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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危楼的语气就像是让叶镇和薄妍柳好好聊天一般，但在场所有人心中都明白，此话一出，势必见血。

薄妍柳霎时就害怕起来，浑身抖得像个虱子：“不，不要……陛下！为什么你不相信我？”

“想让朕相信你？”霍危楼唇角勾起没有笑意的弧度，“好啊，只要你从塔楼上跳下来，朕就信你。”

第十八章

闻言，薄妍柳狠狠打了个颤。

四目相对，她看到霍危楼漆黑的眸里一片冷意，刹那间就明白过来，不管她再说什么，霍危楼都不会再信她。

她往后缩了缩，回身去抓薄父的衣袖：“父亲，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

“不孝女，你在说什么！”

薄父脸色一沉，甩手就给了薄妍柳一个巴掌。

清脆的一声响在殿内回荡。

这一巴掌的力道极大，她整个身子都被扇到一侧，眼前一阵发花，好久都没能缓过神来。

而薄父丝毫不顾她，转而看向霍危楼：“陛下，小女一时糊涂做错事，是老臣这个做父亲的没有教好她，陛下若要惩处她……老臣绝无怨言！”

听到这句，薄慎毫不客气地冷笑了声。

“只要是阻碍你丞相之路的人，果然都逃不过被抛弃的命运，幽儿是这样，我是这样，如今也轮到你的四女儿了。”

“薄慎！”薄父陡然皱起眉，“你就是这样与我说话的？！你还记得你是我长子吗？！”

“长子又如何？”薄慎俯下身，直直对上薄父的眼，“父亲把我置于死地的时候，可有想过我是你的儿子？”

“你！”

薄父终于动了怒，伸手又要给薄慎一巴掌。

然而还没落下，只听霍危楼冷冷一声：“叶镇。”

叶镇立刻就上前钳住了薄父。

薄远南这一生都没有如此狼狈的时候。

他的脸贴着冰冷的地面，身上为这次封后大典准备的庄重衣裳也已经褶得不成样。

他明白大势已去，却仍不想就这样放弃。

“陛下……为何宁愿相信薄慎，也不肯相信老臣？那折子里不过只言片语，真假尚不明确，陛下怎可轻信于人！”

霍危楼轻蔑地看他：“薄丞相真以为朕是那种可以随便被欺骗的人？若没有证据，朕自然不会相信薄慎。”

“朕既然没有杀他，你就该明白‘天衣无缝’四字！”

说完，他将一张纸条丢在了薄父面前。

只见上面白纸黑字，清楚地写着：速到驿站，只可一人，阅后即焚。

是薄慎半月前带兵抵达敌营时收到的飞鸽传书。

看到这张纸条，薄父猛然一震，脸上写满不可置信。

“怎么会……”

薄慎在这时解答了他的疑惑：“父亲是想问这张纸条为何还会在对吗？上面明明写了阅后即焚，按照我的性子，我绝对不会留下半点痕迹，对吗？”

薄父死死咬着牙关不肯说话。

薄慎拿起纸条在指间把玩：“因为从看到这张纸条开始我就察觉到不对，虽然上面的字迹的确是陛下的，也有玉玺印，但我就是觉得不对。”

“北燕军整齐待发，怎么会突然就有急诏？”

“所以我就将纸条藏了起来，到了驿站一看，果然没人……”薄慎说着，眼眶倏然变得通红，“那是整整十万人！”

“就为了给我定下一个叛国的罪名，整整十万人丧命异乡，血肉模糊到连是谁都认不清！”

薄慎死死盯住薄父：“父亲，人命在你看来，到底算什么！”

第十九章

时间回溯到十日前。

在薄若幽替薄慎挡下霍危楼射来的那一箭后，薄慎便被率粥关进了地牢。

他知道等待自己的大概就是死，但他反而没有那么惧怕。

因为他也知道，霍危楼一定会来。

子时，清冷月光下，牢门前出现了一道身影。

薄慎抬头，相反十分冷静：“幽儿呢？她性命可无忧？”

霍危楼冷笑：“你都要死了，还有心思关心她。”

“先告诉我幽儿如何！不然……我死后一定会化作厉鬼，向陛下你讨命！”薄慎浴血沙场多年，一双眼早被磨砺得如利刃锋利。

话落，霍危楼却没有回答。

两个男人沉默地相视着，半晌，霍危楼才淡淡道：“她没死。”

薄慎松了口气，一直紧绷的身子和悬起的心也终于松下。

然而对话可不是到此为止。

霍危楼逼近一步，漆黑的眼里瞧不清情绪：“你就这般看重薄若幽，顶着叛国之罪也敢回来。”

闻言，薄慎猛地抬眸：“我没有叛国！”

“你没有？！”霍危楼冷着脸，“我北燕十万大军丧命敌人之手，而身为将领之首的你却消失无踪，你还有什么辩解的？”

