奢华冰冷的宫殿，心里一片凄凉。

这就像一个华丽的牢笼，把她牢牢禁锢

萧云弈痴痴擎起桌上明灭的烛台，一路走过幔帐、走过纱帘……

直到火舌将她走过的一切都慢慢吞噬。

白雪映着火光，萧云弈把烛台扔在脚边，木然听着外头的宫人乱成一团——

“快禀告陛下，玉鸾宫起火了！”

第十章

华清宫。

殿内，美人美酒，歌舞升平。

宋月歌娇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