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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寻下崖之路的兵将跑了过来，气喘吁吁。

“将军，我们分了三路寻下崖小径，但现在是冬雪融化之际，路滑凶险，荆棘遍布，根本无法直达……唯有等回春后路面干燥才能重新下崖打探……”兵将将调查到的情况向慕容耀如实禀告。

慕容耀心底的痛苦和怒气交织在一起，让他神情都透着一丝扭曲。

“回春后乃是梅雨时节，届时雨下不停，尔等是不是又要说等初夏才能下崖？！”他对着兵将训斥，“立刻下崖打探！谁敢临阵逃脱，杀无赦！”

慕容耀说着，直接拔剑只插岩石之中。

兵将们忌惮地后退了一步，随即拱手领命。

“嗖——”

正在这时，一柄长箭直直袭来，射中了慕容耀的胸口！

“小心，有刺客！”众将士连忙做好护卫。

慕容耀猛吐了一口血，这才觉察到剑上有毒，直接昏死过去。

意识最后消失之前，他紧攥着为首将士的胳膊，死命嘱咐：“务必找到……她……”

昏昏沉沉。

慕容耀好似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中他和慕芷汐相处过的点点滴滴都一帧帧在脑海中跳跃闪现。

她的一颦一笑一回眸，她的一剑一跃一飒爽。

他们最初相遇时在战场上的默契配合杀敌，后来初见她一身女子装扮后的怦然心动，再后来洞房花烛时他给过她的海誓山盟，全都清晰明了地在慕容耀的脑海中回顾了一遍，

“月儿……月儿……”慕容耀嘶声喊着她的名字，可梦境中的那个女人从未将视线转移到他身上。

直至最后，那个女人身形枯槁地跪在寒风呼啸的断崖边，说她恨他，说她再也不爱他，说她再也不要他了……

“不！”慕容耀嘶吼道，耳畔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思绪也渐渐回拢。

睁开眼，他已经回了将军府。

房间中弥漫着泛苦的药香，屏风外还跪着几个大夫，正在面色凝重地商讨治疗对策。

一个婢女率先发现慕容耀已经醒来，连忙喊道：“将军醒了！”

守在外面的巴顿大步走了进来，对着慕容耀拱手行礼，为首的大夫也匆匆走了进来，把脉探查了一番他的情况。

“找到人了吗？”慕容耀刚一开口，发现自己气虚得紧，声音微弱无比。

巴顿说道：“人已找到，是一同越狱的死囚，属下围剿他时，选择了咬舌自尽。”

第12章 居心叵测护安危

慕容耀疲惫地闭了闭眼，巴顿会错了自己的意。

他问的根本不是那个放箭行凶之人。

“夫人……找到了吗？”他费力重复问道。

巴顿一愣，顿了半响才回应：“崖壁湿滑，直达小道太过凶险，已有三名士兵不慎坠崖……他们已经选了绕山而行的小道，目前尚未有消息……”

慕容耀拧了拧眉，想费力支撑着坐起来，却发现周身没有一丝力气。

“箭上有剧毒，将军现在身体尚需休养，若有事尽管吩咐属下。”巴顿说道。

慕容耀抬手捏了捏眉心，声音憔悴：“巴顿，你跟了本将军多久？”

巴顿低下了头：“回将军，三年了。”

“记得倒是清楚。”慕容耀虽无力，但声音还是冷了几分，“这几年你从一个无名小卒上升为本将军座下最为得力的第一大将，自是能力非凡……但这次，你却连着犯了几个大错！”

巴顿立马跪了下来，没有丝毫迟疑。

“那两个死囚如何从死牢中逃出，又是如何将夫人劫出，本可以严刑拷打审问一番，你却将他们一个两个直接毙命！本将军命你亲自护送公主回府，你却亲自围剿了那个朝我射箭的凶手……死囚越狱定是贪生怕死，又怎会这般轻易咬舌自尽？”

“巴顿，你是翅膀硬了擅自做主，还是居心叵测另有目的？！”

慕容耀一声声质问着，唇边又溢出了些许泛乌的血渍，看上去触目惊心。

他体内的毒尚未解清，虽被药压制，但这会又怒气攻心，自是发了出来。

“保护好将军的安危，是属下毕生的使命……此次的确是属下考虑不周，但凭将军责罚！”巴顿沉声说道，一脸忠心耿耿。

慕容耀听着他这义正言辞的强调就觉得头痛，一阵身心疲惫，他摆手示意巴顿退下。

“官职不变，俸禄减半，罚鞭二十挞，自己去领罚吧。”