“那是因为我收到了飞鸽传书。”薄慎双唇抿紧，“上面是陛下亲手笔迹，还印着玉玺，要我独自到驿站，有急诏相告。”

“但等我到那里，却没有人……”

霍危楼眯起眼，须臾间就能猜到事情的发展。

但是……

“朕凭什么信你？”

薄慎的双手双脚都被枷锁铐住，只能靠膝盖往牢门靠：“那张纸条，我没有毁掉，就在我的衣襟中，是真是假，陛下一眼便知。”

霍危楼半信半疑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伸出手。

待看完那张纸条，他的脸色已然阴鸷。

“是谁？”

薄慎摇头：“我不知道，但是如果陛下肯信我，我一定会将这件事调查清楚。”

霍危楼却没立刻应答。

帝王的疑心向来是最重的，一刻飞黄腾达，下一刻就能尸骨无存。

薄慎深吸了口气：“陛下怕什么？臣最疼爱的妹妹在陛下手里，臣宁死都不会见她处于险境，没必要用这个理由逃走。”

言罢，又是一阵沉默。

不知过去多久，薄慎手心都渗出冷汗，这才听到男人的一声低应。

“朕便信你一次，若你敢骗朕，那你永远都再见不到薄若幽。”

……

时间回到此时。

薄父和薄妍柳听完事情前后，神色已然灰败。

但薄父还是看向薄慎：“那天……”

薄慎点头：“没错，都是一场戏，死的人只有霍武凌。”

霍武凌身为先皇从前最疼爱的皇子，也是欺辱霍危楼最厉害的人，霍危楼不可能留他，哪怕是苟延残喘的活着。

于是薄慎便利用他作为肉盾挡去了禁军的箭雨，制造假死，从而才能找机会查清一切。

话都已说完，霍危楼的耐心也已经耗尽。

他不耐烦地抬手打断两人对话，吩咐叶镇将人拖下去。

薄父已经心死如灰，可薄妍柳似乎还不能接受这个现实。

她抢在侍卫碰到自己之前，一把抱住了霍危楼的裤脚，哭着哀求：“陛下，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今日是要娶我的啊，你怎能言而无信！”

说着，她又指向里殿：“薄若幽已经死了，一个死人的话你怎么能……”

霍危楼眸光一冷，抬脚就将薄妍柳狠狠踢开。

随后，他俯下身，一把就钳住了她的下颌：“你还敢跟朕提她？她就是被你给害死的！”

“薄妍柳，槐儿所受过的苦，朕会让你千倍万倍地尝过！”

第二十章

【宿主，请醒醒。】

【宿主……】

是谁在说话？

薄若幽觉得自己的头疼得像是快要炸开一般，但有一股力量在逼迫着她睁开眼睛。

不知道挣扎了多久，终于，薄若幽从沼泽似的黑暗里脱身。

她睁开眼，只见自己身处在一片白光之中。

这是哪儿？她不是……从塔楼跳下，死了吗？

正疑惑，薄若幽的脑海里响起那道熟悉的声音：【这里是虚拟的意识空间，而宿主你正以灵魂状态存在于此处。】

薄若幽怔了怔，有些不敢置信地开口：“……501？”

【是我，宿主。】

薄若幽更懵了：“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已经死了吗？”

【直白来说，宿主你的确死了，但死的只有你的身体。】

【事实上，霍危楼一直没能拥有绝情和冷漠的原因，是他心中对宿主你还存有情种。】

【因为你的存在，他时刻记着从前允诺过要做一位仁君的诺言。而身为帝王，一度的心软只会让他和他的国灭亡。】

【在你跳下塔楼的那一刻，霍危楼就心死如灰，变得绝情和冷漠。】

【所以宿主，你的任务已经成功，不必魂飞魄散，现在也可以向我提出你的愿望了。】

薄若幽本就处在意识尚没完全清醒的状态，这一番话听下来，她足足消化了好久，才堪堪理清所有事情。

她怔楞在原地，声音带着不自觉的颤：“你的意思是，因为霍危楼他……他还爱我，所以……他才不具备帝王的冷漠和无情？”

系统默了几秒：【是的。】

薄若幽的头更疼了。

她抬起手臂抱住自己的头，神情中满是茫然：“他还爱我？不可能……霍危楼明明就恨透了我……”

系统的声音很平静；【这是系统检测到的结果，宿主不必怀疑。】

话音未落，只听薄若幽猛地抬声：“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如果不是我歪打正着，现在的我已经魂飞魄散了不是吗！”

系统顿了顿；【很抱歉，这件事系统不能告知宿主。一旦宿主你知道霍危楼还深爱你，你还会服从系统的命令完成任务吗？】

【系统检测到宿主你对霍危楼情深义重，如果将这件事告知，那么一切都会乱套。】

薄若幽呼吸一滞，却再说不出一个字。

因为501说的没错。

如果她知道霍危楼还爱自己，怎么可能还会去做那些伤害他的事？

更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