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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詹婧又看到了前日的那对夫妻，只是如今男子的妻子被抬走，而男子紧跟着，默默地垂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这一刻，詹婧仿佛明白了什么……

她帮忙处理着一切，等忙完不觉来到了父亲看诊的地方。

一搭建的破旧棚子内，苏父佝偻着背，在里面穿梭着。

詹婧鼻尖酸涩不已：“爹。”

苏父闻声，抬头看着她：“你怎么来了，快进来休息。”

詹婧想起自己的病，没有进去。

迟疑了很久，才道：“爹，你好好保重身体，不要太累了。”

“放心，爹的身体好着呢！”苏父没有发现她的异常，继续忙碌着手上的事。

詹婧站在远处安静地驻足了许久，才不舍得转身离开。

还没走几步，苏父就跑了出来，温声说着：“晴晚，我们再坚持几天，到时就回上京。”

詹婧偏头看着苏父苍老的一张脸，喉咙哽咽。

再过几天，她怕已不在这世上了……

第九章 我放你自由

自那天以后，詹婧与慎舟之间的距离仿佛更远了……

这天，京城传来消息，皇上召慎舟火速回宫。

詹婧在远处看着慎舟接过圣旨，久久没有回神。

她没想到，离别的日子那么快……

夜里。

詹婧帮慎舟收拾行李。

慎舟看着这一幕，唇齿轻启：“明日清早马车便会来，若你想回上京，可一同回。”

詹婧手上一停，摇头温笑道：“不了。”

“我要陪着爹一同照顾这里的灾民，皇上器重于你，你先回去吧。”

她不想在慎舟面前离世，他走后也好。

听言，慎舟没再说话。

翌日，马车来得很早。

慎舟换了一身干净的黑纹官服，看着詹婧一一交待着小厮府邸事物，眸色深邃。

终于，詹婧说完，目光落在慎舟的身上。

她竭力克制住身体的不适感，慢慢走上前，沙哑着嗓子：“回沈府了，你能帮我照顾好院子的红梅吗？”

慎舟略微一愣，竟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詹婧见状，又嘱咐着。

“回去后，记得不要太劳累，早些就依譁寝，挑灯看医术对眼不好……”

说着一些细碎的事，眼看着马车要启程。

慎舟转身要离开，她再也忍不住抓住了他的衣袂。

“浩霆……”詹婧眼里有些模糊，深深地看着他，想将他的脸刻在脑海，“其实这七年我从未后悔嫁给你。”

慎舟身形一怔，藏在袖口的手不由得捏紧。

詹婧见他不言语，又说：“有些话，我憋在心底太久，今日想告诉你。其实当初你家妹生病，我爹第一时间全力医治，只是未能救过来，也是因此他辞去了御医一职。”

慎舟听及妹妹的事，一时间喉中如同针扎。

那是他唯一的亲人！

七年的委屈在这一刻说出，詹婧心底说不出的轻松，又说不出的难受。

她眼睫微垂，自顾自继续说着：“以前是我太执着于你，耽误了你七个年头，如今在看到这么多生死之后，我发现爱情可能并不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事。”

说到此处，她眼底含泪，轻轻松开了慎舟的衣角。

“所以……我决定放你自由。”

慎舟心口一窒，不知为何不敢去看詹婧。

他快步上了马车，帘子将其高大的身影完全遮住，他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

天空，渐渐得下起了小雨。

詹婧看着马车消失在眼前，这才转身往城南的方向走去。

雨势好像没有停息，越来越大，詹婧忙碌着救治灾民，看着外面的雨不由得担忧。

“不好，爆发山洪了，快撤离！！”

外面官兵大喊着。

詹婧闻言，连忙安排着所有人开始撤离。

等到了外面，詹婧忽然听驻扎的棚子里面传来细细地哭声。

她就要折返回去，可这时，莫子逸不知从何处而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

“詹婧！这么大的雨你要去哪儿？！”

詹婧此时脸色苍白的可怕，病情加重鼻尖鲜血止不住的往外流。

莫子逸赫然一怔：“你怎么了？！”

“疫症！”

詹婧平淡地说着，将手抽回，而后不顾莫子逸的目光，直接冲进了棚内。

“如果不想染上，就不要跟来。”

莫子逸愣住，眼睁睁地看着山体的流石朝着本就不兼顾的雨棚直接砸了下来！！

“詹婧——！”

