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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颜念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着，再次体会什么叫夜长梦多。
　　醒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上班时间还早，闭上眼睛强迫着不去想有关于他的事。
　　翻来覆去，最后只好放弃挣扎。直接睁开眼睛，慢慢的思绪渐渐飘远。
　　想到昨晚他质问后对她说的话。
　　“你这样，很容易让我误会，你还喜欢我。”
　　“你喝醉了，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心虚让她撂下话落荒而逃。
　　不明白他是醉话，还是有意试探。
　　想到那个女人，她希望是前者，但又抱着后者的期待。
　　周然酒精过敏她是知道的，那年他生日，她也在场。
　　周然被一群人灌了许多酒，结束后，她和祁进拖着一个人事不省的醉鬼回到他的住处。
　　祁进半醉不醉地说还有事，把周然留给她就跑了。
　　她照顾他到凌晨，等周然手臂和脖子上的红斑消退之后才回的家。
　　时间久远，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关心。
　　可是，周然已经是她刻进骨子里唯一的一抹颜色，洗不掉，忘不掉。
　　……
　　颜念洗漱完出卧室，徐忆卿正在阳台边上打电话。
　　听语气，应该是和熟人在聊天。
　　颜起霖坐在沙发上看财报。
　　颜念走到餐桌边上，张阿姨从厨房端着早餐出来：“小心烫啊！”
　　“谢谢！”颜念端着牛奶准备喝，徐忆卿已经挂断电话过来坐在她旁边。
　　“念念，马萧刚刚给我打电话说你微信没有通过他的请求，我把你电话给他了。”
　　上次徐忆卿把她微信推给马萧，一直没有通过，本以为这件事到此为止。
　　颜念温声回答：“我没注意，也不想加他的微信，现在还没有转正，我想把心思放在工作上，没有时间聊天。”
　　徐可上次给她说过，马萧对她绝对有意思，加上徐忆卿有意让她和马萧接触，她对这个人有种强烈的排斥感。
　　颜念觉得后面处理起来会很麻烦，也会因此产生焦虑，她不擅长于处理这些事，就索性装作没看见。
　　这些年，条件反射地讨厌徐忆卿对她做的任何决定，并且愈来愈强烈。
　　她也有底线。
　　很怕自己控制不住也像徐忆卿那般有不堪的一面。
　　徐忆卿顿了下：“加上不一定要天天聊！他时常打电话关心你，你在这儿也没个什么朋友，多一个关心你的人不是很好吗？”
　　颜念不想为了反对而反对她的意思，恰好微信弹来一条好友请求。
　　母女俩的目光一同看向没有声音而亮起来的手机。
　　对峙几秒，颜念解锁屏幕点进微信，当着徐忆卿的面点击通过，而后看着徐忆卿，双眸诚恳，语气带着商量：“妈妈，很多事我可以自己做决定，也有自己的判断，以后别再这样了可以吗？”
　　徐忆卿的脸色立即沉了下来，语气不佳地质疑：“你想做什么决定？”
　　对她来说，她的女儿不该有这样的逆反心，应该软软糯糯，乖顺地听从她的安排。
　　一切都是为了她好。
　　颜念垂头咬着坚果保持沉默，原本以为徐忆卿回来一心投入到工作中会不那么难沟通。
　　还是操之过急了些。
　　颜起霖取下眼镜，从沙发上起身过来：“行了，大早上的，念念都这么大了，你总有操不完的心，总不能绑她一辈子事事都替她做决定。”
　　徐忆卿没理会颜起霖，目光犀利地看着她：“我问你，你回来是不是又和那小子联系上了？”
　　“没有。”颜念脱口而出，皱了下眉头，觉得心口有些快喘不上气。
　　周然是横在他们之间的一根刺，徐忆卿总是拥有芒刺的主使权，每每提起，把她扎得生疼，最后伤痕累累妥协收场。
　　颜起霖过来拉起徐忆卿：“多久的事了，还提它做什么，你今天不是要去见财会的王教授吗？走吧，让念念好好吃饭，等会儿她时间该不够了。”
　　颜起霖对妻子的偏执和控制欲是一筹莫展，很多时候力不从心，女儿被养成这样，问题到底出在谁身上？
　　徐忆卿警告她：“你要是和他有联系，趁早断掉，不然我去找他说。”
　　颜念垂下手，浓睫笼罩的眸子里一片荒芜，拇指掐入食指，麻木地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人走后，张阿姨才从厨房里出来。
　　看见垂着双肩闷闷不乐的颜念，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每天早晚来做饭，收拾屋子。
