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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居然哭了。

厉燕飞苦笑一声，压抑多时的狼狈不堪一下子释放了出来。

他攥着衣襟，承受着心脏的抽离感，哽咽着：“你回来吧......”

缥缈的三更锣声从府外传来。

轻轻的脚步声由远至近。

一件玄色披风被轻轻地盖着意识模糊的厉燕飞身上。

“回去吧。”

第十四章 恩怨不了

熟悉又清脆的声音回荡在院内。

厉燕飞没有睁眼，也没有动。

他怕是他的幻听，也怕自己会惊走这脆弱的幻听。

只是身前的人又靠近了几分，他再也忍不住地睁开眼。

素色夹袄，赤色披风，不施粉黛的小脸上眉眼精致，朱唇微张。

白思柔就这么俏生生地站在厉燕飞面前。

“天冷，王爷回去吧。”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但是带着些许疏离。

厉燕飞瞳孔一怔，倏然起身将白思柔死死抱在怀中。

他用力地将白思柔锁在怀内，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血肉中才能确认她完全存在。

“你回来了，我知道你会回来的……”

他没有自称本王，现在的厉燕飞，不过是一个有着失而复得的狂喜情绪的平凡男子罢了。

厉燕飞滚烫的眼泪和沉重的喘息落在白思柔的脖颈处。

她却没有半分动作，清冷的声音没有一丝情绪。

“王爷，我若没有死，您是不是很失望呢？”

“不……”

厉燕飞心一紧，不肯松懈一分：“不许再说‘死’字！”

白思柔笑了笑，不知是在嘲笑厉燕飞还是自己。

“王爷，忘了我吧。忘了这几年的恩怨，各自安好便是。”

厉燕飞怔住了，随即放开白思柔，抓着她瘦弱的肩膀，眼底尽是惊慌。

“什么各自安好！你是本王的王妃！”

白思柔抬眼望着他，杏眼中淌着晶莹的泪水：“你真的爱我吗？”

厉燕飞本该脱口而出的“爱”字哽在喉间。

他爱白思柔，但是现在他竟羞愧起来。

曾经那么折磨白思柔，折磨了她三年，还让她饱尝了家破人亡的凄苦……

他还有资格说爱吗？

白思柔含着泪，笑的让他心痛：“你对我，不过是得知真相后的愧疚罢了。”

“我曾说过，我只想做一个平常女子，拥有一段平凡的姻缘，但我想我这个心愿只能在下辈子实现了。”

厉燕飞脸色更加苍白，他再次将白思柔搂在怀内，声音颤抖而恐惧：“不！只要你愿意，今生就可以。不要走，多意……”

白思柔愣了。

这温柔的一声“多意”，她等了三年，

等到梅花开了三次，等到她伤痕累累，等到所有的希望都破灭……

“轻寒……”白思柔哽咽着，好似在做最后的诀别：“你好好过吧，我要回去了……”

“不要——”

厉燕飞看着白思柔从自己怀中缓缓离开，而他竟像是被禁锢在原地一般，眼睁睁地看着白思柔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多意！”

厉燕飞只觉心脏被人捏着似的，紧接着剧烈的抽痛感将他拉入无尽的黑暗中。

冬日难得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房中。

厉燕飞被一阵急切的敲门声吵醒。

意识清醒过来后，厉燕飞摇摇晃晃地冲到房门口，将房门拉开就要跑出去。

他要去找白思柔！

“轻寒，轻寒！”

一声素衣的晋宁被此时的厉燕飞吓了一跳。

他下眼睑乌青，脸色也是苍白的可怕。

而厉燕飞根本没有去看来人是谁，他只知道白思柔回来了。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找到她！

第十五章 她不会死

晋宁扯住厉燕飞的手臂，焦急地喊着：“轻寒，你去哪儿？”

“放开我！”

厉燕飞拼尽全力将晋宁挥开，赤红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晋宁：“多意，多意回来了，我要去找她……”