……

另一边，马车行驶出城。

慎舟拉开帘子，看着窗外景色，脑中却不停地闪过詹婧那双盈满泪水的眼睛。

他还记得以前看那双眼睛时，总是神采奕奕，可如今那双眼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薄雾，再没往日那般明亮。

原来已经过了七年……

七年时间，他与詹婧好似过了半生。

细细想来，他怎不知自己误会了苏家，只心中那道坎他逾越不过。

马车顶上，传来滴滴答答的声音，渐渐地越来越大。

外面，马夫高声道：“下大雨了，今日怕是不便走了。”

一众人很快下了马车。

有医官看着滚滚阴云的天空，不由得叹息。

“这雨下得那么大，瘟疫怕是要更严重了。”

“是啊，这老天爷怎么这般不留情。”

自古瘟疫水源很重要，下雨后，会导致传染更快。

慎舟站在雨里，视线却停在了洛城。

许久，他声音清冷：“回洛城！”

……

当慎舟的马车赶回洛城时，这里已是第二天。

雨过天晴。

他刚一进城，就见原本驻扎的临时住所，现在被暴雨冲毁了大半。

路上几乎看不见任何人，慎舟不由得心慌。

他快步下了马车，一路往城南苏父的医官而去。

眼看快到南城，忽然一个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是莫子逸。

“慎舟，你可知詹婧患了疫症？！”

“什么？”

慎舟瞳孔骤然一缩，不敢置信。

他没有多想，一把推开莫子逸，拔腿往前而去。

不多时，他怔住了脚步。

此时不远处，围满了人。

而人群之中，一破旧的草席上，詹婧一身是伤没有任何声息地躺在上面。

霎那间，似有一声惊天巨雷在慎舟脑海里炸开，震得他无法动弹！

慎舟看着苏父佝偻着背，沙哑着嗓子道：“晴晚，雨停了，你尽力救助灾民这么多天，现在好好歇息吧……”

话落，苏父苍老的手缓缓落在詹婧致死未闭的眼睛上。

“我的女儿……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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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生死相隔

那一刻，慎舟胸腔中的东西仿若被人挖空了去。

他墨色眼瞳中的光晕不停转动着，牢牢盯着那草席上的詹婧。

明明前一天，还在跟自己不停嘱咐的詹婧，为什么今日便了没呼吸。

不……绝不可能！

“我要去看她，你们在骗我！我要去看她……”慎舟跌跌撞撞的前走过去。

昨夜大雨，脚下全是泥泞道路，坑坑洼洼的，步子一踏便溅得他一身泥水。

走到草席面前，慎舟浑然不觉地往前探过去，凝视着詹婧毫无血色的脸。

她又在装病吗？

得了疫症？

怎么会呢？往前这些不都是詹婧一贯伎俩吗？

也许他只是想让自己过去关心关心她罢了。

“詹婧，你又在耍什么伎俩。”慎舟嘴角竟勾出一抹嘲讽的笑，“詹婧，你醒来，我还要接你回上京，你怎得……”

“慎舟你够了！”莫子逸终于克制不住那即将喷发的怒火，揪住慎舟的领子，怒喝：“詹婧已经死了，你到底还要误会她多久！”

他难以置信自己当初居然将深爱着的女子让给这种伪君子，更不敢相信詹婧的尸体都已然摆在了他的面前，他还是觉得詹婧再骗他，在撒谎！

他到底有多不相信詹婧，这些年詹婧到底是这么过的！

他想狠狠地揍一顿慎舟，更想揍一顿当年的自己！

“莫将军，放手吧。”

苏父沧桑的声音响起，莫子逸纵有不甘，却还是放下了慎舟的领子。

见两人剑拔弩张的气势，苏父弓着背艰难的站起身，悲叹道：“浩霆……我们没有骗你，晴晚早已得了疫症……已经去了。”

慎舟想起前些日詹婧疏离的举动，忍不住道：“疫症可治，为何不早些说出来，怎会变成这样。”

说起这里，苏父眼神湿润，心间痛苦更是倾泻而出，“我们刚刚发现晴晚的时候，也曾想救她，可是我们却发现詹婧的身体内还有另一种毒，并且这毒，已经侵蚀了晴晚身体恐有三年之久……”

三年？

苏父的一字一句像是无数把锋利的刀刃扎进慎舟的心里。

原来詹婧从来没有装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