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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举族覆灭，皆我之过，兰菱无颜面对兰氏先祖……然，血海深仇，不可不报……”

　　“今当以血洗血，扫平天界，不死不休！……”

　　此话一出，众神脸色剧变。这哪是认罪？分明是要造反！

　　然，此时阻止，为时已晚。

　　猎猎风中，兰菱仰首而立，目视苍穹，声泪俱下——

　　“罪女兰菱，愿灵魂永镇三生石，骨血永祭忘川水！请以先辈之血，举族之魂，重铸我，战神之躯！”

　　话音落下，风云变色！

　　六界尽皆笼入黑暗，刹那间雷云密布，狂风四起。

　　飓风之中，众神皆难以立足。

　　唯有那衣衫破烂，浑身浴血的女子，傲然立于神殿中央，白衣墨发，猎猎飞扬。

　　女子清瘦至此，渺小如尘，却又那般令人仰望，不敢直视。

　　轰雷掣电之中，一道道肉眼可见的虚影接连自九霄而下，窜入兰菱体内。

　　这是一场自我献祭换回的，昙花一现。然而，无人可近其身，亦无人可阻止。

　　唯有眼睁睁看着那兰氏祖祖辈辈，万千战神之魂，接连加附于兰菱之身。

　　“兰菱，再不住手，休怪我无情！”沐霄神色复杂，眼尾一片猩红。

　　兰菱凄然一笑：“晚了，沐霄。”

　　往日柔情，皆在这一笑之下如云烟散。此后，以血还血，不死不休！

　　金芒大盛，冲散漫天阴云。

　　随后，众神眼看着那女子在万丈金芒之中浴血重生。

　　一袭白金战甲，神光熠熠！三千华发，无风自扬。一如当年征战模样。

　　足下兰族举族之血，凝作上古神凰，仰天悲啸一声，转瞬载着兰菱，凌空而上。

　　兰菱居高临下，抬起干瘦如柴的手，轻轻拭去唇角血迹，“沐霄殿下，多谢你的冷酷绝情，令兰菱……如获新生。”

　　至此，脸上面具终在刺目金芒中碎作齑粉……

　　一张隐约熟悉、惊世绝艳的容颜，猝不及防映入众神眼帘。

　　沐霄瞳孔皱缩，眸中掀起惊天骇浪：“是……你？”

◇ 第六章 若有来生，愿不再与你相遇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呵……”

　　兰菱睥睨众神，话音漠然，无悲无喜：“且看好，这才是，令尔等忌惮的，战神之力！”

　　话音落下，兰菱双手结印，刹那间，堪能毁天灭地的神力尽皆汇集于掌心，刺得众神睁不开眼的耀眼光芒，顷刻自掌心往四周爆散开！

　　光芒所经之处，万物尽皆化为齑粉！

　　众神大惊，四散奔逃。

　　沐霄神色怔怔，目光复杂凝望着神凰背上，那曾叫他魂牵梦萦的面容，恍然不知今夕何夕，亦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天帝不再作壁上观，祭出毕生力量，朝兰菱攻来。

　　然这历代战神之魂附加于兰菱之身，叠出堪能灭世的神力，非天帝能及。

　　神力冲击之下，奔逃众神无一幸免，天界转瞬坍塌覆灭！

　　天帝重伤遁去，沐霄不闪不避，浑身浴血，兰菱亦油尽灯枯……

　　“是你……”遍体鳞伤，沐霄浑然不觉，一双含情目里血丝遍布，喃喃道：“不可能，怎么可能……”

　　兰菱美眸噙泪，凝望着他，释然一笑：“我娘说，戴上面具，做了战神，便不再是我自己，从此百战沙场，镇守山河，有泪亦不可轻弹……”

　　“如今，面具没了，我终于……可以是我自己了……”

　　通身神力迅速消散，魂魄仿佛被一双无形之手狠狠撕扯着，逐渐剥离躯体，剧痛袭来，兰菱嗓音渐弱。

　　“沐霄哥哥，我已为你……死了两次了。若有来生，我只愿……不再与你相遇。”

　　话语怅然而尽，兰菱亦如断翅残蝶般坠往深渊。

　　乱风擦过，她的长发轻柔飞舞，丝丝缕缕拂过他面颊。

　　时光恍如回到五百年前。

　　那时，他目光澄澈，每每望着她，眸中便似落满星辰般，明亮动人。

　　他说：你可知，我一生都在追逐光明……

　　他说：即便要娶，我也只娶你……

　　他说：小姑娘，你到底是谁？我该去哪儿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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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霄恍然，只觉呼吸艰难，胸闷异常。脑中仍有些混乱不堪，她是兰菱，那琉月是谁？到底谁在骗他？……这瞬间，头疼欲裂！

　　往事在脑海飞快闪现，兰菱的面容，与五百年前的少女逐渐重叠。

　　那时，她活泼调皮，娇憨可爱。

　　她说：无忧花，送给你，愿你年年岁岁，长乐无忧。

　　她说：沐霄哥哥，你看天边，那将升起的太阳，那……便是我了。

　　她说：如果有一天，我戴上面具，你，还会认得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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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思恍惚间，女子纤瘦躯体已笔直没入无尽幽暗之中。

　　“兰菱——”

　　沐霄骤然清醒，声嘶力竭，欲抓住她，却是徒劳。唯有撕落的残破衣角，随风轻扬，缓缓飘荡于漫天灰烬之中……

　　“对不起，兰菱，我没认出你……都怪我……对不起……”沐霄怆然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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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罪女兰菱，愿灵魂永镇三生石，骨血永祭忘川水！请以先辈之血，举族之魂，重铸我，战神之躯！”

　　女子凄凉话音在耳畔久久不散，后知后觉，更觉心如刀割。沐霄目光呆滞望向渊底，失魂落魄，喃喃自语。

　　“灵魂永镇三生石……骨血永祭忘川水……兰菱，你当真……如此怨恨我么……”

　　“不……我不会……如你所愿的！”

　　【续篇·前尘】

◇ 第七章 谁允你唤我沐霄哥哥？

　　数月前。

　　“战神兰菱此次一举歼灭妖王，我天族少说也可享数千年太平！”

　　“听说天帝允诺封赏兰菱上神，上神却除了沐霄殿下，什么也不要……”

　　“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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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帝大婚，天族盛况空前。

　　婚房内，兰菱身着凤冠霞帔，顶一方大红喜帕，已在床畔独坐了数个时辰。

　　夜已深，她的夫君却始终不曾出现。

　　隔着殿门，仙仆闲谈声隐约传来。

　　“听说方才拜堂时，殿下是被琉月神女宫里的宫娥引走的。说是神女身体抱恙，咳嗽不止。”

　　“天界谁不知殿下心系琉月神女，怎会愿意娶那大煞星女战神？”

　　“依我看，殿下和战神，早晚得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