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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别人家养着，终归不舒服，三天后，两人便挪回了别院。

他们一回来，汤圆忙坏了，一日三顿，顿顿花心思调养。

这时，韩勇那边来了消息，锦衣卫自成立起来，压根就没有一个叫安然的齐国人。

暗门那头更是查不出来。

查不出来的原因是——

如果安然是玉生烟的暗门，那么玉生烟一死，安然也就随着他的死，从此查无音讯。

韩勇还说了一件傅止斐不知道的事：暗门的俸禄，也是从上司那里拨出来的。

换句话说，安然的存在，只有玉生烟一个人知道。

至于仿物这桩事，锦衣卫会仿物的能工巧匠太多，光记录在册的，就有几十人。

等来这样一个结局，哪怕事先早有预料，薛如梦的心还是凉了半截。

……

这日清晨，所有人正在花厅用早饭，汤圆领着一人进了院子。

“晏姑娘，韩公子来了。”

“韩煦？”

李不言不等薛如梦开口，人已经像只小鸟儿一样飞了出去。

“真没想到你来。”

“怎么，不欢迎？”

李不言嗔嗔地瞪一眼，“盼星星，盼月亮呢。”

韩煦从怀里掏出一个帕子，递到她手边。

李不言打开来一看，脸上笑出一朵花，“哟，真送我啊。”

上回她在她房里看到一对耳环，好奇这家伙女扮男装连个耳洞都没有，要耳环做什么。

一问才知道，她压完镖逛街，瞧着顺眼便买下来了。

韩煦：“如梦呢？”

李不言指指里面，手顺势拽住韩煦的胳膊：“走，陪我用点早饭。”

“已经用过了。”

“那就再用点。”

李不言：“汤圆，添一副碗筷。”

薛如梦见人进来，起身替裴笑引见。

“这一位是韩家镖局的韩煦，是我和不言的至交好友；这一位世医之家的裴笑，韩煦你称呼一声小裴爷就行。”

韩煦一抱拳，“小裴爷。”

“韩爷。”

裴笑笑眯眯抱拳，一转身，在心里捏了一个类似韩煦的小人，狠狠扎下三针。

就冲这人送李不言一对耳环，这三针就不冤。

这时，韩煦偏了偏身：“三爷。”

傅止斐皮笑肉不笑：“韩爷。”

四目相对。

傅止斐想起在云南府和这人打的一架，目光凛凛道：“韩爷一大早上门，想来是有重要的事。”

韩煦询问的目光向薛如梦看过去。

薛如梦知道她在问什么。

确定要在这里说吗？

确定要说给这两个男人听？

她轻轻一点头，“我让韩煦暗中查了一点事。”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也没必要再遮着掩着。

韩煦帮她太多，她也想为韩煦做点事。

傅止斐和裴笑都是官家的身份，让韩煦结识他们，对韩家堡、韩家镖局都有好处。

韩煦见薛如梦点头，一撩衣裳坐下。

“事情有点眉目了，十几年前，四九城的确有个仿物很厉害的人，这人姓许名二郎，人送绰号妙手二郎。”

“妙手二郎？”

傅止斐眉头一下子拧起来，“这名字很熟悉，我好像在哪里听过的。”

韩煦：“这人在北边的东榆林巷有一间铺子，卖的是各色各样的印章。”

傅止斐一下子想起来了。

“这铺子是不是关门了许久，租期到后，东家找不到人，就破门而入了，还被路人当成贼，揪到了兵马司。”

薛如梦：“什么时候的事？”

傅止斐想了想，“三年前的事，我刚进兵马司，所以记得特别清楚。”

“这铺子不是关门了许久。”

韩煦：“而是这个许二郎失踪了许久。”

薛如梦：“失踪？”

“失踪！”

