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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着上来。
车帘落下,我说:“多谢殿下救命之恩。”
他眼皮也未掀,淡淡道:“举手之劳。”
……
元封二十八,十月十五。
腰伤痊愈,向太子、太子妃请平安脉。
太子妃问起寿王府的事。
我一一作答。
太子妃听完,感叹说:“关键时候,沈女医要学会权衡利弊啊!”
我回答:“学不会,我只听心中所思所想。”
太子浓眉紧皱地看我一眼。
……
元封二十八,十二月十二。
太子妃染上风寒。
傍晚,得知太子来看她,人已到半路,忙命丫鬟替她梳妆打扮。
我命她不要动。
她不听。
太子进殿,太子妃脸上带笑,面颊上的胭脂,让病气显得很淡。
连病态都不敢在男人面前露出来的女人,可怜。
……

元封二十九年,四月。
太子赴宴回来后,便病倒。
我掀他衣裳一看,皮肤上一片赤红,还有许多小疙瘩。
太子妃在边上痛骂寿王,明知太子对蘑菇过敏,还在汤中放入蘑菇吊鲜。
这事的源头,因我而起。
我替太子诊过脉后,小声道:“殿下受累。”
他摆摆手让我离开。
……
元封二十九年,六月。
世子腹泻。
除夕中毒一事后,世子肠胃很弱,此次腹泻因为贪吃西瓜而起。
太子妃与我,白天夜里轮流守夜。
夜里,太子来瞧世子。
世子已入梦中,太子朝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后,在床边坐下。
坐了一盏茶时间,他替世子掖掖被子后,离开。
离开前,他轻声说了一句:“爹爹,对不住你啊!”
我看他背影,心头又酸。
……
元封二十九年,十月。
三年约满,董承风离开太子府,临走前问我心里可有人,我答有。
这人已经在我心里有一年时间。
他有什么好?
我说不上来。
可他往那儿一站,处处都好。
医者不自医,我得了病,此病名为——相思!
我不希望被任何人看出来,更不希望被他发现。
这世上没有谁规定,你喜欢一个人,就一定要让他知道,就一定要他也喜欢你。
生老病死是常态,求而不得也是常态。
清晨,我送董承风到巷口。
他眉头紧蹙,欲言又止。
以他聪明,我想他应该猜出了我心里的人是谁,忍着没说,是怕我难堪。
这人粗中有细,是我在京城唯一能说话的人。
他走了,我会想他!
……
元封三十年,三月。
十五的傍晚,我给赵霖请平安脉。
请完脉,他叫住我,请我坐。
我坐下。
他挥退内侍后,突然问:“沈女医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有!”
我答:“看人间风景,治世间百病。”
他:“结婚生子呢?”
我答:“没考虑。”
他:“你确定?”
我点点头:“确定。”
他沉寂半晌,“即如此,与我相处要更自然些,否则便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心中大骇,脸一下红透。
“我并非好人,更非君子。”
他声音很轻:“若是别人,我不过是花上一顶小轿,添上一个院子,买几个奴婢而已。你不同。”
我惶恐地看着他。
“我的内宅不缺女人,但世间却缺一个好太夫,好郎中,再过两年,你便出府吧。”
我呆愣半晌,没有说话。
良久,我起身,冲他深深作一揖,坦然道:“殿下,你配得上我的喜欢!”
这夜,我安然入睡,无思无念。
第七百三十一章回忆(二)
元封三十年,八月十五。
中秋夜,我迎来了不速之客。
此人一身黑衣,脸上戴着面具,露出一双眼睛。
我并无惧色,请他坐。
他对我的淡定,略有诧异。
坐定,我请他开门见山。
他也不废话,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把这个每天放一点在太子日常喝的茶水里。
我把纸包推回去:伤天害理的事,我不做。
他冷笑:想想你爹娘,想想沈家。
我犹豫了足足半个时辰,问:“是不是只要每天放一点,你就放过他们。”
他:“是!”
我:“我做。”
他临走前恐吓道:“记住,沈家人的生死,都在你的手里。”
我等他走后,把白色粉末倒出来一些,尝了尝。
不是什么致命毒药,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便可致命。
我又仔细尝了尝,将尝出的几味草药一一写到纸上。
然后根据这几味草药,配出相应的配方来。
他们找错人了。
我三岁尝百药,进我嘴的草药不知多少,什么草有毒,什么草无毒,我心里一本账。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
有仙丹,就有毒药;
有毒药,就有解毒的药。
他只让我把这东西放进太子喝的茶水中,没说我不能再放些其他,与这慢性毒药相克相相融。
伤天害理的事,我沈杜若就是不做。
用谁的生死威胁我,都没用。
这是做人的良知。
……
元封三十年,九月初九。
入夜,我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开门一看,竟是萧泽。
萧泽说太子病了,请我过去一趟。
我又回到太子府。
太子一身单衣歪在床上,太子妃在一旁亲手照料。
我三指落在他腕上,察觉到他皮肤上的烫,就知这病有些凶险。
果然。
脉象不是很好。
我很是疑惑。
前几日给太子请平安脉的时候,他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一下子病成这样。
我斟酌半晌,道:“若用普通药,这病需得两个月才能根除;若殿下愿意冒险,半月可药到病除。”
太子妃问:“如何个冒险法?”
我:“要添几味猛药。”
太子妃:“伤不伤身体?”
“是药三分毒,多少是要伤的,只看后续如何调养。”
我想了想又道:“殿下这病起于心,由心上来,高烧退后,转于肺,若拖的时间过长,危害更大。”
太子眼都没睁:“用!”
太子妃脸色微变,叹了口气,起身握着我的手道:“既然凶险,就劳女医在边上守着。”
我没有异议,这本就是我的职责。
……
元封三十年,九月初十。
我打了个瞌睡醒来,不见太子,心中大惊。
焦玉指了指窗户,我顺势瞧过去。
他背手,站在窗户前,身形与夜色相融。
我皱眉,上前,“殿下保重身子。”
他转身看我一眼,“马上又要十五了。”
我眉皱更紧,“殿下有悲秋伤月的功夫,不如养好身子。”
话不中听,他脸沉下来。
我伸手,关上窗,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殿下若想明日病情加重,可继续站着。”
他看着我,脸色变了几变,最后乖乖上床。
我跟他到床前,居高临下道:“人的病,都从一个‘思’字来,殿下需少思少想,方可延年益寿。”
他板着脸,脸色冰冷凶狠。
我视而不见,命焦玉放下帐帘。
良久的寂静后,帐中传来一声轻叹,再无动静。
……
元封三十年,九月十五。
整整七天,我连太子的院子都没有出,累了,就在外间的榻上打个盹。
他的病和我预料的一样,先是高烧,然后肺热咳嗽。
除了用药外,我让焦玉、太平用烈酒,每隔半个时辰,擦拭太子的手心、脚心,以及额头。
太子素有洁癖,每日都要沐浴更衣。
高烧引出一身又一身虚汗,他要沐浴,我不同意。
他再度脸色冰冷凶猛。
我仍视而不见。
直到七日内热都退了,我才允许他用热水擦一擦身。
夜里,四更更鼓响。
我像平常一样走进殿中,给太子诊脉。
他忽地睁开眼睛,反扣住我的手。
我见他眉头压得很紧,出声安慰:“再有几日,病就好了,殿下忍一忍。”
他没有松手,哑声道:“沈女医辛苦了。”
我阖了阖眼睛:“若殿下能再听话些,我便少些辛苦。”
他笑了,慢慢松开了手。
我放下帐帘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