他强撑着身子，跌跌撞撞地直奔寄秋院。

“轻寒！”

晋宁没拉住，只能小跑着跟上。

她心中已经开始不安起来：厉燕飞很不对劲。

寄秋院内已被下人收拾的整齐了七八分，只等重建房屋。

厉燕飞望着空无一人的院落，一身的疲惫骤然将他压垮。

“多意……多意——”

他用沙哑的声音呼喊着，想要再找到昨晚那心心念念的人。

可回应他的只有徐徐风声，再无其他。

晋宁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看见厉燕飞跪坐在雪地中，立刻奔过去将他拉起。

“你疯了啊，你还带着病呢，快起来！”

厉燕飞怔怔地看着晋宁，眉头一皱：“你来干什么？多意回来了，她不会想看见你。”

晋宁红了眼，厉燕飞想白思柔已经想到神志不清了。

她叹气，轻轻安慰：“轻寒，多意已经不在了，回去吧，听话。”

“胡说！”

厉燕飞好似被人触碰了逆鳞，他一把将晋宁推到在地：“她在！她一直都在！我看见她了！”

他捂着心口，好像白思柔就在那儿一样。

“轻寒……”

“为什么你们都说她死了？她明明还活着，她还活着……”

厉燕飞的眼泪终是忍不住，他失神地自言自语着，好像只要他一直这么说，白思柔就会再次出现……

晌午。

太医将银针从厉燕飞的穴位中抽出，又把了脉才起身出了房间。

太后见太医出来了，忙问：“王爷怎么样了？”

太医跪在太后面前，磕头道：“回太后，王爷是因思虑过度和风寒引起的晕厥，只要每日服药，不久就可康复无虞了。”

听了太医的话，太后的心才稍稍放下几分。

她挥手示意太后去配药，紧接着瞪着身边的晋宁，气愤不已：“到底是怎回事？”

晋宁用袖口抹了抹泪，哽咽道：“轻寒他，他说他看见了多意……”

太后双目一怔，最终还是偏过头，含泪叹言：“造孽啊……”

雪悄悄地在深夜开始融化。

刺骨的凉意将白天的余温消磨的不留分毫。

厉燕飞满头细汗，梦中一次次重复白思柔的离去快将他逼疯。

可他却怎么也挣脱不开这可怕的梦魇。

直到一只温热的手轻轻附在他滚烫的脸颊上，他骤然睁开眼。

思念至极的面容上挂着担忧的神色，白思柔再次出现在他的身边。

“多意！”

厉燕飞攥住白思柔的手，一把将她拉入怀内，煞白的脸色这才有了些许放松。

果真，白思柔还活着，她还在自己的身边。

厉燕飞下巴眷恋地蹭着白思柔头顶的黑发，说什么都不愿意再放开。

白思柔没有挣扎，静静地伏在他的胸前。

厉燕飞是何其高傲的人弋㦊，他也有高傲的资本。

皇上唯一的弟弟，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

谁又会想到，他竟会为一个女子如此颓废。

第十六章 不可能！

厉燕飞垂着眼帘，看不清白思柔的脸。

他起身，揽着她的肩，细细地抚着她的眉眼：“你为什么又走了？”

“你病了。”白思柔轻轻地将他的手拿开，平静地看着他。

病了？他是病了，从白思柔离开王府那日他就病了。

厉燕飞喘着粗气，猛然将白思柔压在身下，伏在她的颈窝出摩挲着：“只要你在，我就好了。”

“呵呵……”白思柔笑了笑，语气中带着几许无奈：“王爷何时会说这般撩人心弦的话吗？”

闻到白思柔身上淡淡清香蛊惑着厉燕飞想要更多。

他薄唇轻覆在白思柔的朱唇上，满足之下含糊不清地说道：“不要走了，好不好？”

厉燕飞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承受一次白思柔的消失，此时此刻，他只想留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