韩煦：“永和八年的八月失的踪，到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第七百九十五章二郎

郑家的案子发生在七月半；

这人八月失的踪；

时间一前一后，正好对上。

薛如梦心很细：“这个许二郎和我请你找的安然，确定是同一人吗？”

韩煦：“应该是同一人。”

薛如梦：“为什么这么笃定？”

韩煦：“这人有一次醉酒后，说他是土族人。”

薛如梦反驳：“这不足以证明，咱们齐国也有土族。”

“他有个相好，是个寡妇，两人暗戳戳好了五六年，许二郎一半的钱，都花在了寡妇身上。”

韩煦：“昨天夜里，我找到了那寡妇，寡妇说，许二郎在床上干完那事后，会和她讲各种齐国王室的丑闻。”

傅止斐习惯性问道：“那寡妇人呢，我们能不能见见？”

除了韩煦外，桌上另外三人的六只眼睛，直直向傅止斐看过去。

傅止斐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那句话，有多愚蠢。

见见？

只怕又多一条人命。

“三爷，那寡妇已经再嫁作人妇，我答应过她，不让人再去打扰她，恕不能从命。”

“那就算了。”

傅止斐：“那寡妇可有说，许二郎失踪前后，有没有什么反常的表现？”

“有！”

韩煦：“许二郎和她说，他要干个大活，干完这个活，拿到了银子，他就买个三进的大宅子，再添几个下人，让她过上当家奶奶的好日子。”

傅止斐：“许二郎说这个话时候，大约是什么时候？”

韩煦：“寡妇刚开始想不起来，我问她那年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她一拍大腿，说是在郑家灭门血案发生之前的几个月。”

傅止斐脸色有些细微的变化。

还用再问下去吗，这个许二郎铁定就是齐国的第一木匠安然，没跑的了。

但他却还有话问：“这个许二郎在京城混了这些年，没买宅子？”

韩煦：“是租的房子。”

傅止斐：“租在哪里？”

韩煦：“寡妇说不知道，平常他就在铺子里起居，也从不让寡妇去找他，都是他半夜来寡妇家。”

傅止斐：“关于许二郎的失踪，寡妇可有说什么？”

韩煦：“寡妇骂这狗男人没良心，干了一票大的，拍拍屁股就把她抛下了，还说这世间的狗男人，一个都不能信。”

傅止斐摸摸鼻子：“……”

韩爷，你也是男人。

小裴爷抚抚下巴：“……”

就不能把狗字去掉？

韩煦：“三爷还有什么要问的？”

傅止斐摇摇头：“事情很明朗了，许二郎就是安然。”

裴笑：“以为攀上了玉生烟，就能飞黄腾达，哪里知道，玉生烟用完他就杀人灭口。”

李不言：“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那就是被人活埋了呗。”

傅止斐：“他在四九城没有家人，寡妇也不可能凑上来，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没了，让别人感觉他又跑路了。”

裴笑：“看来这玉生烟杀人灭口，还因人而异呢，像钱成江这种有家有口的，就用下毒。”

李不言：“这叫看人下菜碟。”

薛如梦没有说话。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眼神渐渐迷离。

到这里，郑家的案子每一环，都连接上了，几乎可以说是水落石出了。

许二郎就是齐国的安然，也是那两样证物的造假者；

玉生烟是策划者；

他手下的十二位锦衣卫负责杀人；

钱成江这位工部侍郎，负责善后；

但是不够。

许二郎死了，尸首埋在哪个山头都不知道，更别提要证明他是被玉生烟杀人灭口的。

到目前为止，一切仍旧是他们的推断，没有一样有力的证据。

证据在哪里？

有了证据才能推翻郑家的血案，并非吴关月父子，而是另有其人。

“薛如梦？”

“啊？”

薛如梦回神，看着韩煦：“怎么？”

韩煦咳嗽一声：“可否帮我个忙？”

薛如梦：“只管说。”

韩煦：“想在你这里借住半个月，如何？”

“好啊！”

“好啊