“是。”巴顿没有任何反驳的情绪，直接起身领命。

因为这次事件牵扯关系甚大，为了不让王宫那边得知情况，自慕容耀中毒一事也只是由府中常来往的几个大夫自行诊断，不敢惊动御医。

但毕竟医术有限，慕容耀体内的这毒，也只能慢慢调养驱除。

又醒醒睡睡躺了数日，慕容耀的身体渐渐养回了些力气。

睁开眼，床榻边坐着一身穿素袍的纤细女子，正拿着帕子暗暗抹眼泪。

慕容耀心头一窒，干裂苍白的唇不由自主微微张开，唤出了日夜思念的一个名字。

“月儿……”只是声音刚出口，那女子回了头，将他眼底的光彻底粉碎。

清雅公主泪眼婆娑地看着慕容耀，见到他正‘深情款款’看着自己，不由得哭得更厉害。

“夫君，你可算是醒来了……”她哭着说道，小心轻柔地扑到他怀中，像只呜咽的小猫。

慕容耀身子一僵，本能地抗拒和她的这般亲密接触。

但奈何自己身体虚弱，无法将她推开。

慕容耀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或许是因为慕芷汐的离去。

又或许是因为，那个女人离去的原因是因为自己将清雅领回了府。

倘若清雅没有进将军府，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

又或者，自己答应慕芷汐那日所言，再给她一年时间接受这一切，然后再将清雅带回来，她也能坦然接受？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第13章 镜中水月觅良人

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发生了。

他不顾慕芷汐的请求将清雅大张旗鼓地带了回来，还一次又一次地伤了那个女人的心，直至最后，都没有给她一个好的念想。

“我昏睡了多久？”慕容耀回了神，低声问询道。

清雅抽噎了两声，拿着帕子轻轻擦拭着泛红的眼角。

“夫君自那日在崖边受伤，昏迷了整整七日才醒，后来又反反复复了半月有余……清雅也一直在床边守着夫君，茶不思饭不香，若如今日还不醒，清雅便准备去找圣上相助了……”

清雅说着说着又开始哭了，露珠儿般的泪水颗颗滑落，看得人人怜惜。

曾经慕容耀看到她哭泣都会心一软带着爱怜之情，可现在他满心满眼都是慕芷汐的身影。

听到时间已经过去了近一个月时间，他有些坐立难安。

“巴顿呢？”去崖底搜寻一事是交由巴顿负责，他必须问问近况。

“巴顿白日一直往城边的断崖往返，夜里便跪在刑堂中思过，倒是对夫君衷心得很……”清雅小声回应道。

但她心底却有另一番思绪，毕竟当日崖边的一切她应当是演得滴水不漏，按理来说慕容耀应当对那个女人彻底失望，可没想到他居然因为那女人的坠崖而失魂到了如此地步！

他们之间的感情，当真就这般牢不可摧？

害怕自己的心思被慕容耀一眼瞧出，清雅连连收敛了情绪。

“夫君，我再去给你熬药，你好生休息……”她温柔说道。

待房中只剩慕容耀一人，他重重按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感觉脑袋混沌得要炸裂。

那种混沌感交织着痛意，让他的心怎么都沉静不下来。

这些天他虽然一直都处于半醒半睡的状态，但是他也一直都有思索回想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

眼下证明慕芷汐的清白尤为重要，起码能在整个将军府的人跟前证明她的为人从未变过。

可最为重要的，是先找到她。

必须找到她……

气温回暖，派去崖底的人搜寻的人终于传来了消息。

崖底是深不见底的江水，水流猩红好似漫无边际的血水，岸边有些堆积成山的骨骼残骸。

慕芷汐，依然没有找到。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怎么就找不到？掘地三尺也必须找到她！继续找——！”

慕容耀怒吼着，将房间里触手可及的东西都砸了个稀巴烂。

大夫说过他体内的毒不能气急攻心，好不容易养得半好的身子再次颓散，连带着压制住的毒素也跟着迸发了出来。

慕容耀连着咳了三日血，但他却拒绝召见大夫，而是独自一人呆在寝殿中，不见任何人。

就连清雅公主前来探望，慕容耀也不顾及她身份的尊贵而选择了闭门。

因为寻不到慕芷汐，他太过恐慌了。

那种从内心深处冒出的寒意蔓延至四肢百骸，让他恐惧到极点。

如果一直都找不到慕芷汐，该怎么办？

如果掘地三尺都找不到她，他该怎么办？！

不，他不能做这种假想……

“月儿，我一定会找到你的……我们说好要一起到白头，要一直在一起永不分离……我们才过了六年时间啊，你一定在某个地方等着我对不对？待我身体再好些，我一定亲自去寻你，一定会找到你……”

慕容耀喃喃说着，眼前恍惚闪现出慕芷汐清瘦恬静的模样，让他不由得嘴角微扬。

“月儿，月儿……”他柔声说着，嗓音中的深情不减当年半分，甚至更浓烈。

接着，他将手伸了出来，轻轻拂过那抹虚影。

动作中的柔情，就好像是真真切切触到了那个女人一般……

第14章 息事宁人还清白

或许世上真有这样一种离别，猝不及防到让人束手无策。

曾经，慕芷汐是他慕容耀的水，是他的空气，拥有的时候觉察不到她的重要性，可是一旦失去，便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呼吸，感觉自己随时都会死掉。

混沌着过了一夜，直到第二日阳光照射进房间，慕容耀才勉强恢复了清醒。

不过是黄粱一梦，不是过一场虚影。

眼下，他该如何是好？

派去崖底搜寻的人依旧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