　　这家女主人强势，好好一个女孩子，多好的年纪就性格沉闷，太过于懂事听话。
　　张阿姨摇摇头。
　　有钱人家的孩子，也有不自由，不开心的时候。
　　颜念解绑了家里给的卡，手头很拮据。
　　现在每天上下班都得挤地铁，四号线的地铁总是人满为患，每次到站都差点让她呼吸不过来。
　　下地铁也才九点二十分，电梯口人挺多。
　　想到周然上次对她的教育，颜念默默地站在人群最后，等到人不多才上。
　　到公司一如既往地先擦工位，然后接一杯温水，开电脑，拉上百叶帘。
　　拿到手机，马萧给她发过几条微信消息。
　　先是一个打招呼的表情包。
　　马萧：【颜念，好久不见。】
　　马萧：【工作还顺利吗？】
　　颜念敲着字回复：【谢谢关心，挺好。】
　　发完后，收好手机。
　　翻译组的人已陆陆续续掐着点进来。
　　颜念听到后面有拉椅子的动静，扭头抬眼，正抓到许蜜暗暗投像她的眼神。
　　可能是昨晚喝过酒的原因，精神状态不大好，眼皮微肿，眼底一片灰青。
　　许蜜立马收回目光，不大自然地眼睫扑闪了几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留了个丸子头的后脑勺。
　　颜念：“……”
　　进入到工作状态，颜念收到许蜜的微信验证消息。
　　同时也收到了周然发来的消息。
　　周然：【过来一下。】
　　颜念看到消息后，眉眼跟着跳了两下。
　　昨天晚上的事还没完？
　　不知所以地敲响了周然办公室的大门。
　　这次周然亲自来为她开的门，脖子处的红斑已经消失，人和平常也没什么两样。
　　颜念受宠若惊地立在门口：“周总。”
　　周然撑着门见她神色自若，如此平静，并没有因为昨晚的事而受到影响，脸一沉：“站着干什么？进来。”
　　“……”颜念总觉得他的态度挺奇怪，只好抬步进去，跟着他走到办公区。
　　周然坐进椅子里，推了份文件过来：“去给我复印两份过来。”
　　颜念莫名，这不是她的工作吧？
　　周然看懂她眼里的疑惑，补充道：“顾平平请假了。”
　　“好的。”她还在实习期，所以得表现好，颜念应声拿上文件去了打印室。
　　复印好回来给他放在桌上，颜念：“那我先去忙了。”
　　周然又吩咐：“把这份合同整理一下，下午给我。”
　　颜念看着桌上的合同，微微一愣，举棋不定地说：“可是，我还没转正，如果直接全程接触合同的话……”
　　周然打断她，跟她有深仇大恨一般：“你在怀疑自己的能力？”
　　“……”老板都这么相信她了，颜念无话可说，“好的。”
　　颜念下午整理好发他邮箱，又被打回来，理由：后面的条款需要修改。
　　在改了两次之后，颜念发现这个人就是存心给她找不痛快。
　　明明可以一次性交代清楚的事。
　　听许蜜在后面吐槽：“我去，周总是不是没事干啊？居然在群里发红包。”
　　“......”颜念继续修改合同条款，没点开微信看。
　　许蜜哀怨半天自己抢了最小的一个，提醒她：“大的一般都是最后一个，颜念就你没领了。”
　　闻言，她刚把邮件发过去，捞起手机。
　　群里只有她没抢，周然突然发声：【上班时间抢红包，看来都挺闲？】
　　个个腹诽老板不做人，纷纷放下手机，生怕他来查岗。
　　颜念手指正点开那个红包，举棋不定几秒准备放下，手指不小心点到中心那个黄黄的按钮，‘开’。
　　手气最佳。
　　颜念：“......”
　　她紧忙切换出来，群里最下方，很醒目地提示：你已领取了周然的红包。
　　她绝对不是故意的。
　　紧接着，周然直接在群里艾特她：【过来一下。】
　　颜念右眼皮挑了挑。
　　许蜜对她表示同情：“哈哈哈，快去吧！”
　　颜念提了口气，盯着消息犹豫。
　　等他私自发消息催，才慢慢移步去他办公室。
　　周然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给她让位：“来这儿，我看着你改。”
　　颜念本以为他是因为红包的事，原来是让她过来改合同，稍稍松了口气。
　　她哪儿敢坐那个位置，于是目光望见他的电脑包，说:“要不，我用你的笔记本电脑吧！”
　　在周然不动声色的凝视下，她觉得可以闭嘴了，没再提其他要求，乖乖过去坐下，点开她发过来的文件开始按照周然的要求修改。
　　周然的手撑在椅背和办公桌上，微微俯身。
　　右手偶尔指点那些地方需要改。
　　颜念握着鼠标的手不由得收紧，耳畔边萦绕着他的呼吸声，仿若雨后湿润的草木气息肆虐地闯进她的鼻间，扰得她心神很乱，压力倍增，头皮发紧。
　　同时有些不大自在，往左边移了下。
　　等做最后编排，周然才离开位置。
　　颜念顿时松了口气，手指也利索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